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超特别老实的跟她交代,很简单,像奥斯蒙这种身份,他如果想冒险,他周围的人都绝对不会答应的。
刺儿头冯小满又开始找茬了:“你的意思是我冒险就没关系了。”
孟超非常无奈:“有关系啊,我很担心,可是你不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冯小满这才勉勉强强表示结束了:“好了,不用担心了。吴教授也一直在呢。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的。这里除了条件差一些以外,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风景非常漂亮,真的。有机会你可以过来旅游,就像是在大幅浓烈的油画中行走一样。这里的水果特别好吃,我都担心我要吃胖了。”
孟超暗自吁了口气,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他刚从陈曦那边知道冯小满真去参加无国界医生的志愿者时,都快疯了。陈曦还感慨他真舍得,要是他家老婆,他一定直接崩溃了。孟超当时差点儿没当场暴走,他就不崩溃么?只是陈曦在他老婆面前崩溃有用。他崩溃的话,小满估计还会奇怪,好端端的,你崩溃个什么劲儿?没事找事!
自知分量有限的孟超只能顺着冯小满的话往底下聊:“那你可得悠着点儿,我看镜头拍人挺容易把人拍胖的。我觉得我自己不胖啊,可我看我自己做的访谈节目,总觉得我脸大了好几圈。”
一贯自恋的冯小满直接嘲笑了篮球运动员:“那是脸本来就大。”
她看奥斯蒙已经拿出文件开始忙碌,索性直接走出了房门跟人侃大山去了。日常她跟同事交流都是用英文,就连和吴教授说话也是用英语交流。医科大附属医院日常查房跟病例讨论一贯都是使用英文。
冯小满觉得自己快要憋坏了,她想说中国话啊。跟她妈打电话的时候害怕穿帮,所以她一般都是极为言简意赅的风格。好在她妈已经习惯了她长年累月不在家的状态,自己做代购生意做的挺欢实的,日常还时常跟薛教练她们出去走走逛逛。现在她妈的港城话说得极为顺溜,她自己不提,光听她说话,旁人压根猜不到她不是本地人。冯小满都觉得说不定她的语言天赋是遗传自她母亲,模仿能力超强。
孟超听到她走路跟合上门板的声音,心里又是长长地吁了口气。
他们聊了艺体世界杯决赛上徐大帅的表现。现在孟超可以算得上是这方面的专家了,他认为徐大帅进步还是很快的,表现力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在于她的腰太硬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强艺术表现力跟器械难度了。
冯小满告诉孟超,她现在天天盯着徐大帅好好听芭蕾音乐。理由很简单,只要能够驾驭得了芭蕾音乐,那么以后所有的配乐都不在话下。
孟超好奇起来:“那你现在怎么给她做指导啊?我可是听说你们那边连电都时常供应不上。”
冯小满老实不客气道:“自己领悟。这种东西都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怎么手把手教啊。教不了的。自己没有办法形成独特的风格的话,那么永远只能拾人牙慧。”饭烧好了,还得给她塞进嘴巴里头吗?连吃都不知道吃,她有什么办法?
她是可以将所有的动作都录制下来然后寄给她,让她跟着学,当时她教导钱苗苗时就采取这样的方法,实在找不到门路,那你就学吧,照着模子来总成了吧。可是学成那种风格跟自己领悟到哪一种风格是两回事,缺少了自己经历的那个过程,获得的东西永远都是不伦不类的。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两片完全一模一样的树叶。
孟超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之后,突然间冒了一句:“算了,我不拦着你。不过老实说,也许你就留在港城,好好当你的艺术体操教练,说不定你会更开心些。就是太屈才了点儿,谁让你这么能干呢?”
冯小满得意洋洋起来:“那是,以姐的经天纬地之才,我的目标可是名利双收,绝不落空。”
他俩一直聊到孟超需要训练时,才结束了通话。冯小满催促他:“快去快去,好好练球。别成天胡思乱想,把精力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上头。”
孟超有点儿无奈,他想告诉冯小满,对他而言,她的任何事情都有意义。不过他现在真是怕了时刻都有可能翻脸的冯小满。估计是她现在遭遇的阻力也不小,所以压力越大她就越敏感。他只能顺着冯小满的话应下来,他会好好努力的。他现在已经开始有机会上场了。虽然是垃圾时间,可是他的命中率不错,数据也好看。
冯小满盯着他不断地强调:“不要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知道吗?我们是少数派,我们必须得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才能得到别人百分之五十的肯定。但是,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努力的话,我们获得的认可就是零。”
孟超安慰冯小满:“你放松点儿。我知道这部电影对你来说非常重要。我也知道一千部好莱坞电影里头有亚裔担任主角的电影还不到十部。但是,你得用平常心来看待这件事。”
冯小满可不理睬他的观点:“不行,我要开始做了,就得竭尽所能去做。不然我心难安。好不容易我才找到了一件可以好好准备着完成的工作。”
孟超说不过冯小满,只得降低要求:“那你每天给我发条短信,让我知道你平安,行吗?”
