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红蔷将苏行云从罗汉榻揪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就知道苏行云不太对劲了——神色迷离恍惚,嘴中喃喃自语,明显是神魂受损,神念即将崩溃的前兆,谢红蔷随着墨轩君谢授衣那么多年,对于这种征兆是再熟悉不过了。少年时代随着小叔叔墨轩君谢授衣去猎妖族或者是冒险的时候,经常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受到相对而说比较奇特的关注,然而但凡是打着自己主意的人,几乎都被小叔叔墨轩君谢授衣操纵着神念混乱记忆,编造梦境,最后心志崩溃而死。
将苏行云平放在罗汉榻上,紧紧箍住她乱动的双手。“小叔叔?”谢红蔷从纳物戒里面拿出来墨轩君谢授衣特制的安魂香点燃,这才安抚住了不断喃喃自语的,神念混乱崩溃的苏行云。
“行云这是怎么了?得罪小叔叔了吗?”谢红蔷望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神情灰败至极的苏行云,心里暗自奇怪,苏澈这个家伙,平日里做事四平八稳滴水不漏的样子,关键时候怎么会如此疲惫?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去?
这件事到底与自己的小叔叔,墨轩君谢授衣有没有关系呢?谢红蔷想着,伸手把苏行云已经被汗水湿透的长从颊边拨开,然后安抚的摸了摸苏行云的额头,触手的皮肤柔滑苍白,苏行云即使是如此狼狈,也丝毫无损她的清丽婉约,并且脸上的病气为这层清丽婉约还带来了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同苏行云素日里的冷寂气质大相径庭。
“你还是这样子比较可爱。”谢红蔷在心底说了一句苏行云,随后用自己的神念和小叔叔墨轩君谢授衣交流,没想到谢授衣听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就意外的沉默了下来,随后告诉自己不要瞎管闲事。
“红蔷,我知道行云是你的朋友,但是她很可能是被自己的前世困扰住了,有因就有果,她的因果,你不要轻易地去沾染,否则很容易连累你。而且她的因果,毕竟是需要她自己或者是带上玉棠君一起解决的,你掺和在他们夫妻二人里面,不太合适。”墨轩君谢授衣信誓旦旦的说着,让谢红蔷本来想说的话都被噎回了嗓子眼里。
“那么小叔叔,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谢红蔷突然好似想起什么,这种手法似乎和自己的小叔叔格外的相似,甚至是带着一丝东海碧游宫的味道。
“没有,不是我做的。我的神念无法织梦。我很快到明华宗,到时候去看看苏行云。”墨轩君谢授衣信誓旦旦的对着谢红蔷说,随后主动掐断了与谢红蔷的联系方式。
“真是奇了怪了,既然不是小叔叔做的,那么到底是谁能够如此精准的击垮一个人的神念呢?”谢红蔷很奇怪苏行云到底是得罪谁了,人家那么整她的。
随后她则一脸严肃的去找玉棠君了,既然人是在明华宗中的招,又是在合籍前夕如此,那么自然而然的要找苏行云未来的道侣了,谢红蔷一边斟酌着言辞,一边往玉棠君的初心居赶。
至于苏行云,她倒也没有多看两眼,这一根安神香,足以让苏行云两日安睡无梦。
苏行云似乎是做了一个长梦。
梦里一会儿自己是修真界大宗门明华宗缥缈峰玉棠君的弟子,一会儿自己是西王母瑶池下的仙鹤化形为人,一会儿要十里红妆同着玉棠君结为道侣,一会儿则是自己倾心的夫君给了自己一剑…….苏行云在梦里沉沉浮浮,内心情绪宛如过了三生三世一样繁杂。
“啊,”苏行云最后依旧是在一剑穿心,自爆神魂的梦里醒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被寐住,反而是清醒过来了。
看到熟悉的房顶和屋里摆设,苏行云明白,她这是在自己的行云居里,挣扎着爬起身来,刚刚想要说话,才现嗓子已经干哑的说不出话来,“水….”
苏行云刚刚提起力气爬下罗汉榻,刚刚捧起杯子里早就凉了的水,一饮而尽。
随后就感觉到了腿软,浑身修为没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苏行云自己勉力盘腿坐下,内视自己的脏腑,这才现丹田里空空如也,所有的真气估计都用来对抗这个诡异的梦境了。
勉力提起一丝真气,忍着针扎一般的头疼,苏行云迅的提起自己的冰系真气,在丹田里运转,恢复自己的实力。
而另一边,谢红蔷则一脸严肃的对着玉棠君。
手边的茶早已经冷却了很久,谢红蔷却依旧是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惊讶,“您说的是真的吗?苏澈她真的有这种命格吗?”
