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青木城气候暖热,湿润多雨。我很喜欢语冰店里的那把雨伞,是蓝绿色格子,上面还有如同露水一样的雨珠,覆在蓝绿绿调调的雨伞上真清新的好看。我盯着它出了神,语冰说,川川,帮我倒杯茶去吧。我才看到这大雨的天气里,店里除了语冰和我,还有一个男人。个头不高,笑的时候嘴有点歪向左边,看起来有些坏坏的调性,语冰冲我说话,他也冲着我笑。我忙应了语冰,跑到楼上倒了水下来,递给语冰。语冰冲我努努嘴,我便把水递给那个男人。
看到水生从雨中走来,我把他又推进伞下:“有事没,没事的话陪我出去走走吧!”
水生朝店里看看,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人是谁?”我问水生。
“姐姐的前夫。”
我们也不再说话。雨更加的大了,拼命的钻进不大的雨伞里,裤腿和鞋子都湿透了。我转头看看水生,我一米六的身材,才到水生的肩头,突然才发觉他很高大瘦削。
他嘟囔着:“真见鬼,下那么大的雨,很少见的。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避雨才好。”
“到书店去吧。”此时,下午六点钟,韩伯的店门已关,店有两把钥匙,韩伯一把,我一把。我打开门,找了干毛巾,递给水生。我自己也拿起干毛巾擦头发。书店不大,温馨且暖和。我煮了白开水,倒了满满两大杯,我们席地坐在墙边。没办法,谁让我们浑身都湿淋淋的。
“你说,你前姐夫什么时候会走?”百无聊赖,我一边啜饮着白开水,一边问道。
“不知道,不过这么大的雨,现在应该走不了。”他湿漉漉的头发聋拉下来,显得格外的乖巧。
“你晚上不用去上课么?”
“不去了,这么大的雨,跑过去又要淋透了。在家里看书也是一样的。而且去自习也是睡觉。”
“看得出来。”我笑道。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不怀好意?虽然夜黑风高,你也不能对我这种纯情的少男动什么歪心思啊?”他一本正经的说。
我差点一口开水喷出来,忙解释道:“一看你头发就知道你上课就爱偷偷睡觉,平常见你头发都扁扁的。”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如果今晚他不走,你怎么办?”
“他是她前夫,不走还能住在一起不成?”我不以为然。
“只是雨这么大,我怕他也走不了,他住的远,这个时候这么大的雨估计也打不到车了。”
“没事,就在这凑合一夜呗。”我对形势感到乐观。
“这里虽然暖和,但你浑身都是湿的,这样是会着凉的。”
“哪里就像你这么娇气了。”我讥讽道。
“我回家咯,让你一个人在这不娇气吧。铁姑娘。”
他起身走了,一股冷风从他打开的门缝里钻进来,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天真的是冷了,和这个小店一样。秋天的灯光有些昏暗,有暧昧不明的光晕和清冷的意味。有时候灯光给人的感觉有些像月亮。也有些像是语冰的目光,冷清清的没有暖意,只是语冰比之月亮的距离感多了几分精明的人间味道。
我不停的喝热水,还是觉得很冷。外面雨打窗户的声响在暗黑的夜里声音有些凄怆。语冰短信问: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别担心我,我有地方住。放心吧。
她又回到:那就好,雨下的很大,他走不了。在这打了地铺。
我回:不用解释,我都明白。
此时此地,倍觉自己身世可怜,自怜自生的情绪像是海藻爬满全身,让人无法呼吸。我想知道齐浩宇怎么样了,他还在恨我么,爸妈呢,有没有担心我?因为我让天桦哥告诉他们我在他那里不用找我,他们就如此放心的不来找我,不用担心了么。虽然我有过怨恨,回去住的这六年我体味到更完整的爱和幸福,更完整的生活。始终不满意,对他们挑剔只是在这种满足感中生出的对于往事的顾影自怜和对于祖父的怀念和不舍,究竟我是有多恨他们。我竟至于下这样的狠手,砸了齐浩宇。我是他的姐姐,我们体内流着同样的血液……
我无法再继续想下去,我无法接受自己竟是如此冷血的人,我也不能接受这一切。为什么好好的一切,平静的生活,要被自己搞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折腾别人,为什么不能以正常的姿态去爱。隐藏自己真实的感受,夸大自己的悲伤和委屈,这样除了使得全家不幸福我又得到了什么。
