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十七章 死人堆救人
她已经与他说得清楚明白了,他还想拿她怎样?
必须断!
纤纤已经拿定了主意,尽管她有太多的不甘,但她承认洛阳王的话颇有些道理,这里是军营不适合女子停留。
晚餐时,皇甫曜手捧着碗筷坐在一边安静的吃着。纤纤则坐在林子里一棵歪脖子胡杨树下,偶然间目光交错,彼此都在躲闪对方的目光。
皇甫曜发现,她吃饭时候的样子很好看,优雅的像是大家闺秀,细嚼慢咽,她的优雅与容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她浑身流露的高贵气质,而她又是那样的丑陋,正因为这种反差,一次又一次吸引了他的目光。
皇甫曜一直都猜不透她的身份,她的身份就是一谜,让他渴望解开,又畏惧解开的。
纤纤突然抬眸,看到对面正望着自己发呆的皇甫曜。快速地垂下眼帘,不再去看他。
这一幕没有逃过柴运的眼睛,他爽朗笑道:“哟,这几日大将军与丑丫头是怎的了?看你们郎情妾意,要不……”
“洛阳王,请自重!以后莫再要拿我与他说笑。丑丫头将来还要嫁人呢,若是传到夫家终究不好。”纤纤神色俱厉,打乱柴运的话。
“丑丫头何时有夫家了?”柴运道。
纤纤放下碗,道:“请洛阳王莫要再以此开玩笑,往后若是再有人如此开玩笑,休怪我翻脸。”
士兵甲道:“哟,什么时候丑丫头也不开玩笑了。”
不开玩笑也是为他们好,若是她身份暴露,这些人还不知道该如何敬畏呢。纤纤这么做也是为了往后,不管怎样,她是南越皇后,必须要爱惜自己的声名。
纤纤静静地等候着离开,期望边城送粮的人早些到来。她受不得皇甫曜责备、探究又炽烈的目光。感觉她似做了天大的坏事,更不愿依旧有将士拿她与皇甫曜说笑。只有离开,一切才会平静下来。
一次次的迎面而呆,一次次漫不经心,没心没肺地走过他的身畔。
一次次看着她的背影发呆,一次次期望与她说话,话到嘴边终咽下。
一次次的目光交错,他努力要看懂她眼里的深情,而她的眼睛终是一片无波无澜的平静。
一次次的期盼,一次次的等候,又一次次地错过、一次次的放弃……
她就要走了,看她在胡杨林简易的小帐篷里收拾东西,皇甫曜只能远远的凝望。
他终是看不懂她,她的眼里总是氲氤着迷雾,那如丝如纱的水雾令他着迷。
皇甫曜不喜欢被矛盾纠结的心情,总是犹豫在要与不要,坚持与放弃之间。他走近她的帐篷,借着烛光看她忙碌的身影,那样的熟悉,就似早在前世就已经认识了她,记住了她的倩影。
他记得第一次想要迫她道出深情,那玩笑似的强吻,惊住了当时的她,却又扰乱了他内心的平静。一吻下去,他方知,数日来他就如此渴望吻她,奉献自己的炽情,奉献自己的温柔……他们的相识,终是晚了,她许了人家,他已有妻妾。
徘徊着、矛盾着,皇甫曜终是没有进去,在她的帐篷前伫立良久,方才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纤纤跟随着从边城来的将士离开了胡杨林、离开了草原。坐在曾是押送粮草的马车上,她平静地张望着渐渐缩小的胡杨林。
她又在期待什么?
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骑马追出胡杨林,站在苍茫的草原上眺望,拧结的心终于舒缓。就如皇甫曜所言,她已不由自已的情动。柴运也曾豪夺似地强吻,他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唯有羞愤,对于皇甫曜,她却是身不由己的情陷。
她喜欢皇甫曜,但她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讲。逍哥哥已因她而逝,她的心早就随着逍哥哥而情殇,就如她今生都不会再弹琴,她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爱情是毒,毒害了逍哥哥,也会害到她自己,唯一的法子就是埋藏真心,掩饰真意。
皇甫曜逃望她时,纤纤已经转过头去,只望着前方的路。东边,一抹阳光撒向草原,华丽的天锦染红了半边天空,这是新的一天,她也会迎来自己新的人生。
从草原到边城,走了近十日。
回到边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纤纤换回了南越女儿装。
五更时,纤纤睡得正香,一阵喧哗声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披衣离开房门,却见几名侍婢奔前跑后:“为皇后娘娘备香汤!快为皇后娘娘备羹汤、美食!为皇后娘娘备衣袍……”
纤纤还未反应过来,在一盏盏灯笼下,只见几名侍婢簇拥着一个女子进入一座雅静的庭院。因为远,没有瞧真切。只见簇拥到中央的女子,衣着华丽,面容疲倦。
是何人?小菲?小莲?
“报!急报!”士兵的高呼声惊醒了沉思的纤纤,一个风尘赴赴,满身血污的士兵往大厅方向快速奔去。
人都已经救回来了,还会有什么事。小菲、小莲回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啊!
纤纤来到大厅,只听大厅上传出士兵急切的声音:“禀张将军,皇甫大将军在退撤途中遇斡齐尔埋伏,此刻困于天鹰岭。”
**沉吟道:“天鹰岭易守难攻。从天鹰岭到此有三百余里,大将军只带了五百将士……”
“禀张将军,小的好不容易才冲出重围。此刻只怕……”
他只带了五百将士,而北凉人却有十万人人,只屑派出万余人马就能团团围困天鹰岭。皇甫曜此刻怎样了?
纤纤的心在瞬间纠结成麻。
柴运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张将军,怕是已经来不及……”悲伤的,痛苦的,柴运又道:“皇甫曜为相救皇后身陷险境,忠肝义胆令人敬佩。”
都什么时候了,救人要紧,可是洛阳王柴运却在这里大唱赞歌。歌又不能救人,只能赞美。赞美又有何用,人的性命终会被耽误。
纤纤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立马派人援救还在这里空发什么感叹。“张将军、洛阳王,此事不易再迟,赶紧派人营救啊!”
