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长宁和卢云阳并不知道营帐着火一事,他们踏出营帐之后,便直接前往那条因为雪崩而封住的道路,待他们赶到之时,被积雪和泥块封住的道路,已经被挖通了,崔长宁和卢云阳惊喜地发现,他们的父亲出现在了此处。
“父……亲”崔长宁瞧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随后,一个身形健壮的中年男子,转过了头来,眼睛露出欣喜之色,“父亲!您怎么来了!”崔长宁欣喜若狂,快步走向自己的父亲,随后,他的父亲用宽大的手掌,一把用力地抱住了他,“哈哈哈,哈哈哈,长宁啊,又壮了!”
多日以来,因为大雪封路、欠缺粮食,以及手下士兵的伤亡而愁眉苦脸的崔长宁,在听到父亲爽朗的笑声之后,所以得阴霾一扫而光。
“父亲说的什么话,长宁再不强壮一些,怎么跟您去行军打仗呢?”
父子俩久别重逢,既是欣喜,又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这一边的父子是相见欢,另一边的那对父子,也是一言难尽啊。
“臭小子!”卢多逊一见到他的傻儿子,伸手就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痛得卢云阳都喊出了声音,“你当真是不想活了是吗?非要跑来这边送命!要不是我和你崔伯父,拼了老命要把这条道路清理出来,估计,你饿死冻死在这里,都没有人知道!”
卢多逊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拎出棍子就是家法伺候,他东看看西看看,发现身旁没有棍子,却有铲雪的铲子,卢多逊气昏了头,拎起铁铲子,就要朝卢云阳的身体打过去,卢云阳的身子也绷得紧紧的,作势要随时反抗,一旁的崔长宁和崔安进发现了卢家父子的不对劲,赶紧出手阻挠他们,一人一边拦住了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卢兄,卢兄,消消火,消消火,先听孩子解释清楚嘛。”
“云阳,别冲动,跟你爹讲清楚,讲清楚就好了。”
“好,那我便直说了,爹,我要留在军营历练!”
卢多逊听了,吹胡子瞪眼,态度十分强硬,“不行,我不允许,我们卢家的子孙只能成为文官,绝不能成为武将!”
卢云阳也生气了,回瞪了他爹一眼,“长宁,你们看,现在不讲理的是他,只能有文官,不能出现武将?这都是什么歪理!”
“臭小子,我现在只给你一个机会,立马给我滚回汴京!”
“不,绝不回去!”
两父子都是个倔脾气,若不是崔长宁和崔安进的阻拦,估计,这个时候,卢云阳早就被打个半死不活,然后被丢上回汴京的马车了。
卢云阳和他的父亲争吵了好久,直到营地的士兵们来报,“崔将军,营帐走水了!”
因为军中的营帐突然起火,卢家父子的争吵告了一段落,所有人都往营地赶去,还未到营地之时,已经能够闻到浓重的烟味,滚滚黑烟冲上云霄,一场走水,来得太蹊跷了。
脚步声、叫喊声、风声,嘈杂混乱的声音钻进了崔长宁的耳朵里,副将在指使士兵们灭火,他的大嗓门很快就被烟熏哑了,火灾在崔长宁赶到不久,就已经被扑灭了。
为何会起火呢?崔长宁将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副将唤了过来,开始询问火灾的情况。
“将军,此次火灾中,无士兵伤亡,但是烧毁了五座营帐,损失了一些御寒的衣物。”
“你可知,是哪座营帐最先起火的?火源是什么?”
崔安进在听完副将的汇报以后,便开始询问起火灾的起因,副将看一下崔老将军,又看了一眼崔长宁,随后,道出了最先起火的地方,“最起火的地方,是将军的营帐。”
将军的营帐最先起的火,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营地里素来都知道,所有的营帐中,将军的营帐是最安全的,如今,却是火灾的源头,崔安进十分不理解,同样的,卢家父子也不敢相信。
“我的营帐吗?”崔长宁愣了一会儿,随即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营帐狂奔而去,副将一边叫喊着,一边紧跟随后。
“他这么着急,难道,是为了营帐里的重要公文,还是有比公文更重要的东西?”
