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宛,你真要去啊?”
苏宛点着头,十分善解人意的把桌子上的佩剑递给他。
白鸿卿眉头紧皱,道:“你不能去,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苏宛笑眯着眼道:“你保护不了我吗?”
“当然不是!”
“那就是你不愿意保护我咯。”苏宛说的痛心疾首,“枉我把你当作朋友看待,可是你呢,竟然都不愿意保护我,还说是我二哥的好兄弟。”
白鸿卿急忙辩解道:“我怎么会不愿意保护你呢。我是,是......”
“是什么?”苏宛不依不饶。
“苏二郎不会答应你去的。”白鸿卿结巴了半天,终于想到了绝妙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二哥答应让我去,你也就答应了对吧?”苏宛皱着眉头再次确认。
应该没错的,这么危险的事,苏二郎怎么会答应让她去呢。
“对。”这般想着,白鸿卿肯定的点点头。
苏宛四处打量兵部的各类卷轴,话不着边的问:“你今天中午还是在兵部吃午饭吗?”
自从白鸿卿从战场归来,就在兵部里做个侍郎的官职。官说不上有多大,但是实权大,甚至于每次遇到难解决的案子刑部都会来找他帮忙。走马上任以来,每日忙的都是脚不着地,至于他每逢沐休的日子,却又全跟在苏宛身后做小跟班了。
他边批阅各类繁琐的政务,低着头回答苏宛:“我中午怕是没时间出去了,要不,阿宛你也在这里一起吃?我让小厮从酒楼里叫些菜来,临仙酒楼的桃花鱼很不错,阿宛不是最喜欢吃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午饭?”
苏宛手里转着刚从白鸿卿身上摸来的令牌,笑的十分善解人意:“不用了,你忙你的就好,我回家吃。”
她把令牌往他的身上一丢,走到门口,又笑着回头:“还有一件事忘说了,我二哥答应让我和你一起去查案了。白少将军,开不开心啊?惊不惊喜啊? 呐,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不见不散哦。”
白鸿卿呆愣的抬起头,怀疑自己耳朵幻听了,他问旁边的小厮:“阿莫,她,刚刚说什么了?”是我幻听了吧,是吧,苏二郎怎么会答应她去和自己查案呢,一定会是自己幻听了。
“少将军,刚刚三姑娘说她哥哥同意了,问您惊不惊喜,开不开心,还有和您晚上不见不散。”阿莫小心翼翼的重复,有点不理解那个苏姑娘的脑回路,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喜去查案呢,难道是因为是少将军看上的,所以就与旁人不一样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物以类聚,人与群分?
惊喜,是惊吓好不好!
白鸿卿满心的都是无奈,他长长的嘘口气,复又埋头到了一堆的政务中。看来,要加快处理这些政务的进度,阿宛晚上要一起去,那么人员布置就要更加的完善了,务必要保证好她的安全。
“少将军,中午还叫菜吗?”阿莫思量着刚刚两个主子的对话,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跟以前一样。”白鸿卿头也不抬的回答。
啊,又是离兵部最近的面馆,少将军,您没吃腻啊,跑腿的是小的,您不要用那么担心累到小的,小的不想再吃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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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人来人往,今日的京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苏宛漫无目的的走着,拂冬跟在身后小心的盯着四周。经过菜市场的时候,苏宛听到了阵阵的哭声,她稍稍的停留了片刻,走到离菜市场最近的一家茶棚坐下,招来店小二,她指着菜市场的方向问道:“这是怎么了,没听说今天有人要被砍头啊。”
店小二麻利的拎起长长的壶嘴倒满了茶杯,往百姓围涌的地方瞧了一眼,不在意的说道:“呵,又死人了呗。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这个月是第十一个了吧。也不知那孩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小二,添茶!”旁处又有客人叫唤了。
店小二把白巾子往肩上一搭,对着客人回道:“就来嘞您!”转过身对着苏宛一笑:“客官您要是有事就叫小的,这茶您慢喝着哎!”说着,健步如飞的拎着茶壶走了。
拂冬有些担心的望着三姑娘,怕她突然间又对那些哭丧的感兴趣,一个姑娘家,碰到那些坏事真的会触霉头的啊。
苏宛并不知道拂冬的想法,她此刻正在专心的听邻座茶客的谈话。两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都穿着半旧的长衫,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话,他们所说的,正是苏宛在菜市场附近听到的死者。
“那个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说死就死了啊?”