禀报的士兵扒在地上,痛苦地哭道:“小的离开时,大将军身边就剩下不足三十人。从天鹰岭到白虎关快马扬鞭也要三个时辰,此刻……怕是他们……”
是什么撕痛了她的心,纤纤浑身一颤:“不!他不会死的,他是南越第一勇将,自有天佑……”不待话说完,她转身奔离大厅,快速往马棚方向奔去。
她不能让他死,他也不可以死。
他死了,纤柔怎么办?她的妹妹今年才十六岁,正值妙龄,从此之后就要守活寡了吗?
纤纤跃上马背,柴运张臂拦住去路:“你想做什么?”
“让开!”她看到了柴运腰间的那柄宝剑,这自是天下最锋利的宝剑,纤纤身子一俯,伸手拽下柴运的宝剑,厉声道:“洛阳王,借宝剑一用。”
纤纤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他的声音。第一次见到他,他给予的拳脚相向;他占有纤柔,与纤柔鸳鸯戏水,对她的羞辱……所以痛苦而不好的记忆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温柔,他对她的体帖。他温柔的吻过她的唇,时过许久,她依昔能感觉到他留在她唇齿的气息……
她无法不想他,无法去恨他。
飞鹰岭,他在飞鹰岭受困。她只想早些赶到那里,飞鹰岭她在栖云庄时曾听人说过,那是南越通往北凉的一道山岭,两边是山崖,中间有一条宽约十丈的道路,山崖两边常有飞鹰筑巢,故得“飞鹰岭”。
忘记了天色未亮,忘记天色已亮。
纤纤一次次拍打马肚,手臂发麻,屁股发麻,不能麻木的却是她所有的思维,关于皇甫曜所有的记忆,此刻像泛滥的洪,包裹了她的身心。
当正午的太阳照耀大地,纤纤进入一条山谷之中,抬头时就看到悬崖壁上刻写的几个大字:飞鹰岭。
是这里了!
山谷里弥漫着血腥的空气,地上模七竖八地丢弃着旗子,上书“南越”、“皇甫”、北凉等字。血腥还在,却没有看到一具尸首。显然北凉人已经派人整理过战场,昨儿黄昏的激战,到此刻是一夜半天了。
“皇甫曜!皇甫曜……”纤纤放开嘶哑的嗓门,然,她的声音太小,只听到空中雄鹰的鸣叫,还有三两声野狼的咆哮。
不,她不会让他葬身野外,她一定要找到皇甫曜。
“皇甫曜,你千万不要死……”一阵锥心之痛,两行热泪涌出眼眶,山崖上还有一面旗帜在迎风飘荡,看那颜色是南越人旗帜。
纤纤艰难地爬上了崖上,刚爬到半山腰,就看到一具南越士兵的尸首。她认得此人,此人曾拿她与皇甫曜开过玩笑。曾经生动的面容,此刻血迹模糊。
“皇甫曜!皇甫曜……”纤纤爬上山崖,发现对面山崖上有数具尸体,她必须下山然后从另一边爬上去。
那里会有他吗?她不要他死。
下山远比上山更难,一不小心,她人就从山崖不停的翻滚,好不容易抓住山崖的灌木,浑身如撕裂一般的疼痛,她顾不得痛,继续下山,一步步的探索,一步步的移动。
待她爬上山崖,十根纤指早已经血肉模糊。十指连心之痛都感觉不动,满心都是寻找皇甫曜的念头。
“皇甫曜!皇甫曜……”她唤着他的名,期望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疯了似的扑向南越士兵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拖移,捧起一张又一张带着伤痕的脸庞,希望在他们中能看到皇甫曜,又害怕在这一具具冰冷的尸首间发现了他。草原流浪时与她朝夕相处的南越将士都死了。她分不清谁是皇甫曜,一张张被鲜血染变本容的脸,一张张临死前带着疲惫而年轻的脸……她只能从对方衣着服饰去辩别身份。
“皇甫曜!皇甫曜,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纤纤不停的呢喃着,顾不得十指的疼痛。
“皇甫曜……”原本嘶哑的声音因为她不停呼唤,变得越发嘶哑。
扒开无数的死尸,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铠甲、衣袍,皇甫曜胸口中箭,双目紧合。
他……真的死了?
纤纤抱住皇甫曜:“你怎么可以死,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
他终是没有回应,依旧安静地依在她的怀中。
就是这只箭夺了他的性命吗?
纤纤看着这只羽箭,伸手用力一拔,鲜血喷射,皇甫曜一声惊呼,启开双眸:刺人的阳光下,他看到一张面容:圆润的鹅蛋脸,熟悉的眉眼……一切是这样的亲切。
“我……我死了吗?”