夏川川,你在想什么。泪的温度是这么的真实,全身上下都是冰凉,脚已经麻了,只有眼眶,流着热泪。我开始能够爱自己,因为自己还能够流泪。虽然我不说爱,但我还是有知觉有爱的人啊。
窗外急促的敲门声,使我从沉溺的悲伤记忆中苏醒过来。
猛然站起身来,脚已经麻木,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打开门便看见一个少年被淋湿的脸,以及倒映在他眼中的那个被泪水淋湿的我。
“看我走了,自己偷偷在这哭鼻子哦,唉,不舍得我就直说呗!”水生看上去很轻松,精神很好,不像平时总一副睡不饱的样子。
“快进来吧,贫嘴拙舌的小鬼!”我忙擦眼泪。
“额……小鬼。”
“我有说错么,你是比我小两岁。而且我在大一,你高二,我是你学姐。不管怎么说,我称呼你一句小鬼都是理所应当的。”
“嗯,逻辑思维能力不错,孺子可教也!”
“滚一边去。”
我敲敲他的头,又感觉这动作毕竟暧昧了些,忙收回表情,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看看我,忙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件外套和一些面包、饼干什么的。“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哪个男人能抛下一个流浪异乡的弱女子呀!”
“你小子蛮细心的,以后很多女孩子都会爱你的!”我真的是有些饿了,一直不喜欢吃面包的我也拿起面包啃了起来。
“罗嗦。”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脱掉自己湿湿的外套,穿上他带来的外套,像穿着一件戏袍。在难熬的时光有个人能陪你一起度过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如此细心体贴的人。
“你这个点来,也要在这过夜么?小屁孩。”
“恩,我给我妈说回学校上课,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害怕,再怎么说一个女孩子家,而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看我多体贴!”
感觉我们磕磕碰碰的说了好多废话,后来累了,话也稀稀落落起来。
“喂,你看这感觉真好,好多书,外面下着大雨,和好友在这样的灯光下下聊天。”我感触道。
“很煽情呢。”
“管它呢。”我眯起了眼睛。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一旦真正静下来,不知道生命,生活,生存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场从母亲的子宫到坟墓的旅程,无趣生硬的将我的身体和思想占据。我是两个我,一方面对于现实不满,一方面又在它的支配下苟延残喘的生活。
而我身旁的男孩子,他在想些什么,想没有做完的数学试卷还是一直苦苦追寻的大学象牙之塔。我很想问问他,你想去大学么?有多想?可是我不敢,我害怕自己的悲伤消极的情绪像瘟疫一样蔓延,传达与他,又能怎样,自己的不幸福和困惑,别人无法解答,又何必让它成为别人的困惑呢。我们所共享的也无非是这一方空间和这一团空气。我们从不曾交流,不曾进入对方的精神世界窥见一斑。平淡的日子不需要理想,只需要麻木。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四人书店么?”水生的声音柔软而平静,在毫无困意的夜晚升起,让人觉得踏实。
“怎么?”
“其实韩伯也是个伤心的人。”他有了短暂的停顿,继续说道:“四个人指的是他和他的老伴,他的孙子孙女。他的儿子和儿媳妇坐飞机旅行时失事了,韩伯的儿子本是一个小老板,韩伯将他的公司变卖了就搬回了青木,在这里开了这家书店,四个人有相依为命的意思。这里开销小,那些钱足够他们安然度过下半辈子,可以给孙子孙女很好的教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水生已经走了。腰酸背痛的苦楚,勉强站起身来,拖干净地板,煮茶,开门。在韩伯到来的时候我回语冰的家里换衣服。
雨还在下,我出门的时候,语冰将门旁的格子雨伞递给我,说:“今晚回来睡哦,做饭给你吃。”
我接过伞,点点头,走进雨中。为什么那个人没有带走他的伞?