“谁知道呢,据说被人发现的时候也是半跪着的,说不定他真的是背着人做了什么坏事遭天谴呢。”
“我就住在那个孙小子家的后门,听说他挺孝顺的,而且书读的也不错,他可是他们家的独子呢,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灰扑布衫叹口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深青衫子的那人没有再说话,可是那不屑的神情却是认定死者是德行有失,遭了天谴的。
再也听不出什么消息了,苏宛起身就要离开茶棚子。
站在街道,又是将近正午,苏宛有点迷惘的望着繁荣而又热闹的京城,菜市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犹在耳边回响,失去独子的家庭,等同于葬送了整个家庭。
然而,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也不是一个家庭的悲剧,已经有十一个了,如果不能够抓住那个凶手,这个悲剧依旧会继续。
天谴,神佛的惩戒,呵,怎么可能,只不过是十分精明的人为杀害,再冠以鬼神的名义罢了。
“走吧。”苏宛吩咐了拂冬一声,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
“是。”拂冬紧紧跟在三姑娘的身后,然而刚走了几步,她就疑惑道:“公子,这不是回去的方向,我们走的是反道。”
苏宛心中装着事情,不弄清楚她是不会安心的。即使说这十几起案件里找不到一条线索,可是却有一种直觉告诉她,有很重要的线索,而且就在前边的那个灰扑布衫男子的身上。
苏宛尾随在那个男子的身后,弯弯绕绕的,最后跟着他走进了一条看起来很是破旧的巷子。
拂冬见姑娘是打定了心思的,也就不再言语,悄没声的跟在姑娘的身后。
那个灰扑衫子停在一个四合院前,抬手就要推开门。
“大叔,小子有礼了。”苏宛上前几步开了腔。
灰扑衫子转过身奇怪的望着苏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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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之后 ,苏宛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高堂上悬挂着白绫,一个老妇人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望着苏宛抹眼泪。
这是死者的家,死者名唤孙丕性,是京城孙姓族里的旁支。他前年考中了秀才,在京城里举人虽然可以玩笑般称遍地都是的,但是在他们的宗族里,考中秀才还是件很了不起的大事。
族中的长辈很看好孙丕性,指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出仕做官,将孙姓一族在京城里发扬光大。
孙丕性今年只有十二岁,他的生命也只有十二岁。二哥十一岁考中秀才,周围的士子对他无不刮目相看,十二岁的秀才,不仅仅是勤奋努力,它也是有一种天赋在里边的。
如果那个孙丕性还活着,只要他一心读书,踏上仕途的这条道路是可以预见的,这也就怪不得孙姓这一族集结全族人之力向官府讨要说法了。
如同一个赌徒,把大部分的赌资和希望押注在一个胜算几乎可以成为定局的骰子上,然而,那个骰子却在即将开局的时候被不知名的东西捏碎了。
对于赌徒来说,这是最令人愤怒的结局。
老妇人颤巍巍的给苏宛端来了一杯热水,有些悲凉的解释:“阿丕往日里总是要吃许多的茶的,把茶熬得浓浓的,很是解乏。家里的茶叶前几日就见了底,族里的一个长辈派人递话说他那里得了好些茶叶,让阿丕隔几日去他那里取,让我们不要费这个银钱。阿丕若是还在,这个时辰应该把茶叶取回来了。也不至于让客人喝白水......”
老妇人已经语不成声了,悲伤的神色,苍老的体态,苏宛几乎可以预见她未来的绝望的生活。
这间小院子很寒酸,甚至于可以说是破旧。家居摆设,不是半旧的,就是已经破损,唯独那里。
苏宛走近院子东南角的那间小屋,书桌是半旧的额,可是笔墨纸砚看起来与这个家庭的经济情况并不相同。而且,书桌的左侧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从三字经到四书五经,各种书册竟然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整个书架。
这些书册,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可以支撑起来的。林林总总的计算起来,怕是要费上百两的银子的。
老妇人也跟在苏宛的后边走了进来,掏出方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那些书籍:“这些都是族里的人送的。他们把自己家里的书.....”
话还没说完,老妇人怕是又想起了自己那个短命的儿子,再次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苏宛已经听明白了,这些,是族中的人给孙丕性投的赌资。举全族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
“官府什么也没查出来吗?就没有找到一个可疑的人?”安慰了一下老妇人,苏宛终于问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什么也没有,可是贵人啊,我儿子我自己最了解不过了。他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族里的人,他们都是知道的。我儿子他绝对不是遭天谴才死的。天呐!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
老妇人哭的发丝散乱,她哭喊着以头抢地:“我把我这条老命给您,您把我儿子还给我,老天,我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啊!还我儿子啊!”
拂冬用手按住了自残的老妇人,苏宛站在一旁有些慌张,满肚的安慰却又不能吐露一句。
这个可怜的老人,她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她的儿子回来,哪怕是用她自己的命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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