“太好了,你没死,你没死……”泪水像断线的珠子,叭啦叭啦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纤纤拥住他的脑袋,不停地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丝毫顾不得他满是血迹、满是尘垢的脏脸,一下又一下地覆落。
“你这绝情的女人,我都要死了,你还不忘欺负……”
纤纤破泣为笑,“我得赶快止住血。”低头撕破身上的裙子,解开他的铠甲,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尸首堆里,看到周围南越将士的死尸,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充斥着他的身心:“是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
“皇甫曜,不要说话。”纤纤颤抖着双手,吱啦一声撕开他的内袍,血像一股喷涌的山泉,不停的冒出来,“皇甫曜,我该怎么做啊!我真笨,出来的时候竟然忘了带药……”
“用手按住伤口……我腰上有只香囊……有个纸包,里面……里面……”皇甫曜只觉天眩地转,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纤纤口里呢喃着:“香囊!纸包!”掏出纸包,将药粉倒在他的伤口上,又将裙布笨拙地包裹在他的伤口,一块不够,她就再撕一块,将好好的衣裙撕成了怪模怪样,裙不像裙,更像是上衣。
整好皇甫曜的衣衫,她艰难地将他负在背上,一步一步地往山下移去。
她摔不死,可是他经不住摔的,刚才流了那么多的血。
原本很近的山路,却被她走了许久,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边移动他,一边移动自己的步子。纤纤不知道是把他背下来,还是把他从山上拖下来,总之,待他们来到谷口时,他的衣衫破了,她的衣衫也破了。
将皇甫曜搀上马背,她顾不得小憩,带着他往附近的镇子赶去。只有到了镇子才能寻到良医。
“皇甫曜,你千万不能死。如果你死了,就辜负我如此辛苦地救你一场。”
他或许听不见,可是她不想停止说话,她要用自己的声音为他筑起昏迷中一个温暖的家,令他无法沉迷,无法放弃生命。纤纤就这样一路嘀嘀不休地说过不停,从说草原的天气,到说南越的小吃,都被纤纤当成了话题。
终于,打听到附近小镇,离此也有五六十里地。
待纤纤到了小镇,已经是深夜时分,叩响镇上唯一一家医馆的门。
来不及说话,在医馆主人开门的刹那,她昏死过去,倒下之前,是她那嘶哑得听不清的声音:“救他……”
待皇甫曜醒来,已经躺在一家安静的厢房内,对面床上躺着一个女子——丑丫头。
他记得,是她从死人堆里把他给扒出来。他还记得,她为他哭了,炽热的泪水落在他的脸颊,滚烫滚烫的。
“丑丫头!”皇甫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尚未坐,进来一名妇人:“公子,小心伤口!”
妇人长得眉清目秀,扶住皇甫曜道:“多亏这位姑娘,不过她也伤得不轻。浑身上下都是擦伤……”
“她不碍事吧?”
妇人道:“没有十天半月怕是难以康复。”
皇甫曜移到纤纤的床前:她的脸上有几道划痕,划痕之下不是血痕,而是洁白如雪的莹肌。
她戴着面具!
这是多么惊人的发现啊,她丑陋的容貌竟然是假的。
皇甫曜满心欢喜,伸手就欲摘下她的面具,却又想她瞒着旁人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妇人笑意盈盈,道:“公子若是想看她真容,可以揭开她的面具。以小妇人之见,这姑娘定然是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他不丑,甚至她是个美人。被富家公子相中也在情理之中,想到她已许人家,皇甫曜觉得心痛、心酸。她从白虎关奔赴飞鹰岭来救他,可见她对自己并非无情。
“丑丫头,你……又骗了我。”不知是无奈还是怜惜,皇甫曜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夫人,你能设法帮她把面具修复么?”
妇人应道:“可以修复,不过需要些时间。”
既然她要瞒他、骗他,且由她去。爱他,就应该包容她。皇甫曜相信,当她认为愿意说实话的时候,她自然会心甘情愿地摘下面具。所以,他现在不想看到她的真容。他可以幻想,幻想她拥有一张漂亮的容貌。
细心的医馆主人,为他们换下衣衫后,已经浆洗、缝补好。皇甫曜打开床头的包袱,从里面找出一张银票道:“就劳夫人细心照料。男女有别,还请夫人将我们分开。”
“公子与这位姑娘不是夫妻?”
若真是夫妻该有多好。他皇甫曜没有看错人,丑丫头当真是个重情重义、有胆有识的女子,就冲她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扒出来,这一辈子,他认准她了。只是在此之前,他会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纤纤一觉醒来,浑身酸痛难耐,正欲坐起,传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属下拜见大小姐!”
这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中等个头,一张国字脸,八字眉,眼睛不大,一身儒雅之气。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纤纤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已恢复了六七成,更是吃惊:“你是……是云五福,云大叔。”
云五福,栖云庄大管家云五之胞弟。传说是栖云庄内六大名医之一,善医术,主管北凉栖云庄下二十九家医馆。
“但凡我云氏后人,手臂都会有一枚焰云记。如此华丽的焰云记除了大小姐还会有谁?”
云五福不说,纤纤还真不知道,反正她是去年才回到栖云庄,对于栖云庄的事,姑母云雁华更是能不说就不能。
“云大叔,和我同来的那人知晓我的身份么?”
云五福道:“不知。不仅如此,他明知大小姐戴了人皮面具,也不忍亲手揭下看见大小姐的真容。可见此人乃是一正人君子,大小姐若得配此人也算天赐良缘。”
皇甫曜不但有一份温润的情,还有一副正直的性情,光明磊落,并没有借她昏迷而揭下面具。纤纤心里再度因他而凌乱,乱中有一点甜蜜,还有两分欢喜。
“云大叔莫要乱说,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纤纤将手抚摸在脸上,触及娇嫩如水的肌肤,惊道:“面具呢?”
“属下已经着人修复,明儿一早就会送来。大小姐,大庄主已出关,近来正在四处寻访小姐,属下已经飞鸽传书栖云庄,不出十日定会有人前来迎接大小姐回庄。”
回庄?她不用嫁给南越新君柴适了么?
