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说太多,但普通女子,哪有与王爷同游的面子。对面的绿罗袍果真眼神动摇。再看面前的姑娘,这仪态姿容,的确不俗,难道真的是承武王的人?
但是,色壮人胆,他眼神一冷,道:“管你是不是承武王的人,二爷我就是看上你了,不过是个女人,我就不信承武王能不看我爹的面子,舍不得给我!来人,给我把她押回王府!”
宋然没料到此人竟如此色胆包天,还好她反应迅速,身板又小,灵巧地躲过扑上来的家奴,朝外跑去。
此时正值如意楼生意最好的时候,食客满堂,她这一跑,险些撞上跑堂的小二,也顾不上道歉,只听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给我站住!”
绿罗袍气急败坏地吩咐两个家奴:“一个给我守着大门,一个跟我过来!”说着便亲自追上去,中途逮到一个跑堂的,又将他捞到眼前,道,“听好了,前面那个是我淳亲王府的逃奴,楼里的打手有一个是一个,都给我叫过来,今日若叫她出了这如意楼,二爷我明日就派人来砸你们的招牌!”
那跑堂的碍着他的身份,自然连连应是。
宋然见门口无路可逃,只得往楼上去。
楼上皆是雅间,不似底下的客人都是三教九流,这楼上的客人大都是出得起银子的,一上去,气氛果真不同,有的雅间中甚至传来靡靡乐音。宋然一路逃,一路慌慌张张地思考脱身之计。
此时,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内。
房间内共有三人,锦衣华服的男子坐在餐桌旁,另一人一身玄色劲装,上前为他斟了一杯茶,还有一人跪在桌前,急切道:“大人,小人有要事禀报。此事万分紧急,小人……”
那侍立在一旁的男子却冷然打断他:“急什么,大人吃饭要紧。大人,属下按照您平日的口味,让人备了几个菜,是不是让他们先把菜上来?”
得到主子首肯,他拍了拍手,示意外面的人上菜。
很快就有数名女婢入内,有人呈上手巾,有人则将餐食摆上桌,上好菜之后,其他人都退下去,只留下一名貌美的女婢在旁边伺候。
跪在那里的刘同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打扰这位爷用餐,只得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说吧,本官倒想听听,有何重要的事不能找王卓,非要当面向本官禀报。”
“大人!”他立刻进入悲愤的状态,“大人可要救救我们刘大人,那浙江按察使周广通欺人太甚!我家大人受大人您的推荐,到浙江的衙门任职已经五年,这五年间不说政绩喜人吧,起码也是兢兢业业,为朝廷,为大人您操碎了心。可是这周广通,才到任浙江按察使一年,就成日里找廷卫司衙门的麻烦,几日前,竟捏造了一个罪名,将我家大人关入了大狱!若不是我等费力营救,此时大人他的身家性命恐怕已经葬送在了那姓周的手上!”
他声色俱厉,继续道:“我家大人为了御前伸冤,已经启程入京,可是那周广通却借着职务之便,联合各地衙门追缉我家大人,害得我家大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如今到了天子脚下,却始终不敢露面,就连找大人伸冤,都要暗中托付给小人。请大人您替我家大人做主啊!”
此事他说起来是一回事,真实情况却是另一回事。
这刘明先在浙江强抢民女,占地杀人,无恶不作,五年间惹得民怨沸腾,周广通是朝中有名的清流,刚一到浙江按察使任上,便有很多人循着他的青天之名前来报案,令他下定决心要整治这刘明先。不等他对他动刀,这刘明先便又犯了一桩案子——他为了与一个主簿抢女人,竟杀了他全家。这个主簿,不巧正是周广通的侄子。
刘明先原是沈寒溪身边的一名旗校,在浙江搜刮的很多民脂民膏,也有大部分是孝敬给沈寒溪的。如今,他犯了案子,欲逃到京城投奔沈寒溪,周广通自然一路追缉——廷卫司颠倒黑白的能力炉火纯青,圣上又如此偏信于沈寒溪,他自然不能让刘明先借着沈寒溪的便利面圣。
今日来面见沈寒溪的,便是这刘明先的管家刘同。
事关自己的利益,沈寒溪听罢,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你火急火燎的,原来是为这件事。”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问他,“你一口一个周广通,可知道,这位周大人,也曾是本官的恩师?”
刘同登时一愣,表情僵在那里。此时才突然想起,周广通曾是尧州府学,沈寒溪亦是尧州出身,自然有可能也是他的门生。只不过,因沈寒溪如今官至廷卫司总指挥使,有着滔天的权势,便容易让人忘记他的过去。
他知自己用词不当,当即膝行数步,重重磕头:“大人恕罪!小人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大人饶命,只是,我家大人他命在旦夕,还请大人能在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沈寒溪行事向来诡异难测,也不像是会讲师徒情分的人,自家大人同他有共同的利益,他应当不会见死不救。
沈寒溪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周大人到何处了?”