冯小满为难道:“发电邮行不行?”
孟超直接拒绝:“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电邮可以定时发送。”
冯小满稀奇起来:“哎呦,再进化了啊,热烈鼓掌!”
孟超被她的无厘头搞得哭笑不得,再三央求道:“求求你了,小满,一天一条短信就行。不然我这实在是放心不下。”
“行了行了,瞧你那磨叽样儿。”冯小满大手一挥,“我答应每天给我妈电话以后顺便给你发条短信总成了吧。快去训练,时间就是在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上头耽搁掉的。”
可怜的孟超差点儿没被她这句“没意义”给憋死。他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冯小满挂了电话的事实。
冯小满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好迎上奥斯蒙的目光。她笑着问他:“你忙完了吗?要不要吃点儿水果。”
奥斯蒙微微一笑:“你的电话打完了?”
冯小满点点头:“对,朋友发现我不在京中,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说着笑了起来,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感觉,好像因为恶作剧得逞而兴奋的孩子。
奥斯蒙放柔了声音:“你欺骗了他们?”
冯小满自己拿了个橘子开始吃,当地人吃橘子直接削掉皮,然后吸食里面的果汁,通常用来榨汁喝。冯小满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她的饭量很小。但是为了保证体能的需求,她已经习惯于少吃多餐啦,不时补充点儿吃的来提供能量。
她摇头道:“没有,我没骗人,不过是他自己猜错了。”
奥斯蒙叹了口气道:“你总是有办法让人顺着你想让他们去想的方向猜测的。”
冯小满不高兴起来:“哪能这么说呢?我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她原本伸手要将一个芒果递给奥斯蒙的,这下子不高兴了,直接又收了回头:“不给你吃了。”
奥斯蒙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搞得啼笑皆非。然而他的心却悄悄地欢喜起来:“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只能说你的心藏得太深。在门外想要看进去的人,都不知道该怎样找到那条路。”
冯小满皱起眉头道:“其实我一直不能够理解的是,你们为什么非得想知道另外一个人的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很奇怪啊,没有谁可以看得到对方的心啊。当然,照x光除外。”
奥斯蒙无奈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冯小满摇摇头:“那不就结了,因为心根本就不存在。”
奥斯蒙有点儿焦急起来:“怎么会不存在呢?”
冯小满一本正经道:“我说了x光能照到的心上,你又说那不是你所说的心,那么你所说的心究竟在哪儿啊?”
奥斯蒙只能叹气。她永远有办法将话题绕成她喜欢的样子。就好像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彩带变成她想要的模样一样。
他并不生气,相反的,阿普诺尔能够这样跟他说话,让他反而轻松了不少。在此之前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跟他交谈时,过分郑重其事了,甚至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他笑了起来:“对,是我们太笨了。”
冯小满用一种得意洋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又跑出去忙她的事情去了。她现在依然习惯于捧着她的医学书慢慢地看着。她甚至整理出了不少笔记来,
奥斯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去考医学院?”
美国的医学院是本科以后再报考,冯小满从港城的大学毕业以后的确可以考虑。她想了想:“再说吧,现在我还没有计划好。我觉得计划不如变化,命运总是会给我最好的安排的。”
奥斯蒙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打算报考医学院的话,可以事先准备一下。我想应该可以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
冯小满摇摇头:“行啦,我已经够麻烦你的了。我真怕我会变成一个讨人嫌的家伙。”
奥斯蒙微微笑了:“不会,你永远都不会让我觉得不耐烦。”
冯小满随手将彩芒塞给他:“好吧,为了表明我不是时时刻刻都讨人嫌的,我决定将这个芒果送给你加餐。”
奥斯蒙笑着从她手上接过水果,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指,真是纤细而柔软。
两人正说着话,索菲亚过来敲门找冯小满:“嘿,阿普诺尔,今晚你还去病房吗?”