云五福继续道:“大庄主听闻大小姐为了栖云庄嫁南越为后,心中甚是愤怒,又听说大小姐被北凉人所劫下落不明,近来更是寝食难安。大庄主已经有意要阻止大小姐嫁南越为后。”
栖云庄建在山巅之上,是世间最高的牢笼;南越国皇宫是最奢华的牢笼。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对于纤纤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云大叔,我想独自一人歇息。另外,我不想这么早就恢复声音,云大叔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难听。”皇甫曜正是伤重之时,纤纤现在还不想离开,想看他康复,看他离开。
天下求美之人无数,只是这求丑之人却不多。
“这个好办,回头属下就为大小姐配上几粒药丸,大小姐便可以自由掌控。大小姐歇息,属下告退。”
不是她要故意骗谁?而是栖云庄大小姐的身份太过显眼,江湖中人得知她身陷北凉,无数江湖中人已经来到草原。个个都将她当成一件宝物般的寻找。栖云庄许下重赏:寻得大小姐平安回庄者,得赏银一百万两。这其间不乏得财之人,更不乏欲才色双得之人。
纤纤醒来后在床上又休息了一天一夜,沐浴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衫,贴上人皮面具。
清晨的阳光是和煦而温暖,她挥动双臂,一眼就看到院子里同样锻炼的皇甫曜。
云五福的药还真是厉害,让她的声音又回到嘶哑之中。她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擦伤、刮伤,已痊愈大半。
“早——”纤纤与皇甫曜打着招呼。
云五福进入后院,看着众人道:“公子、姑娘,你们二位的药老夫已经吩咐过弟子们,今儿老夫要去采办药材,二位安心调养。”
“有劳福神医!”皇甫曜抱拳道。
云五福点点头,温和地扫过纤纤道:“保重!”
“丑丫头,今儿好些了么?”
“好些了。”
皇甫曜看到她额前有一缕头发,伸手要掠,纤纤却又连退数步:“请自重!”
她还是忘不了自己是已有婚约之人,就算她心中有他,还是依旧会抗拒她。皇甫曜觉得很无奈,想说什么终是咽回肚中。虽然她没有表达情意,可是她用行动表现出的一切足可以证明她的心意。
“丑丫头,今儿天气不错,陪我出去走走如何?”
“好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了后院,与医馆的人打了招呼。
北凉国的春天来得比南越要晚些,这个时节是江南栀子盛开的季节,北凉的桃花、杜鹃却开得如火如荼。远远望去,像一片片华丽的云锦,红得像火,微风拂过盈盈摇动。
到了大街上,一个帅气的青年与一个丑陋的姑娘走在一起,如此的引人注目。有一个北凉男子匆匆走过,走了一截,突然凝住脚步:那个丑丫头,她……她不是跟南越皇后在一起的侍女吗?难不成南越皇后就在附近。北凉男子心中大喜,快速地往租马铺子奔去。
出来不久,天空飞起蒙蒙细雨,天地之间都笼罩在一片雨帘之中。
皇甫曜与纤纤奔到半山腰的一座凉亭里避雨,他无语,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一次又一次猜测着那面具背后的容颜。他不是因为她的貌美而痴恋,为她的阳光、灿烂,也为她的有胆有识。如果在她救他之前,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在这之后,却是他锥心刺痛的迷恋。他爱她,爱得不可自拔。
喜欢看她的一举一动,听她说的一言一语,看她的一颦一笑……每一种凝视,都让他怜到骨子里,刻入心底,而痛彻心扉。
他们间如此近,却总隔着一重山、一条河,翻不过、越不过。
“丑丫头——”他迷失在她明亮的眸子,从身后紧紧地拥住她的纤腰:“不要拒绝我,这样抱一会儿就好。”
她爱他,她不用言语表达。
他爱她,想用言语,更想让她真切的感受到。
“从来没有一个人待我如此好,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为我落泪……丑丫头,我的丑丫头,若是这一刻化成永远,可以这样永远抱着你,皇甫曜此生足矣……”
他是贪婪的,抱着她,却强烈地想要吻她,今儿她的身体很香,散发着少女特有的体香,不是脂粉,是花香,像桃花、似杜鹃,她的身子比世间所有的花儿都清香。低眸处,他看到洁白如玉的脖颈上有一片片的擦痕,像是美玉上的瑕疵。那么高的山崖,是她一步步、一寸寸将他带下来的。他仿佛看到她柔弱的身躯背负着沉重的自己,心中有感动,还有一股莫名的热流涌动。
他含住她的耳垂,轻柔再轻柔地用舌头挑逗着。
“皇甫曜——”纤纤一个急转身,满是怒意的瞪视着他:“你忘了我的话?”
“丑丫头,嫁给我吧。我皇甫曜必会一生一世……”
“住口!不要有任何承诺,我不配。”柴逍是她心中无法磨灭的痛,她已经欠了一个人,不能再欠另一个人。
“丑丫头,无论你容貌如何,你有一颗世间最善良的心。我……”
“住口,我已经说过不要听这种话。”纤纤转过身去,不看他的脸,也不再看他的眼睛,他有一双足可以让万千女子心乱的眼睛,“你忘了,在遥远的洛阳,还有一个女人正巴巴等候着你;你忘了,如今的她,正在为你辛苦养育儿女。你怎能……怎能见一个爱一个……”
她不该拿江纤柔来说事,这是完全不同的。
皇甫曜道:“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我恨她,爱与恨怎么能比?”
“皇甫曜,你真会骗人。哪有男子恨自己妻妾的?”纤纤反问着。
她想知道皇甫曜与江家的故事,尽管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改变了许多,没有了暴燥的一面,没有了残忍,那个冷漠的、无情得只有满脸寒霜的男人,已经为她绽露笑颜,那些恨、那些仇,纤纤感觉已经远离了他。
“你不了解,也无法了解。她是我仇人的女儿,我怎么可能爱上仇人的女儿,如果不是因为答应了一个人,我甚至都不想给她生育子女的权力。丑丫头,只此一次,她的余生就让她与女儿过,我的余生交与你。”
这是什么话?他是说,从今往后就不会再怜惜纤柔,甚至不原理她。纤柔才十六岁,十六岁就要与自己的女儿过。如此年轻,如果没有丈夫的呵护、疼爱那是何等的寂寞、孤独,漫漫长夜,要纤柔如何度过。
“皇甫曜,你好残忍,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今日为我,你弃她不顾,将来……”不,他们之间没有未来,而且她也不会嫁给他。“皇甫曜,放开你所谓仇恨的理由,好好地……怜她。”
她用尽所有的勇气说出这些话,快速钻入雨幕之中。她早晚都会进宫的,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与她是两条永不交叉的平行线,可以守望,却不能相依相守。
“丑丫头!”