“是的。所以我也很害怕,如今合籍在即,她的这个命格将会要破去,可是她如今神念受伤……徒增变数啊。”玉棠君皱了皱眉,眼睛里的疲惫挥之不去——他已经翻遍了古书,想要为苏行云找到一个破除梦寐的方法,再加上合籍大典的诸般事务,他已经忙了许久许久未曾合眼了。所幸修士身体强健,玉棠君不至于眼里浮现出红血丝,只是,到底仙人一般的面容上染了几丝疲惫。
“我帮着想想办法,苏澈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置他于不顾的。”谢红蔷认认真真的说,“并不能保证她平安无事,但是我想我可以让她在这几日里好过一些。”
辞别了玉棠君,谢红蔷出了初心居,随后对着缥缈峰的某个虚无之处说了一句,“出来。”
“怎么回事?苏行云这是遇到麻烦了?瞧她那副样子,好似马上就会死了一样。”西楼君摇摇头,从暗处浮现身影,“你若是求我,我便帮你一次就是。”
“我不求你,你爱如何便如何,苏行云如此,我自有办法。”谢红蔷冲着西楼君,红唇扬起展露出一抹冷笑,“你以为我对神念受损就没有办法了吗?”
“你随意。”西楼君略带贪婪的看着她因为激动,脖颈浮现的一丝红晕,“红蔷,你做什么都随意,反正,有我在。”
“你别自大,我不确定这件事和我的小叔叔有没有关系。”谢红蔷皱了皱鸦羽般的长眉,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大老远的跑来跑去给金玉之交准备合籍大典的礼物和衣饰,谢红蔷为了苏行云是下足了所有功夫的,可是苏行云这个虚弱的样子,合籍大典上还指不定出什么岔子,人家都说是天道天道,苏行云的命格也是由天道注定的,可是她本人有什么错?
祸乱之人,天下之灾,她谢红蔷就不信,这天下运气竟然系于一介小小女子之身,苏行云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大事,凭什么最后的结果是其道侣亲手刃之?
“我不信。”谢红蔷知道有些事情是命,逃都逃不掉,但是她偏偏要逆天而行之,就算是强扭的瓜不甜,可是只要扭下来,自己就念头通达,心无阻碍了。
苏行云必定不会死,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苏行云死在这个合籍大典上。
她谢红蔷不许的事情,还没有谁能够做到呢。女子精致略带点凌厉的眼睛微微一瞪,衣衫在缥缈峰的云端里面猎猎作响。
西楼君则一身洗得白的蓝色道袍跟在谢红蔷身后,眼神之中,除了这个脸上薄施脂粉的女子之外,再无其他。
与此同时,第五露华站在囚灵之渊的深处,望着更深处的流动而滚烫的岩浆,以及岩浆深处盛开的朵朵红色莲花,脸色庄重。
那红色莲花在火红岩浆里显得极为妖异,显然并不是什么普通灵草,只有历代的魔尊和少数的魔族皇族,才知道这红莲便是囚灵之渊的根基之一,蕴藏在深渊更深处的地火精魄,所谓的莲花只是它的表面形象而已,任何想要摘取这些红莲业火的灵性生物,无论是人还是魔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业火的高温足以让一个人的神魂燃烧起来,甚至不会有半丝元神逃逸,转世夺舍的事情生。
第五露华一改往日仿着谢红蔷的母亲,心怜道尊的打扮,意外的穿了一身正红色的对襟大袖襦裙,火色的披帛和囚灵之渊深处的红莲业火倒也是交相辉映。
她神色有一些萎顿,似乎是因为她自己本身的水灵根和鬼道都同着这红莲业火相克,然而手上动作则是不曾停下,一整套祭祀的舞蹈下来,她已经是额头微微见了汗,然后抬起手来,内心默念着魔族之中祭祀的咒语,手中锋利的银色刀光一闪,已经是挑破了手腕。
那岩浆之中的红莲业火,本来是八风不动的凝滞在岩浆之中,此时反而是恍若活物嗅到了鲜血的滋味一般,花瓣迎风飞涨,向着地上被高温萃取蒸的第五露华的血液,直奔而去。
很快,红莲业火就把第五露华的祭祀血液吸收干净,花瓣又变回原样,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第五露华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红莲业火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躁动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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