倒不是师傅或者殿下吝啬,在钱财方面,迟忠君全然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这次来到京城,他只随身带了三十两银子。
不过也幸亏他带的多,不然当天他就只能露宿街头,而不是有地方住上这两三个月。
迟忠君刚坐进门,那原本招来的烧菜的婆子就急急忙忙的走到他面前,跟着他说道:“主家,今上午您不在时,可是好有几匹人来,说是来送你的。俺回绝了,但人家硬是将东西留下了,就在那屋里……”
那烧饭的婆子用手一指,话语很是快,还带着口音险些让他听不明白。
看着那大娘生怕自己闯了祸,战战兢兢的模样,迟忠君摆了摆手,和善的笑了笑,安抚他说道:“没事,你去烧些饭来。真是有些饿了。”
等到人走之后,他的面色才冷了下来,冷哼了一声走进刚刚那大娘指的屋子。
一进门他就见到了几个不小的箱子,箱子上还放着拜放的信笺。
迟忠君拿起纸来,快速的扫了一眼,之后轻轻的放回到原地。
这些不过如今落到他手底下的官员们送来的。
看这分量,送的还不少。虽说对他们这些京官来说,这些算不得什么。
但或许在他们眼里,迟忠君这个地方来的土包子恐怕会受宠若惊,喜出望外吧?
迟忠君面色冷淡的走进里屋,支起屋内的窗子,坐在了那张成色不错的黄梨木椅子上。
他也不是第一天来到京城了。
这些人拜高踩低的模样他也不是第一天见。
明里,大家都是一朝为官的同僚,但谁知道人家在暗地里是如何埋汰他的?
迟忠君又不傻,他当然看出来了其中的那些端倪。
而如今,这些人送这点东西来,是来对他示好的?
不,其实是对他来示威的。
就像是对他说:瞧见没有,这么好的东西,在他们那儿,也不过是随意可以送人的。
这是恐怕是想要威慑他吧。
迟忠君冷笑了一声。对于那群蝇营狗苟、拉帮结派、庸庸碌碌的同僚们,迟忠君倒是没有半点的好印象。
这种人还是对于内斗更为擅长吧?
今天我打你一点,明天你奏我一本,似乎这才是他们这种人的日常吧?
至于忠心为君上,呵呵,这种人不再暗地里添乱,似乎就已经是万幸了吧?
对于埋汰同僚这一点,如今的他也愈发的毫无波澜,得心应手了。
他在那箱子深红色的漆面上敲了敲,箱子发出沉厚的声响。
看起来分量确实不少,迟忠君收回手,他不打算处置这些箱子。
就按分量来看,这给他的‘油水’可不少,至少分量不清。
对一个新任的朝廷三品大员如此行贿,这些人可真有几分胆子。就不怕他连夜将这件事情告到陛下那里去?
按照陛下正直的心性,少说也得命令大理寺审查一番,至少对那群人来说,降官夺职不过是只手之间的事情。
但即使是有着这样的风险,却依然敢将这些箱子摆在他面前————迟忠君微微眯起他狭长的双眼,眼中微光闪烁。
“看来想要笼络我的,可不止那群蠢货……背后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子?”
他的声音微忽,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有似是在责问着虚空之中的某人。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恍惚间,他的嘴角上扬,勾起了一丝危险的笑意。
……
景安公主马上就要过两岁的生辰。
作为现今陛下膝下唯一的子嗣,这位公主备受陛下的宠爱和朝野之间的重视。
这次的生辰宴办的极为豪华,这一点在现今颇被人诟病。
这些年边关年年征战,朝廷年年的赋税即使全部流入国库,但国内财政吃紧的问题却一直没有得到改善。
而如今这个时候,陛下还要给自己的幼女大办宴席,这让朝野内外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其中最为被人提起的,就是这次主办宴席的官员——正三品礼部侍郎迟大人。
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位大人简直就是陛下的狗腿子。
自从在科举舞弊案中主事后,得到了陛下的重用。之后这个迟大人就彻底备受陛下的宠信,就连曾经在东宫就位陛下效力,跟随陛下多年的翰林院的大人们都比不上。
而陛下呢,不仅多加宠信于他,还将诸多的权利都给予他一人之手。
红衣卫也从曾经备受争议的太监崇安手上,如今流落到这位迟大人之手。
据说红衣卫也曾询问陛下缘由,但陛下就是信任于此人,就此,红衣卫这一让朝中重臣们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有把柄落到他们手上的,这一陛下直属的组织,就落入了迟忠君之手。
这对他来说,倒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他不在乎陛下为何将红衣卫交给他,红衣卫声名在外,如今倒是正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一把指向那群庸庸碌碌的朝臣们的刀。
迟忠君笑了。
百般笼络,但终究成空。这滋味不好受吧?
他就正等着这群人气急败坏,正等着这群人怒上心头。
如此,他就可以正正当当,在白日之下,明明白白的铲除这群庸碌之辈,这群日日受着朝廷俸禄,只知道窝里斗、陷害同僚,但却半点都不做事实的人。
他们死的理所应当,就如同那终日狐假虎威,最终跌落在山中猎人布置的陷阱中的野兽一样。
迟忠君彻底的出了名了。
这次他倒是不仅是陛下的宠臣了,还是一些人口中的奸佞之臣。
有人说,他就是前朝的王素,罔顾伦理,肆意妄为。
也有人说,他如同时那唐皇的安禄山,暗地里包藏祸心,意欲推翻大夏的江山社稷。
说的什么的都有,但这一次,姜奕倒是也像足了唐明皇。
不论有多少人上谏,不论其中说的如何言之凿凿,姜奕半点都不信。
他还曾在大朝会上,贬斥众人,只因为他们集体联名上言,要姜奕给迟忠君降职入监。
这件事情在那个时期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就连在泰山隐居的姜思乐也曾有些许听闻,特地来信给他二人,询问缘由。
但都被姜奕和迟忠君两人在信中含糊了过去。
他们一个是不愿妹妹担忧;一个则是不愿意让殿下为此忧心。
二人的话相互佐证,倒是让姜思乐安心了不少。
<div class="contentadv"> 她身边尚有一切护卫部曲,其中青夷人居多。
姜思乐还特地找到了两位,嘱托他们去京城守护着小道士的安全。
她是见过那京城里人们的明枪暗箭的。
曾经王素是怎么死的?