雨幕遮掩了她的身影,也蒙住了彼此的真心。
纤纤躲在杜鹃花丛,看皇甫曜在雨中声声呼唤她的名。他总是不明白,他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一遍又一遍用最动人的言语撩拨她的心。
她的心,本该一片死水,可是因为他也泛点点涟漪。
她不要这种感觉,这种被人扰得心神不宁的感觉。
皇甫曜走远了,纤纤方才从花丛中出来,凝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心痛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细雨落在脸上,很快打湿她的脸庞,分不清是自己的泪,还是天空的雨。
纤纤回到医馆,刚进后院,就见皇甫曜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你在躲我?”
“对不起,我累了,想回房歇息。”
纤纤走过他的身边,推开房门,他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待他进入房间,她转身用最快的速度合上房门。他与她只隔一堵门,她合上的不止是门,还有对他关闭的心。他无助的抬起双臂,想要阻止这扇即将合上的房门,她无奈的眼神,明眸中滑落的泪水在瞬间击碎了他所有的执着。
原来,痛苦的不止是他,还有徘徊在理智与情感之中的她。
皇甫曜手落门上,没有敲,只是痛苦的扒在门上。
纤纤转身,用背依在门上,泪水滑落,颗颗都是心痛,粒粒都是矛盾。
“丑丫头,往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了……”皇甫曜定定心,离开她的房间。
她透过门缝,看着他熟悉的背影,转身走向床畔,人未至床,一头扑倒在床上,咬住被褥开始无声地抽泣。这样痛断肝肠的哭还是在祭祀柴逍之后,心很痛,似有人捣碎她的心。
纤纤努力避开皇甫曜,然,避开了他的身影,却避不开有他的梦境;避开了他炽烈的言语,却避不开他一次又一次浮现眼前;避开了彼此的见面,却无法逃避对待彼此的心。
一切都终会过去,想昔日,柴逍病殁,那时的困境她也走过来了。
她要恨皇甫曜,恨他在她初入将军府刁难、责骂、恨他对她的拳脚相向……可是为什么,耳边都是他深情表白,是他炽烈如焰的目光。
为了避开她,天不黑她就把自己关入房中;为了避开她,她尽量少出门。
今儿,外面很热闹,听说今儿是镇上的集日。纤纤很想出去,可还是不去了。
“丑丫头,丑丫头……”皇甫曜拍着房门,“你已经在房里呆一整天了,出去走走吧,如果你真是厌恶在下,让医馆的福嫂陪你。”
她必须坚强的面前,如果她逃避,皇甫曜就越发认为:她对他有意!她一定可以战胜自己的。再一次在心中告诉自己:皇甫曜是纤柔妹妹的。
纤纤打开房门,努力用平静而淡然的语调道:“好啊!”
并肩离开医馆,今儿是小镇五日一次的集日,来的人不少,镇上唯一的一条街两边站满叫卖的商贩,还有挤满街口的百姓。
纤纤在卖小饰品的商贩前停下了脚步,从小货架上取下漂亮的发簪,白玉簪上镶了金边,华丽中不失素净。
“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可是玉人坊手工打造的金玉良缘簪。姑娘若是喜欢,三两银子就归你。”
纤纤猛然发现,自己身上根本就没有银两,值钱的东西在流落草原时也给了乌兰大婶一家。
皇甫曜无语跟在她的身后,掏了银子买下簪子。再回头,她已经走出数丈之外。她满腹心事,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口上,两名神情诡异的彪形大汉移到她的身边,伸手一挥,纤纤身子一摇,彪形大汉快速扛起纤纤就跑。
“丑丫头——”终是晚了,她已经落入彪形大汉之手。
“丑丫头……”皇甫曜紧追不舍,出了小镇,两名彪形大汉将纤纤横放马背。
皇甫曜租了一匹快马,快速追出。
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北凉人,他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丑丫头。
皇甫曜一路紧追不舍,追到一个时辰,进入一片林子,人呢?
林子里杀气四伏,还有一股诡异之气弥漫周围。皇甫曜拔出腰间宝剑,突然一股香气飘散,断臂男子纵身从树下落下:“哈——哈,皇甫曜你的命真够长的,飞鹰岭一役竟然未死……”
又是北凉人的百花软筋散,上次他才中过一次,如今故伎重施。
皇甫曜还沉陷在半昏迷状态,耳畔回响着一个男子的厉喝声。愤怒的、狂燥的,比野狼的嚎叫还要刺耳两分。
“臭女人,说,云大小姐在哪儿?”斡齐尔勾起纤纤的下巴。
她竟会再度落到北凉人的手中,都怪自己心不在蔫,才会被人打昏带到这里。
一盆凉水泼下,令她浑人一颤,从冰凉中醒转过来。
斡齐尔逼视着她,目光如一把凌厉的宝剑:“本殿下可没有心思与你周旋,快说,云大小姐在哪儿?”
云大小姐,直到斡齐尔也吃不准小莲与小菲间,谁才是真正的云大小姐,这就是一个未解的谜底令他们感到很头痛,要么两人都否认,要么两人又抢着承认。
北凉左将军走近斡齐尔,低声道:“殿下,你瞧这是谁?”神情中满是得意之色。
斡齐尔只顾着逼问云大小姐的下落,只见两名军士从马背上重重地推下一个被反负双臂的男子,他面朝地跌入地上。
带着疑惑,斡齐尔俯身抓起皇甫曜的头部,昏迷的皇甫曜脑袋一扬,露出一张对斡齐尔恨之入骨的面容。是惊喜,是畅快,总之这就是一次极大的意外:“皇甫曜!哈——是皇甫曜!”
