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牛,被侵占田亩九分,多缴摊派赋税三十七斗,按朝廷律令,可补粮一百一十七斗,田亩侵占补偿八百文,可预抵赋税,或折粮折银退偿,汝欲如何处置?”
“大人,草民可否退三十斗粮,其余的预抵赋税?”
“可,来人,记录在案,给他画押,招富员外取粮。”
“下一个,王狗蛋!”
“被侵占田亩………多缴摊派……”
“大人,我要粮!”
…………
漫漫长队排列在各乡镇村之间。
一个个或被侵占田亩,或被摊派了赋税或是二者皆有的农户都排起了长龙。
面对着来给他们清算补偿的春闱官员,及核查账目的待选官,一个个都喜笑颜开,各种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吐。
要不是实在影响了退赃效率,待选官员其实还挺享受这种受人敬仰的优待的。
可秋收清丈之事不只有凤阳一处。
清丈完了凤阳,他们还要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处州府。
就算此番秋闱就招录了过万的待选官员,加上数千的村委官员,分散到大明北地近七省,数十府,成百上千县镇,数不尽的大小村落,也只是杯水车薪。
要不是在清丈之前,朝廷为军户中的老卒,伤兵,办理了大量人员的转户,广撒网般安置到北境,无论是报社的工作开展,又或者是清丈前期的情报收集,哪里能有如此顺利。
“大人…”
凤阳府某处划区,正是方孝儒所负责的清丈之地,听到身遭待选官员小声的呼唤,方孝儒暂停了退偿工作。
微微侧目,就看到身旁跟随学习的待选官眼神示意。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方孝儒发现,就在他们这个暂借来退偿的祠堂里,那个还在不断对照些账目,招呼着府里的家丁,再补送些钱粮过来的账房身侧,破财免灾的赵员外正阴恻恻的站在一旁。
用一种近乎择人而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祠堂外排着长龙,喜笑颜开的百姓们。
听着他们完全不压低声音的欢呼,言语里满是对他这个在附近地界作威作福的地主乡绅遭到清算的快意,甚至直呼这是他为富不仁的报应。
当这种声音越发喧嚣。
望着一袋袋原本属于他的粮食从他身边路过,却被这些往日里他压根看不起的贱民扛走时,那心中滴血的愤恨,阴郁,棋盘算着该当如何报复的毒辣,几乎已然跃于颜表。
“大人,清丈之事固然告一段落,可此番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惩处,只怕……咱们走后……。”
对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惯了的乡绅们而言,从此大难遭受了如此奚落和“侮辱”。
不报复回去,他们睡的着么。
最为关键的是,此事对他们的打击绝对不只是颜面尽丧这么简单,说的严重点,分分钟都有可能家破人亡。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为何能一手遮天。
不就是受害的人空有钱赢却无靠山么。
如今他们这些地主乡绅的境遇与之何其相似,身后投献的靠山,迫于朝廷和皇室的压力或主动,或被动斩断了与他们的联系。
如今的他们,无依无靠,一个个都是手捧金玉过市的待宰羔羊。
只不过朝廷还盯着,暂时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当钦差一走。
按着他们做过的那些腌臜事,只要有人检举,一经查实,公事公办之下,抄家斩首几如反掌般容易。
所以他们更要急切地找回自己的面皮,竖个靶子往死里打击,耀武扬威,以此避免在这个最虚弱的时机被过江龙当野食打了。
这个道理,换作之前的方孝儒或许还无法理解,能给出的处置办法,大概就是不定期的突然回访。或是拿到实证直接将人送进去。
但如今,他的眼界和思想就开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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