刘同忙道:“已到长寿县驿站。如若我家大人落入周大人手中,周大人必然会押着他进京面圣,当面请求圣裁,还请大人能够阻止周大人面圣,想办法将大人发落到廷卫司来……”
发落到廷卫司来,就死不了了。
沈寒溪不置可否,他身边的锦衣郎将茶盅添满:“大人也许久没见过周大人,不妨借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说着,将茶盅推到他面前。
那刘同听此人为自己说话,脸上一喜,连连点头,却听沈寒溪道:“可是,恩师对本官误会多多,已经多年闭门不见,此事不好办。”
那锦衣郎道:“周大人既要抓刘大人,大人您这次不妨将刘大人作为见面礼,送到周大人面前,周大人他还能不见?”
情况急转直下,刘同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沈寒溪淡淡望向他:“你都听到了,还在这儿做什么?去知会刘明先,让他在两日内,乖乖到廷卫司来报到,如此,本官还能保他一命,否则……”
他指头轻轻一弹,手上的茶盅便抛了出去。
青瓷的茶盅落在地上,瞬间粉粹。
刘同愣了许久,才脸色煞白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待他离去不久,突然又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沈寒溪语气不悦:“外面在吵什么?”
那随侍的锦衣郎立刻出去询问情况,片刻后,他回到房中,道:“门外的人自称是淳亲王世子,说他丢了一个侍妾,要入内搜查。”
沈寒溪轻笑一声,道:“你去问问他,淳亲王世子是个什么东西,敢来我这里搜人。”
那绿罗袍听罢,当即就炸了:“我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让开,爷我今日搜定了!”骂骂咧咧地想要闯进来,却被对方的刀吓退半步,“我家主子说了,他在吃饭。”
这纨绔公子哥没有见识,他旁边的家奴却极有见识。一看到那刀柄上暗金色的龙纹,便吓得神色一白,忙扯住自家二爷,道:“爷,不可莽撞……”凑到他耳边,颤声道,“里面那位,好似是廷卫司的某位大人。虽不知是东西廷的哪位指挥使,但是哪一位咱都惹不起啊,二爷,走吧。”
这陵安城谁不知道,廷卫司的人都是属疯狗的,见到了绕着走都来不及,又怎会自己往上凑。那绿罗袍听到承武王的名号没有忌惮,听到廷卫司这三个字,心头却是一抖。
“你、你没看错?”
“那龙纹佩刀,怎会有错。”
二人小声低语期间,如意楼的管事也匆匆过来,劝道:“我的二爷,您怎么闹到这里来了。您要找什么人,小人替您去找,左右都是在这楼里,躲不到别的地方去,一有消息小人立刻去知会王府,您看成不成?”
饶是这绿罗袍再初生牛头不怕虎,听到廷卫司的名称,也有些没底。可是此时退缩,未免丢面子,逞能道:“廷卫司了不起啊,便是里面吃饭的是沈寒溪本人,爷我也不怕,你、你让他等着!”
将手指从那锦衣郎的面前放下,转口道:“不过,爷我找人要紧,今日就放过你,哼!”
那锦衣郎嘲弄地笑笑,回到房中。
“大人,不过是个二愣子在闹事,已经走了。”
沈寒溪将适才外面的话听得清楚,却无任何情绪,淡淡道:“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替本官盯着那个刘同,有情况随时告诉本官。”
他领命,道:“是,属下告退。”
人走后,房中便只剩下沈寒溪和近身伺候的女婢,他虽一人用餐,食物却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雕花红木的餐桌上,很多菜都只动了一两口,还有许多压根儿一口没动。
他重新拾起银著,胡乱夹了一块面前的鱼,但只吃了一口,便蹙眉放下了。
年轻的女婢见他停了筷子,忙将漱口水捧到他面前,等他漱了口吐到银盏里,又递了一个手巾给他。那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修长而匀称,她看得微微入神,连他递手巾回来,都没及时接住。
他戏谑地望着她,问她:“本官的手,很好看吗?”
她听罢,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在地,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姑娘,唇角轻轻挑了一下,眼里的情绪却渐渐散了。一个个的,见了他都是这种反应。
他留下长跪不起的女子,抬脚离开雅间,如意楼的管事早便等在门外,见他出来,忙上前赔罪:“适才是小人不察,让闲杂人等打扰了大人用餐,大人您千万……”
不等说完,他的话便被一阵骚乱声给打断。
“臭丫头,你再给我跑啊!”只见一个绿罗袍男子扭着一人往楼梯口处走来,那被他拽着的人一袭白衣,头发散了,虽是男装,但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名女子,正在激烈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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