怎么也没想到,此次竟能轻易抓住了南越的主帅皇甫曜。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啊!
“禀殿下,据说这个女人近来一直跟在皇甫曜身边。探子回报,说她是皇甫曜的意中人。”断臂将军道。
斡齐尔细细地审视着纤纤:“皇甫曜会喜欢她?”这丫头要多丑有多丑,就算赐给普通士兵为妻,怕也是瞧不上,哪个男人一觉醒来,发现枕旁有个狰狞的面孔。
北凉左将军见斡齐尔不信,用肯定地语气道:“殿下,这是一对野鸳鸯!”
野鸳鸯?居然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她与皇甫曜,他们俩……
纤纤本想争辩几句,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重要的是得逃出去。皇甫曜被五花大绑,而她也落在一群男人之手。要她如何脱身?
纤纤正在思忖脱身良方,斡齐尔抓住皇甫曜的衣襟,道:“皇甫曜,只要你把云大小姐送回来,本殿下就可以放过这丑女人。”斡齐尔转身粗鲁地抓起纤纤,像老鹰抛小鸡一样将她重重的摔在地上,“来人,把这女人吊起来,什么时候南越送来云大小姐,什么时候就放她下来。”
他们不是野鸳鸯、情侣么?皇甫曜如果是男人,就是绝不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受这种苦。斡齐尔就是要当着皇甫曜的面,肆意的折磨纤纤,逼他同意换人。
纤纤不要坐以待毙,更不要北凉人把她视成制约皇甫曜的棋子。两位带刀北凉人走近,纤纤快速起身,以迅敏之速拔开其间一人弯刀,动作干练,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危险面前,她辩得清大势,只有杀了别人,她才能从死里脱身。
斡齐尔微微一愣,来不及应,纤纤已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两名北凉卫兵,鲜血在空中飞溅,他们的身子还未倒下,她却已经串近了斡齐尔身边欲用刀挟持,不待她的弯刀接近,一把带着寒气的厉刀先一步架在她的脖颈。
北凉左将军怒骂道:“臭女人!”一记响亮的巴掌重重地击在纤纤的脸颊上,力道很重,重得她旋转两圈跌倒在地上。
这一切,多像她进入将军府的日子。
对于纤纤在瞬间杀死两名北凉卫兵,斡齐尔很是震怒,大呼一声:“来人,取马鞭!”
有侍从捧来了马鞭。
斡齐尔手挥马鞭,笑得诡异而魅惑,马鞭飞舞,在她的眼前不停的晃悠。他喜欢看女人害怕、畏惧的样子。
纤纤扒在地上,眼睛里喷射出炽烈的怒火。
没有看到她胆怯的眼色,只是愤怒之火,眼里有不屑,有傲然。斡齐尔的得意受到了很大的重创,挥起马鞭,厉骂道:“臭女人,丑女人!就你这容貌,做名营妓都污眼睛。”“啪——”
一鞭落下,后背一阵刺痛。像是有万千根细针随着马鞭扎入肌肤,纤纤咬住双唇,固执地没有喊出一声,抬眸时才看清这是一根特制的马鞭,上面有带刺的倒勾,一落下就能挂住衣衫。
“丑丫头!丑丫头……”打在她身,痛在皇甫曜的心。
皇甫曜好恨,恨自己无法保护她,恨自己不够强大。
她的身子只是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并未出声,双手握着拳头,紧紧地握着。
“啪——”又是一马鞭。
“臭女人!丑女人……”斡齐尔厉声喝骂。
皇甫曜声声唤着:“丑丫头”,“斡齐尔,你算什么男人?有什么气,你找我,为什么要对付一个柔弱的女人……”
斡齐尔抬头,看来传言不虚,皇甫曜当真喜欢这个丑丫头,否则他何必替个丑女人讨马鞭。斡齐尔走近皇甫曜,挥动着马鞭,冷凛一笑,“啪——啪——”就是两鞭。
“哼,你不是南越最英勇的将军吗?现在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懦夫!”
斡齐尔又是两鞭子,没有心软,只有无限的恨意。猛然转身,纤纤后背的衣衫又破,露出带着血痕的肌肤,斡齐尔伸手抓住被马鞭撕破的衣袖口,用力一扯,露出白净胜雪的肌肤。他似看到了什么意外的喜事,道:“真没想到,一个相貌如此丑陋的女人,肤似婴孩,弹指可破……”
抓住纤纤的衣襟,正视着她的脸:“本殿下突然有更好的主意,呵——呵,臭女人,今儿本殿下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
一个不好的预感袭来,纤纤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吱——”斡齐尔用力一拉,撕开了她的衣衫,露出里面粉色的丝绸肚兜,这等质地、布料,非寻常人家的女子可想。
丑丫头,丑丫头果真不是寻常人。这样的丝绸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可以穿的,外衣看似普通,而里面穿的都是南越富贵人家小姐才能戴的布料。
斡齐尔用手拂过她细腻的玉颈,没有怜惜,只有玩味的戏谑:“栖云庄真是不同凡响,连个丑婢都养得如此娇嫩。”
纤纤奋力推开斡齐尔,未走两步又被斡齐尔抓住手臂,他用力一扯,撕掉了一只衣袖。
“臭女人,今本殿下宠幸于你,乃是你三生三世修来的福份。”斡齐尔一手抓住纤纤,一手对手下人道:“带他进帐篷!”
他要让皇甫曜亲眼看看,他是如何凌辱皇甫曜喜欢的女人!
斡齐尔抓住纤纤,撕开她的衣襟,露出里面粉色肚兜,用最粗鲁的方式在半推半逼中,将她逼上羊毛。纤纤跌倒在羊毛床上,斡齐尔张开双臂像饿狮寻到了羔羊纵身扑压在她的身上。
“不!不……”是年少时惊见的恶梦,当这一幕重现,虚若无力的体力似有万千虫子在啃食,心底之中似有一团烈焰要迸发出来,“不!不——”
纤纤用嘶哑的声音叫嚷着:“恶魔,滚开,快滚开!恶魔——救命啊!”