对于一个麻木的人来说,对于自己的生活尚且如此,更别提对于别人的生活。可是为什么我们从小都有想要诉说的愿望和被人倾听的要求。没人理解多么痛苦,我们害怕孤独,害怕寂寞,害怕遗世独立。
很多次,想要将自己的事像倒豆子一样告诉语冰,告诉水生。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语冰又在我旁边哭泣。窗外的大雨中有吵架的声音传来,我在黑暗中睁着双眼。
语冰停止了哭泣,说:“听,这两口是隔壁的冤家,这一个月来,整天价吵吵闹闹,起先是男人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后来女人为了报复男的也带别的男人回来过夜。你听听,满口的‘贱货’‘混蛋’的,难道以前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么称呼彼此么。什么爱情,什么承诺,可见都是假的。”
听了语冰的话,觉得内心冰凉一片。而就在这样寥落的对话里,我知道了语冰的故事。语冰和他的前夫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聪明调皮。语冰和他丈夫结婚三年,因为丈夫长期在外,感情淡漠而分手。分手后依然是朋友,他于今年再婚,现如今的妻子语冰见过,知书达理,对他们的儿子也很疼爱。这次来也只是因为到这里出差顺带看看语冰。
语冰说,当初彼此也是海誓山盟过的。他是我们班最帅的男生,当时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他呢。以前觉得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爱情,遇到他才否定了这样的说法。为他的一句甜言蜜语高兴半天,当时就是那么喜欢他,想要随时随地都能看到他的脸,想要和他在一起,所以不顾父母的反对和他一起辍学,在外面同居。因为这个原因被学校开除,和父母决裂。现在想想,真够傻的。
“为什么要分开?”我不解,为何年轻时可以轰轰烈烈天雷不顾,一说到长大就那么多无可奈何。
他父母花了钱,走了关系又让他回了学校。我挺着大肚子的时候,他去外地上大学,我们一个月才能见一次。父母断了我的经济来源,一切只能靠自己。我开了这家小店,勉强度日,后来他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可是所谓的爱情被时间和距离拖的只剩下疲惫和责任,我不愿意这样彼此看着彼此寒气凝重的脸过一辈子就提出了离婚。我17岁那年跟他在一起,今年我26岁,已经不再年轻,也不再天真。
这几年都没有谈过恋爱?
有过几个。像我这个年龄,还吊儿郎当不结婚的,大都是不务正业。只有一个,他的外号叫胖子,身材高大魁梧,从政界下海,挣了点钱,我们通过网络认识的。后来见了面,他说他很喜欢我,后来他也的确很疼爱我。在最冷的冬天在门口等我,为了看一场雪。一起在雪地里将我们附近的十几条街走遍,把我的手放进他的衣服内捂着,亲自下厨给我做饭,将内裤套在头上逗我笑。他最喜欢我给他讲黄色笑话,当时我住在他家里,他不问公司的事情,整日价与我相伴。我们在一起了大半年。但这期间我总觉得我的生命中还是有某种缺憾,不是不爱,只是除了爱我必须要做些别的事。我很迷惑,我想不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难以自持的难过,我从他家搬了出来。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与外界联系,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夜很深了。我的精神依然很好。这样的一个漫长的故事,语冰几年的感情经历在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这样讲完了,我觉得可悲。我们花费大把的时间去演艺一个在别人看来十分简单幼稚,而自己深陷却无法自持的故事。何苦。
朦胧中,语冰说:“睡吧。我有点困了。”
我点点头。后来我才意识到,这样语冰又怎么看得到。只是似乎是真的累了,不自觉眼皮就沉沉的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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