待崔长宁赶到营帐时,入眼的不再是高高耸立的帐篷,而是一堆烧毁的破布、破木头,以及裸露在外面的一些烧黑了一半的书本,副将以为将军的营帐中是有什么重要的公文,所以,他才这般的着急,但是,崔长宁到达这里的时候,却最先将那些公文、书本丢开,他用自己的双手,不停地在烧毁的物件里翻找,谁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将军,将军,您在找些什么?您可小心一点,千万别烫伤了。”
副将很想上前去帮崔长宁翻找,但是崔长宁却让他退下,不准任何人靠近他。
东西呢,东西呢?那件衣服呢?崔长宁不停地翻找,不属于衣服的东西,都被他丢了出去,他的动作很是粗暴,面上十分焦急,他重重复复翻找了很多次,但是,他都没有找到那件衣服,最后,他现在一堆烧焦的物品里,歇斯底里。
后来,副将才从卢云阳的口中知道,他的将军,失去了一件珍贵的衣服。一件可能跟那个,在青木寨死去的女子有关的衣服,就一件衣服而已,向来稳重的将军,做出了癫狂的行为。
崔老将军见到了儿子的这一反常状态,随后,在副将整顿好军中内务之后,他便被崔老将军带去问话了……
而卢云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爹,为了将他带回汴京,居然能对他下了如此狠手!当他摸了疼痛的后脑勺,在马车上辗转醒来之时,马车早就带着他驶离了北邙山区。
“爹,你这是干什么!快让马车夫停车,我要下去,我要回长宁的军营!”
卢云阳大声叫嚣着,他的情绪十分激动,一旁的卢多逊,脸色铁青地瞪着他,“你休想回去!你回去能做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不是给人家长宁添麻烦?”
“爹!”卢云阳想要采取跳马车的方式,跑回北邙山区,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绵软无力,他便对着自己的亲爹怒目而视,“爹,你怎么这么卑鄙,把我打晕了就算了,竟然还给我下药!”
“怎么说话的,那有当儿子的这么骂自己的爹!”
“你不配当爹!”卢云阳怒极了,便大喊了一声,随后,一个巴掌狠狠地扇了过来,他的父亲,对着他的脸颊打了一巴掌,然后,卢云阳的嘴角渗出了血,血色猩红,触目惊心。
马车里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气氛压抑到了极致,马车外头驾车的车夫,是卢府的老仆人,听到了车内那一声响亮的巴掌声,握着马鞭的手,不由一颤,误打了一下马背,马车随即猛烈地摇晃了一下,马车夫赶紧稳住马匹,这才没有出事。
“老爷,公子,你们没事吧,”
“没事,好好驾车!”
“是,小的会注意的。”
车内车外重新恢复了平静,他们到了一处平坦的道路,马车不再颠簸,很是平稳地往前行驶。
卢多逊打的那一巴掌,很用力,卢云阳捂着脸颊,缩在角落里,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脸颊肯定是一片红肿,因为他的脸颊现在是火辣辣的疼。
长这么大,父亲还是第一次出手打他,在卢云阳儿时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从来都不舍得严厉地骂过他,更别提会对他动手了,卢云阳知道,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所以,父亲对他动手之后,他并没有再做激烈的对抗,而是安静地待在角落里,收起了满身的刺猬刺。
“云阳,爹不是故意打你的,”卢多逊望着儿子红肿的脸颊,眼边儿红红的,他不敢直视儿子的眼睛,他对他有愧。
“云阳,听爹的,不要在军营里历练了,爹宁愿你终生无所事事,碌碌无为,也不愿见你在战场是九死一生,整齐为你提心吊胆。你爹和你娘不求你飞黄腾达,只求你一声平安。”
这是第一次,父亲如此坦诚跟卢云阳说话,虽然这样的话,卢云阳并不喜欢听。
“爹,我可以不入军营,但是您要答应我,远离皇位之争,远离卫王殿下,做一个清清白白的臣子。”
儿子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了,看来,他并没有因为那一巴掌而憎恨自己,不过,自己的儿子,还是太过纯善了,“孩子,爹也不想参与到那些党争之中,但是,你要知道,爹为官多年,能坐到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不知道树敌多少,若爹不能过一直身居高位、手握重权,那么,便无法护住你们三兄妹一世平安。”
“爹,参与党争太过危险了,我们还有其他办法,您可以辞官,然后我们一家人偷偷离开汴京,找一个安静的村落,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卢云阳一脸期许地看着父亲,只要父亲点头,从此一家人便能够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至少这个法子是最安全的。
“傻儿子啊,隐匿身份就能够一世太平吗?爹的政敌,还有卫王,他们是何等身份,能轻易放过我们吗?还有,你们兄弟姐妹三人,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当真能够忍受得了无人伺候的日子吗?更何况,你的母亲,她尚有老父亲在世,你能让她丢下你的外祖父,无人侍奉终老吗?”
父亲一连提了三个问题,卢云阳听了,却再也接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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