斡齐尔撕扯她的亵裤,她逃不过,再也逃不过了?纤纤不甘心的叫嚷,像上次遇到了狼群,手足并用,不停的舞动,不停的挥打着接近自己的斡齐尔。
斡齐尔似更有兴致,用大手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道:“叫你打!我让你打……”
一记耳光落在纤纤脸颊,双目冒金光,眼前的男子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保不住清白之时,帐篷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你在做什么?”
斡齐尔抬眸,门口站着一个美貌绝色的妇人,衣着艳丽的北凉衣裙。
纤梅,是江纤梅。
斡齐尔离开纤纤的身子,拍打衣袍,似要赶走纤纤的气息,又似在拍打尘土。
纤纤快速拢好衣衫,惊魂未定,心里有恐惧、有害怕,可是却只是紧紧地握住衣襟。
纤梅扭昵着身姿,扫了一眼纤纤,道:“殿下,你连这么丑的女人也能看得上,妾真不知如何说你。这个女人,妾认得,是南越最丑的女人,当初连做营妓都不够格,才被赶到厨房做了粗使丫头。”她勾起纤纤的下巴,定定地看了一眼,挥手就是一巴掌,“本宫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神,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不屑一顿……”
“我的二十太子妃,你在生什么闷气呢。我只是做戏给皇甫曜,又怎会真的喜欢这丑女人。”斡齐尔满脸堆笑,好言哄着纤梅。
皇甫曜几个字在纤梅脑子里一闪,她快速转身,看到了一旁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含笑走到皇甫曜身边:“哟——这还真是他呢。我尊贵的殿下,能把他交与臣妾么?”
纤梅看似央求,却像是诱惑,一字一句,都充满着软香,一声声娇嗔无比。
斡齐尔拥住纤梅的腰身,另一只手在她的胸前拂过,恍若无人般的玩捏着,纤梅经不住他的抚摸开始娇喘起来。
“殿下,这人是我的仇人,臣妾要好好折磨他。”
真是老天开眼,居然让皇甫曜落在她的手里,看她不百倍奉还当日他对自己的折磨。
“好,本殿下交与爱妃处置。不过现在,爱妃得替本殿下灭掉这把火。”
纤梅回身,将柔软的唇叩在他的唇上。唇齿纠缠,火热得如同一个人,又似一堆干柴遭遇了烈焰。帐帘垂下,被捆缚的皇甫曜与衣衫不整的纤纤被人带离了帐篷。
纤纤被关进了囚笼,而皇甫曜则被绑缚在一根木桩上。灼灼烈日下,一出汗,鞭伤上逾发疼痛。
斡齐尔最后那一巴掌,打得她半张脸疼痛难耐,虽然过了良久,依旧一片麻木。烈日晒得她头昏目眩、浑身无力,身子摇晃了几下,快速扶住囚笼上的栏杆,缓缓地坐到囚笼里。
皇甫曜满是怜惜,看她被斡齐尔鞭笞,她却硬是没有叫嚷出来,这多像曾经的江纤云,对于他的打骂,从来都是隐忍。他不能爱江纤云,却不能不喜欢丑丫头,这个将他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女人。
皇甫曜道:“丑丫头,你没事吧?”
纤纤懒与说话,只简短的回应着皇甫曜:“没事!”
是他累及了她,还是她累及了他,一切都不再重要。现在,他们都成了北凉的人阶下囚。只怪他们一时不备,忘了那是北凉的地界,以为那里栖云庄的店铺,只当能受到呵护,才会放松戒备,才会落到北凉人的手里。
小莲从帐篷出来,远远就瞧见空旷地上多出两名囚徒。携婢女快走几步,近了跟前,看到是纤纤不由大吃一惊。
“小莲,我们又见面了。”
小莲揉揉眼睛,确定与自己说话的人正是纤纤,这嗓子尚未康复,一把握住纤纤的手:“大……”纤纤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讲出来,小莲改口道:“他……他们怎会如此待你?我去求太子殿下,让他放你出来。”
“小莲,前几日被救走的人真是皇后娘娘吗?”
纤纤现在不能暴露身份,如果让斡齐尔知道此刻关在笼中之人才是真正的云大小姐,又是一场风波。小莲辩清厉害,道:“是,她被人及时救走。”
救得及时,保全了清白。小莲相信:纤纤是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小莲斥退婢女,独自站在笼子前。
“小莲,你若真有心救我,请你就连他一并设法救走吧。”
北凉人把卫森严,南越那边很难从外面攻入救人,唯一的法子就是他们自己设法逃走。纤纤知皇甫曜武艺高强,今儿看他不停挣扎,像是没了内力。
纤纤压低嗓门,从头上取下簪子,小心地取出一粒药丸,道:“这是解药,烦你给她服下。”
小莲接过药丸,转身从一边寻回羊皮水袋,走近皇甫曜身边,快速将药丸塞入皇甫曜嘴中,低声道:“我是栖云庄的人,快把解药服下。”
正要喂皇甫曜饮水,断臂将军高喝道:“十九太子妃想做什么?太子殿下有令,从此刻起不得给水,更不得给食物。”
小莲垂下羊皮袋,迟疑道:“是么?她也不行么?”
“不行!不行,快回帐篷吧。”
临离开时,小莲满是怜惜与不忍的看着笼中的纤纤。
她一如既往的平静,用手抓住笼杆,目送小莲回到帐篷。如果她可以逃走,她不想放弃小莲。天下间的女子,有许多都身不由己。
小莲名义上是第十九太子妃,可纤纤瞧得出来,她是一个连婢女都不及的太子妃,连左将军都可以对她大呼小喝。但纤梅似乎很是得宠,斡齐尔对她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后背的鞭伤钻心般的疼痛,纤纤痛得浑身冒汗,加上中午的太阳很烈,体质越来越弱。她在笼中还能自由挥动手臂、腿脚,可皇甫曜被反捆桩上,丝毫不得自由。
纤梅离了斡齐尔的帐篷,酥胸半露,身后跟着两名精干的婢女。手中挥舞着马鞭,摇摇晃晃如风中杨柳似的移了过来。
纤梅满目嗔恨,道:“皇甫曜,你还认识我吧?”