她的二姐姐姜沅儿又是怎么死的?
这些姜思乐心知肚明。
京城之中,皇权大过王法,若是真有身处高位之人要对小道士下手,其实最好的办法,也就是最简单的办法——除掉他这个人。
而迟忠君是只身去的京城,身边既没有护卫,也少有保护着。
就算是姜奕偏袒于他,可一旦出了皇宫,小道士依旧危机四伏。
这也是她特地为小道士送去护卫的原因。
其余的护卫倒是可以在京城招揽,但他的身边不能没有可信之人。
这也算是姜思乐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等小道士来信,说他已经接到了送来的两个护卫后,姜思乐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边境虽然仍有争端,但大多是小打小闹。
栾将军上书,其中写着他对青夷人的观察。似乎青夷一次不成之后,便消去了猛战的念头了。
虽然不知道青夷人为何风格转变如此之快,但是的确边境的危机已经接触。
青夷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只要这个问题的回答着是乌穆,他甚至能给老将军说出上十种缘由来。但恐怕栾老将军并不会亲信这个青夷人口中所言。
其实缘由很简单,青夷如今的内政也正在紧要的关头之中,尚未能够抽出国内的大部分精力,继续去和大夏在那块小地方争夺来争夺去。
就在一个月之前,由青夷左贤王乌去疾为主,新任议政大夫陆青为辅助,在青夷的朝堂上开启了一次变法。
这件事情对青夷的影响十分深远,而且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地步了。
就像青夷在军事上一直占据优势一样,在民政、朝堂之上一直都是历任单于的一言堂。
这件事情好的确是有好处。
如若不然,也不能只乌穆一句话的事情,这次的改革就反对声寥寥的开始了。
在青夷,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和单于的意见相左,背道而驰。
在威严的方面,乌穆的父亲,前任老单于乌咸就已经在青夷的威望到达的顶峰。
只要在草原之上,乌咸的名字就无人不畏惧,无人不臣服。
这也让单于的威望在青夷,在整个草原达到了最高峰。
正是借助着父亲留下来的威慑力,乌穆最终才下定决心。
变法,一定要变,而且越早越好。
这次的变法主力,就是乌穆从大夏得到了谋士,也是青夷新任的议政大夫陆青。
但名义上,确实依旧以左贤王乌去疾为主。
之所以这样安排,不光是因为要压制青夷人对大夏人,尤其是陆青的仇恨,更主要的是,陆青目前在青夷的威望还不足以完成这项变法。
而乌穆,想要保住这个得之不易的谋士。
这次的变法从三个方面同时开始。
首先是收拢人才,改善语言和文字。
青夷虽说是有自己独立的语言,但是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却很稀少。一般只有贵族会从小学习青夷语以及识字。
在青夷这样的蛮荒之地,只要会识字,那基本上就可以当官了。
但实际上,人们对文字和学习普遍并不感冒。
乌穆猜想,这主要是和草原上的年年征伐有关。
预期学习文字,还不如在军队里凭借着自己的一身好本事杀敌立功。
而草原男儿多骁勇,便是乌穆兄弟,也都是征战沙场的能手。
年轻人也更愿意去参军杀敌,而非留守后方。这会被人当成是软汉,而羞辱辱骂。
这种情况不止是在青夷,在整个草原都极为的常见。
青夷人是马上的部落。
孩子们从小开始就骑在马背上,在儿时的游戏中,也多是扮演征战沙场的武士。尚武精神,可见一斑。
乌穆想到这儿时,长叹了一声气。
他又想到了他的老师,已经随着父亲一起埋葬的右贤王乌南顿。
乌南顿是这三十年来青夷最为重要的人,他带领着青夷人在适应草原生活的同时,也稳固了青夷人的生活生产模式。
也是他,改善了青夷的朝廷,甚至整个王庭。
让如今的青夷朝廷中,出现了一批文官。即使只是少数,并且也多是记录文书的小官,但这在从前都是由武将充斥着的王帐内,简直算是改天换地。
其中并非没有波澜,并非没有人选择反抗。
其实有,而且有很多人。其中甚至饱含了乌穆的亲叔叔,乌咸的亲弟弟、舅舅和妃子。
但这些人终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单于的意志是不能被改变的。
这些人中,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对单于的敬仰与害怕畏惧再次加深。
而这次,父亲没有选择退步,而是紧紧的站在老师的身侧。
这就是乌穆童年时看到的景象。
他一直想要和父亲一样,成为这个国家的掌控者,令人畏惧的单于。
但其实他更想要的是,和老师那样,能够跟随他的意志,就像老师辅佐着父亲那样,有一个人能辅佐着自己。
当时,老师就曾经给他们布置过题目,是否要改变青夷原本的语言,而去普及更为简单而常用的语言呢?
曾经乌穆是坚决的反对派。
他虽然对青夷语并不喜爱,使用时也觉得多俚语,有些俗气。
但是那毕竟是他从小开始说的语言。
如果舍弃了原本就有的东西,这就让乌穆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而每当这种情境时候,他的弟弟乌骑却是个十足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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