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秣看得是目瞪口呆,最后蔫头耷脑地从家庙出来。
他步下台阶,身后便有东西扔出来,砸他脚边。
定睛一瞧,竟是三哥送给三嫂的首饰匣子。
“白蔹,你做什么?”
白蔹俏脸板着:“我们家奶奶吩咐的,不要三爷的东西!她看见就要吐!”
说罢,将门一合,拉上门栓。
施明秣抱起首饰匣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你这丫头,真真是个棒槌!”
一回头,就见三哥施明桢黑着脸站他身后。
“三哥……”
施明桢面沉似水,动了动僵硬的双腿,说道:“走吧,说说怎么回事。”
施明秣忙快步跟上,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出所有细节:“……不知白蔹那丫头,有没有将我的话带到。三嫂怎会如此绝情?莫不是那丫头从中作梗,或添油加醋?”
施明桢声音平静地说道:“白蔹不敢。”
送金银首饰这一招,果然不好使了。
从前,他在街边随手买一把十文钱的木梳,她都要高兴半个月的。
施明秣觑着他的脸色,劝道:“三哥,没关系,女子嘛,哪有这么轻易心软的。古时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要三顾茅庐呢。我们也三顾茅庐,三嫂看见你的真心,总有软化复合的一天。”
施明桢面无表情,凝眉思索。
这辆低调不带施家族徽的马车,缓缓离开家庙,驶向京城的方向。
*
家庙里,乐安宁笑得花枝乱颤:“籽怡,你没看见,那俩货多好笑!给大太太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走出这里!”
陶籽怡轻轻笑道:“老太爷人老了,但余威仍在。那件事,皇家丢了大脸,大太太敢回京,老太爷就敢让她‘病逝’。罢了,以后别去招大太太,到底她的儿女们都活着。”
“我可不敢招惹她,白惹一身骚。她不来惹我,我也不去落井下石。”
乐安宁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与陶籽怡蛐蛐郑氏这个婆婆的各种八卦,还有从前怎么训练她们几个儿媳妇“独宠”施明珠的。
满肚子怨言。
陶籽怡起初有兴趣,听多了嫌烦。
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事,那些话,无非句句羡慕嫉妒恨施明珠,施明珠又是怎样坑兄弟坑嫂嫂,冷心冷肺没良心。
唠了一个多时辰,她推说累了,方打发走乐安宁。
天色将晚时,王蘩回来了。
夜里,王蘩缠着乐安宁和陶籽怡说前世。
陶籽怡更烦,没法子,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尽数道出,方才将这二人都打发走。
月上柳梢,夜深人静。
陶籽怡翻个身,手乍然触碰到热源,吓得一激灵醒过来,睁眼便见面前有一堵墙似的人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她吓得张嘴便要尖叫,那人及时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叫,是我。”
陶籽怡用力拍他的手,用牙齿咬,待他放开,怒声低喝:“施明桢,你怎么进来的?”
施明桢甩手,咝的抽一声凉气,又轻笑一声,眼角多出两道鱼尾纹,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勾勒得越发清隽俊美,举手投足皆是儒雅清贵。
他故意将话说得暧昧:“正门进不来,自然是爬墙进来的。籽怡的性子倒是比从前烈性许多。”
陶籽怡瞥一眼榻上沉睡的白蔹,拢起衾被,冷笑:“施三公子竟也会做爬墙的勾当!你趁早出去,不然我叫人来,双方都会闹得面上不好看。”
施明桢坐在床沿,倾身摸她的肚子:“你就当我是来看望松哥儿的,父亲看望儿子,天经地义吧?”
陶籽怡吓得后退,挥手便是一巴掌。
这回施明桢没让着她,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寒声道:“陶籽怡,别闹。”
陶籽怡怎么可能听他的,反手便是狠狠一巴掌,清脆,响亮,悦耳。
在施明桢懵了时,陶籽怡一脚踹上他的腹下。
施明桢顿时如煮熟的虾米般蜷缩起来,从炕上掉下去,将一半身体遮挡在炕边:“籽怡……”
才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一把匕首便架在他的脖子上。
施明桢不敢动了,他对上了陶籽怡冷漠的双眸。
“施明桢,你以为我还是从前的我吗?是你随便哄一哄,便高兴得像个傻子的那个人吗?别惺惺作态,你不关心我,也不关心孩子,你对我和孩子有多敷衍,你自己心里有数。”
施明桢心凉透了,所有的傲慢在这把匕首下碾成齑粉:“不是的,籽怡,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是,只是一叶障目,你太乖了,太好哄了,我没有意识到。
写下和离书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心里是有你的。我不该那样对你,你给我个机会,我们复合,你看我表现好不好?”
陶籽怡将匕首压入他的肉里,一丝血腥味蔓延开来:“你以为我还会信吗?你这张嘴,骗过我多少次!我再信你,我就是猪!”
施明桢闭上眼,忍耐着男人不堪承受之痛:“籽怡,那些狠话都是为了留下你,不是为了气你的。我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你梦里的那个混蛋,不是我,你别把我们当成一个人。”
陶籽怡凑近他的脸,诡异地一笑:“是吗?你们不是一个人,你不是那个混蛋,那么,你书房里藏了多少幅画像?”
施明桢眼皮子一颤:“什么画像?”
“施明珠的画像。”
施明桢的心猛然沉下去:“你还知道什么?”
这就是她昨日公然威胁的所谓的“龌龊事”?
陶籽怡眼神一空,彻底失望,原来这么早,施明桢就藏了施明珠的画像。
“也没什么,不过是,梦里,你死的时候,什么陪葬都不要,只求人,把施明珠的画像与你陪葬一个棺材。”
施明桢心沉入谷底,既怜惜她的痛苦,又懊恼他的秘密被人发现:“籽怡,你相信我,我并无此想法。梦里的混蛋,他也并没有你所想的念头,只是,我们太宠珠珠了。宠她已经成了习惯,我们甚至,连对自己,都没有对她那样好。”
“那你们就继续宠她吧。”陶籽怡心一横,将匕首刺进他的肩膀,再一脚将他踢开,趁他发懵时,跳下床,连刺他两刀,再打翻琉璃灯,抓住受惊苏醒、瑟瑟发抖的白蔹,扯喉咙哭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有登徒子!有登徒子闯进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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