纤纤不用想,也知道纤梅想要干什么?报仇,报当日皇甫曜残忍待她之仇。纤梅在江府时,就是有仇必报之人,自来霸道、任性,今皇甫曜落到北凉人手中,她又岂会放过。
纤纤不愿再看到以暴还暴的场面,定定神,道:“奴婢听说,江相爷自新帝登基以来,颇受排挤打压。两国交战,敌、我双方之中暗藏细作早就不是秘密。若是二十太子妃残虐对待皇甫大将军,传到新君、靖王耳里,他们又当如何对待江家?”
人在做,天在看,更何况这军营也有南越国的细作,会暗暗的关注着纤梅的一切。纤梅不是自小就与江平之最是亲近,被江平之捧在掌心么?
纤梅挥动马鞭,趁纤纤不备,击落囚笼,用马鞭指着纤纤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
居然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江平之的女儿,是江相府内的小姐,一个小姐沦落为营妓、洛阳王的暖床婢,这是她一生都无法洗掉的耻辱。
纤梅心下疑云顿生:“是他告诉你的?”南越军营之中除了洛阳王、皇甫曜知晓她的实情,就再也没人知晓了。而这丑丫头,与这二人最是亲近。
纤纤冷笑道:“二十太子妃以前是什么身份彼此心知肚明。如果不想再生新恨,就此作罢。”
纤纤的意思很明确,如果纤梅敢以暴还暴,她就会告诉所有人,纤梅并非是柴运的宠妾,而根本就是南越国的营妓。就算斡齐尔再不济,他也不会让一个营妓做自己的妻妾。女人们的名节在什么时候都重过一切,而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尤其看重这一切。
“你想要胁我?”纤梅反问。
“不敢,不敢。”纤纤此刻想得很冷静,纤梅自幼喜漂亮衣衫、胭脂水粉,还喜欢金银珠宝:“我听说,当日斡齐尔抓住南越皇后时,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嫁衣。此衣有一个很好听名字:天锦云裳,堪比天上云霞,穿上此衣的女子能得倾世之福……”
真真假假,暂且骗过纤梅再说。不让皇甫曜受伤,给小莲足够的时间来设法营救。纤纤对于那们华丽嫁衣的名字早就记不得了,索性随便安了一个。
“天锦云裳?”纤梅果然上当,两眼放光,已经开始幻想那件绝世无双的嫁衣。
纤纤继续道:“二十太子妃知道这件嫁衣价值几何么?”
“价值多少!”
纤纤说到此处,有了更好的主意,如果就此离开北凉国,实在太便宜北凉人了,他们给小莲带来一生的伤害,还死了那多人,她总得为此做些什么。
“嫁衣本身只值二万两银子。但……”
“但什么?”纤梅很想知道。
纤纤挥挥手头,又指指她身边的婢女,装出似有天大秘密要说的样子。一副无干人等不退去,就不说话。
纤梅迟疑片刻,斥退左右,走近笼子欲听后面的话。突然,纤纤手臂一挥,叩住纤梅的咽喉。
对于倏然发生的一切,两名婢女大惊失声:“二十太子妃!”
“去告诉斡齐尔,想要她的命就把皇甫曜给放了。否则,我这便按断她的颈骨,啧——如此娇滴滴的美人,天下难寻,若是就这么死了真真可惜。”
非常时候用非常手段,她是女人,不是君子。再则北凉人劫她之时也没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大家彼此彼此。
婢女见状,快速奔回斡齐尔的帐篷。
须臾,空旷地周围聚满了人群,个个真刀真枪,将纤纤围在中央,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即便是长翅的小鸟也难以飞出。
小莲在人群中望了一眼,近来斡齐尔对二十太子妃宝贝得紧,赞她绝色美貌,赞她善解人意,还夸她床第的功夫好。说是得此美人,不枉此生。任何一个女人死了,他不会在意,唯独这二十太子妃死不得。
纤纤手下功夫重了两分:“斡齐尔,快放了皇甫曜,否则我立即就取了她的性命。”
纤梅吃痛,娇声求叫道:“殿下……殿下救我……”
斡齐尔吃人的心都有了,这才多久功夫,竟被她抓住了他的爱妾,正欲再进两步,笼中人已又加重两分力道。
纤梅瞪大眼睛,双臂挥舞,用哀求的目光巴巴地凝视着斡齐尔,是央求,是深情……目光极是复杂,这种复杂令斡齐尔越发怜惜。近来得她不久,正沉迷于她的美貌之中,哪里舍得就此看她死去。纤梅声音有些嘶哑,有几分喘不上气。
断臂将军道:“殿下,不能放皇甫曜!绝不能放虎归山。”
皇甫曜为南越守疆卫边,是南越第一智勇大将,更是北凉一大劲敌。倘若除去皇甫曜,南越就失去了一位最忠勇的大将,等同于北边门户半开。
纤纤要激怒斡齐尔,危中一搏。用嘶哑的声音笑道:“哈——哈,让北凉太子最宠幸的嫔妃为我们陪葬,很好。天下人会说北凉太子斡齐尔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如何保护北凉百姓?哈——”见斡齐尔正在犹豫,可依旧难下决断,又道:“啧——绝世美人,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呵——这样的美人我见犹怜。南越难见,北凉就更难一见了。江纤梅,你瞧清楚了,这就是你喜欢的男子,人家不在乎你的死活。”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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