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角闻言欢喜的笑道：“是啊，大公子在白鹿书院里念了这么些年，如今可算是要春闱熬出头了。”
“这几日差人盯着谢玉棋，别出什么差错，我要去接哥哥回家。”沈知意解了马车最前头的那匹马。
“小姐，现在就要去？老太太院里还煨着你爱吃的等你回去一道用午膳，不如吃了再出发。”青角见她这架势，忙往前走了几步将马绳拉住。这闷不吭声的跑路，老太太若是知道了，只怕是要急死了。
沈知意细想了想，倒也在理，于是与青角一道上了马车，路过永安伯爵府时，正瞧见许多大夫从伯爵府里进出，青角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那伯爵府的大公子，不知暗地里玩死了多少花楼女子，如今大清早回府路上让人捅了刀子真是让人心里痛快。”
沈知意倚着马车，外头的天还有些冷，这会子披了件嵌绒纹玉兰的斗篷，整个人有些懒洋洋的，有大夫摇头叹气的从里头出来，与准备进去的大夫碰了面，原本要进去的人一转身跑没影儿了。
青角有些纳闷，“小姐，你说那一刀捅的，到底重不重？怎么大夫都不敢去了。”
“好生盯着。” 慕纪明做事想来是个有分寸的，想来也不会让那宋仁有再继承伯爵府的机会。
马车停在国公府，有小厮见了沈知意的马车，利索的跑来搬了下马凳，“二小姐可算回来了，老太太正寻你呢。”
沈知意大步进了国公府，直奔老太太院里去了，这些日子，她外祖母身子不好，母亲带了十岁的阿泽回去尽孝，想来一时半会的是回不来。
因着天气渐渐回暖，松鹤堂里头辙了好些样式精致的碳盆，整个松鹤堂一时宽敞了不少，进里屋时，沈知意听见里头的说话声，脚步不由顿了顿。
来迎她的余芳嬷嬷撇了眼里头，小声道：“今儿二小姐给老太太请了安刚走，谢姑娘就过来，一直陪着伺候到现在，老太太瞧了她总不高兴，二小姐还是劝一劝的好。”
谢玉棋才从沈贵妃宫里出来，就这么迫不急待的要到老太太这儿来博个好了，她倒是会把握时机。
沈知意抬步进了里屋，“祖母先前不是总念着野味儿吗？孙女原想着去猎来，不曾想今日出门撞见了天南山的猎户，从她手里买了头半大的小野猪仔。”
老太太闻言目光微亮，朝沈知意招了招手，“你这鼻子啊，只怕是闻着味儿回来的，快尝尝，厨房里刚端来的。”
一直端坐在一旁的谢玉棋紧了紧帕子，那一盅东西一直煨在那小炉子上，她原以为是老太太的药之类的物什，如今才知道，老太太守着煨了这么久的是留给沈知意的鱼翅。
“老太太与这孙女可真是要好，隔壁侯府的瞧了可眼热的很，也想要个这样贴心的呢。”余芳嬷嬷端了个小碗来，老太太将碗搁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端起那一盅巴掌大的鱼翅燕窝羹搁在沈知意跟前。
“我的娇娇儿，自然是世间最好的，快趁热吃，否则凉了有味儿了你个小馋猫又不爱吃了。”她拿了骨瓷的调羹搁进汤盅里，满眼怜爱，恨不能将世间顶好的全塞给她。
沈知意望向满眼艳羡的谢玉棋，“祖母，玉棋妹妹昨日才落了回水，她身子弱也该好生补补，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不如同玉棋妹妹分一分。”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不过巴掌大一小盅，哪有吃不完的？快着些。乖。”
谢玉棋衣摆下的手死死的攥着，面带笑意，“姐姐就别担心我了，我昨日夜里只烧了一小会儿，吃了药，如今好多了。”她说着拧眉侧过身去，低咳了两声。
老太太拧眉扫了她一眼，“若身子不适，就回去好生歇着。”
谢玉棋提了裙摆跪在地上，“外孙女昨夜一夜无眠，宫里的事情来来回回的想了许久，原是外孙女不懂规矩，这才唐突了那些小姐，外孙女已然知错。”
老太太理了理织金玉锦的大袖，这才正眼瞧她，“你如今得了贵妃的关照，何须再来向我这个老婆子认错。”
谢玉棋往前挪了两步，小心翼翼的瞧着老太太，“姨母原是一片好心，她是可怜我，可我心里只有外祖母，我只想在这府里好生伺候外祖母，为母亲尽孝。”
提及她母亲，老太太的心又难受了几分，见了她昨日在宫里的样子，就更气了，“你倒是说说，你错在何处。”
谢玉棋只是随口一说，没料到老太太竟然真的问起来了，“错……错在不该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起了争执，失了外祖母的颜面……”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昨日宴上多少能歌善舞的世家小姐！哪里轮得到你来强出头！如今被人摆了一道，也不过是那些世家小姐的把戏罢了！你一上来就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是蠢！皇后娘娘尚在，你却越过她，求贵妃替你做了主，这是蔑视皇权！我竟不知，我聪明一世，竟然由着你娘生出你这么个笨东西！”
沈知意见状小声劝告道：“外祖母，玉棋妹妹也是头一回进宫，乡里的人多淳朴，哪里知道宫里的弯弯绕绕，往后学了规矩，多接触些就是了。”
“这才一晚上，你可知外头是怎么传国公府的？”老太太提起来就来气。
沈知意扫了眼青角，青角小声道：“奴婢同小姐出了趟门给老太太猎野味儿时听人说……说国公府里出了位草包表小姐，不知礼数，不懂尊卑，不知是沈家不曾教过，还是沈家的风气便是如此。”
老太太听的版本跟这个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她心里的火顿时更盛了，“没规矩的东西！如今我只怕是管教不得你了，你还是回边城老宅去吧。”
谢玉棋的泪顿时滑了下来，慌乱的拉着老太太的衣罢，“外祖母，玉棋错了，玉棋往后定好生学规矩，只求外祖母，再给玉棋一个机会，玉棋不求旁的，只要能在外祖母身边，哪怕做个伺候人的丫鬟，玉棋也心甘情愿”
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形一软便晕了过去，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不舍，又忍了下来。
余芳吓了一跳，忙将人扶了扶，“老太太， 人晕过去了。人还送回老宅吗？”
“送。”老太太沉了脸，想起那些闲碎的话，对她愈发的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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