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轻抚她的后背。
她一下子抱住我，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只觉得大颗的泪珠浸湿我的衣襟。
我知道失去至亲的感受。
冷风戚戚，月色婆娑。
直到她的哭声逐渐减弱，我才开口。
「我曾去过后山的墓碑，听王爷说，那些都是他的徒弟，无名碑上皆是烈士英魂，我想，平定天下这事比生死还重要，所以他们每个人舍身取义，前仆后继，陈柒将军亦是如此，他要你坚强，并非让你不哭不闹，而是面对匈奴外侵，能如他一般。」
焉焉抬起头。
她的唇毫无血色，可眼底却有了光。
我想，她应是明白了。
寂静的夜空，我与她共饮之时，一声急促的喊声袭来。
「京都八百里快信！」
郡德三十八年秋。
太后崩逝。
皇帝晕厥殿前，太子暂监国。
急召再外亲王藩王，火速归京。
像是深渊的一把手，只是轻轻一弹，就将所有的平静美好瞬间击碎。
太子这个人，好似被我遗忘在旧日里。
如今的一道旨意，似乎直接撕开了伤口。
姑娘的指尖泛白，再次抬头眉宇之间生出是抚不平的厌恶和恨意。
太后薨逝，就连皇帝也晕厥。
老夫人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老安和焉焉并不知我们在京都所受困境，京都的事离他们很远，可一想到还在前线打仗的小平南王，急召归京，如若不回就是抗旨，可如若回了，战事马上就要取得了最终胜利。
如若此刻停战，匈奴得以喘息，死灰复燃又有多少的人死于杀场。
老安的神色晦暗。
他猛地一拍桌子，气急骂道，「狗日的，这个节骨眼，怎么停！」
「等。」
「等王爷的密信。」
焉焉此刻沉思片刻，张口道。
夜里，姑娘倚靠在侧椅上，她揉着额角，不断地出着长气。
“君好，太后离世，祖母没了倚靠，马上三年丧期也满，如若太子发难....我给回京，至少可以把祖母接到南蜀才好，她一人留在京都，我怕.....”
我离开襄王府的那晚，老夫人曾跟我说，莫要回来，一封信也不要寄。
我知道老夫人用意。
姑娘本就是偷偷离开京都，到了南蜀。
京都的人，就连太子也以为姑娘一直在襄王府守孝。
如若一旦寄信，被太子抓到了把柄，无法善了。
可如若姑娘回京，再想走，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事，姑娘还是谨慎些，老夫人当年用意，姑娘....」
“可一旦太子发难，祖母必遭横祸，我怎可独自躲在这。”
我知无法劝说姑娘，只等借机行事。
29
秋日寒。
我们并未等到王爷的密信，反而等来了一个人。
那日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我陪着姑娘在屋内练字。
一声闷雷，姑娘的手顿在纸的上空。
片刻，笔尖的墨汁顺流而下，滴染在纸上。
那一滴墨，正巧落在了“平定”二字的中央。
晕染而开。
竟模糊了平定。
姑娘放下笔，转头比划着，“君好，我心里不踏实。”
“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看着阴天，拿着一把伞陪着姑娘走到了阁楼之上。
府外竟一片人马。
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外，随后一个身影慢慢清晰。
一身白衣，大鳌披在肩上。
生的一副好面孔。
只是眼睛更加锋利阴狠。
是太子。
老安快步走近，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四周的人几乎拔刀相视。
府墙外也露出了一排排的弓箭手。
姑娘的眉间露出一丝冷意。
她随即转身下了阁楼，向着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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