冯小满点点头:“当然。”说着她就捧起了书,拉着索菲亚一起往外头走。
索菲亚转头朝奥斯蒙露出个笑容来,表情似乎有点儿抱歉。奥斯蒙回复了她一个笑容,索性站起身来跟着她们一起出去了。对这里人而言,他们统一的都是外国人,没有任何人会特意围观奥斯蒙。为着这个,他们唯一感兴趣的是奥斯蒙的私人飞机。不过因为无国界医生组织每隔一个礼拜就有飞机往返一次。所以每次都带着东西过来的奥斯蒙就被理所当然地当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冯小满对此表达了各种赞叹。奥斯蒙的确太厉害了,他居然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融入到任何环境当中。他还跟道格拉斯医生讨论起哲学问题,搞得冯小满忍不住又回去把《道德经》跟《南华经》翻出来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生怕到时候开口漏了怯,丢了泱泱中华的脸。
他们走到诊区的时候,恰好是夜班医生开始工作的时候。吴教授看完了最后一位小病人,疲惫不堪地从诊室里头出来。她看着奥斯蒙拿在手里的彩芒,笑道:“怎么不在后面吃完了再过来啊。”
奥斯蒙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不,我可舍不得吃。这可是阿普诺尔难得肯递给我的东西。”
大家都笑了起来。冯小满不习惯跟别人分享食物是出了名的。
冯小满不好意思地嗔了奥斯蒙一眼。奥斯蒙看着她微笑。
吴教授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叮嘱冯小满:“晚上小心一些。”
奥斯蒙立刻表示:“我会陪着她的。”
冯小满一下子头皮发麻,尴尬得想要找个什么地方躲一下。她心里头念叨赶紧来个病人啊,好歹让她度过这不知所措的时候。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求,真的有病人立刻登门了。冯小满精神抖擞地跑过去迎接病人了,奥斯蒙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道格拉斯医生正从诊室往外头,见状意味深长道:“她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面上微红的冯小满是小脸煞白的回到了屋子里头。
她冲过去迎接新病人时,还没有认出来对方是那个烫伤女孩的母亲。当地人对冯小满而言,长得实在都太相似了。除非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否则其余人看在她眼里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冯小满还是看到她怀抱着的小女孩的腿跟她的头上的疤痕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身份。
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冯小满第一反应是植皮手术出现并发症了?她只来得及用当地语言问了一句“怎么了?”,就看到吴教授脸色面色大变。
冯小满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表面上看,她并没有看出这个女婴有什么问题。
吴教授没有等待专门帮助他们跟当地人沟通的翻译过来,直接抱起小女孩就去里面的诊室了。冯小满赶紧跟了进去,看着吴教授将小女婴的双腿分开,然后眼前看到的一切让她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吴教授叹了口气:“去喊一下凯瑟琳。”
在当地,性暴力泛滥问题非常严重,大约三分之一以上的幸存受害者年龄都不足十二岁。小女婴也难以幸免于难,孩子只要离开母亲眼前十几二十分就有可能遭受侵犯。施暴的人通常都是孩子父母的朋友。即使被抓到了,只要缴纳二十五美元的罚金,他们就能够被保释出来。
冯小满脸色煞白。她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在此之前她了解了一些关于当地的情况。她听说了性暴力泛滥,可是没有想到真正发生在自己面前。这个小女孩才刚刚两岁!
吴教授解释道,当地政府已经制定了法律,再有这种行为要判无期徒刑。可是,法律的制定跟实行之间,本身就有着巨大的隔阂。当地人的法律观念淡薄到近乎于没有。之前冯小满待着的这几个礼拜里头不是没有婴儿被性侵的事情发生,而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抱着孩子来医院求救。
冯小满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不要害怕,可是她依然惊恐得浑身发抖。她告诉自己要去找凯瑟琳,小女孩下体有严重的撕裂伤,她们必须得马上给她手术,否则她有可能会失血过多死去。
她跌跌撞撞地出了诊室,满脸恓惶地喊着凯瑟琳的名字。手,一双双手,好多手向她的身体伸过来。她在哭泣挣扎,她想喊救命,可是没有人帮她。白老师视而不见地从教室门口走过了。那些女生们笑嘻嘻地围观着看热闹。
奥斯蒙正在门口跟道格拉斯医生闲聊,见状连忙过去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靠近让冯小满彻底地崩溃了,她尖叫了一声,一把将奥斯蒙推开:“滚!别碰我!”
作者有话要说:又把自己写哭了的阿金。
另外再强调一下,不存在黑任何地方人的问题。战后地区性暴力泛滥不是某个地区的特定事件。女婴被性侵的案例在地球的各个角落都存在着,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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