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家庙,渐次亮起烛火,仆妇丫鬟们急吼吼抄家伙赶来。
“奶奶,歹人在哪儿?”
“真是狗胆包天,不瞧瞧这是谁家的地盘,竟敢摸到女眷的房里来!奶奶有个闪失,我们扒了他的皮,撅了他家的祖坟!”
陶籽怡指指地上的一团黑影,惊慌失措地尖叫:“在那儿,快去打他!快去打他!”
施明桢正眩晕,咬牙硬挺着,刚要开口亮明身份,便见扫把、铁锹之类的朝他身上招呼。
他疼得脑袋又犯晕,好容易挺过一阵,一张嘴,便有血从嘴巴里冒出来,好歹能出声喊:“是我,是我!施明桢!”
“三爷!”施家的仆人惊呼。
“假的,三爷怎么可能半夜爬墙,定然是冒充的!”陶家的仆人咬牙不承认,手忙脚乱,用力多打几下。
把前儿受的施家的窝囊气,都打出来。
施明桢弱弱地吼叫:“陶籽怡!我快死了!”
陶籽怡心想,死了别指望我给你守寡,我们和离了。
她躲在瑟瑟发抖的白蔹身后,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施三公子,送官,快送官!啊!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
她拧了一把白蔹。
白蔹哆哆嗦嗦惊叫:“啊啊啊,奶奶动了胎气,快请郎中来!快快快,我们家奶奶有个闪失,仔细你们的皮!”
说罢,她死死抱住装晕的陶籽怡。
丫鬟仆妇们兵荒马乱,乐安宁和王蘩赶来,一人照顾陶籽怡,一人处置“登徒子”。
施家的奴仆满头大汗,踌躇道:“六奶奶,这人,真的是三爷啊!”
王蘩骂道:“我眼睛没瞎,我看不出来是三爷吗?三爷折腾什么呢?好好的正门不走,偏要学那登徒子爬墙,这是他,没出什么事,倘或是外面来的匪徒强盗,这一院子女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们还活不活了!
他这是没把二嫂子的清白性命放在眼里,也没把我这个弟妹的清白性命放在眼里,更不怕吓坏了他自个儿没出生的儿子!换做我,我恨不得再捅他两刀呢!”
施家的奴仆直缩脖子,犹犹豫豫道:“可是,这大半夜的,送回京城,身上的血都要流光了……”
这是要害死三爷啊!
这话仆从不敢说。
“那可怎么办呢?家庙里只有接生的稳婆,没有治伤的郎中,要不,你给三爷治治?”
奴仆:“……”
他若能治,他也不在这儿给人当奴才了。
王蘩到底良心未泯,命人给昏迷的施明桢止血,上药,包扎。
陶籽怡没想闹出人命,下手有分寸,刀刀没伤到要害。
一刀刺在大臂上,一刀刺在大腿上,一刀刺在肩膀。
瞧着像血葫芦似的,实则死不了。
施明桢昏迷时,本能反应,捂住了某处。
王蘩四处找了找,没找到,颇为遗憾地吩咐男仆:“去掰开三爷的手瞧瞧,三爷蛋碎了没有?”
男仆裤子里冷飕飕的:“……什……什么?六奶奶说什么,小人没听清。”
王蘩一脚踹他屁股上,大声喊:“老娘让你去看看,三爷蛋碎了没!这回听清了?”
男仆:“……”
众人:“……”
这一刻格外安静。
所有人停下焦虑、交谈,伸长脖子盯着那男仆。
男仆咽了咽口水,掰开施明桢的双手,扒了裤子,偷瞄一眼,嗖一下逃回来,支支吾吾回道:“没有,三爷好好的。”
王蘩还没怎样,男仆先腾地红了脸,像猴屁股似的。
众人悬着的心落地,三爷没事就好,国公府不会迁怒他们了,却不知为何,心头空落落的。
王蘩又道:“搜一搜三爷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令牌。”
男仆又去搜身。
搜出来一块镇国公的令牌。
王蘩暗暗冷笑,这施明桢准备倒是齐全,将令牌撂回男仆手里,吩咐道:“连夜送三爷回京找郎中,有这块令牌在,进城门应是无碍。三爷身子金贵,片刻耽误不得,现在就启程吧。”
陶家的人没动静。
施家的仆从没办法,怕路上再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套了马车,浩浩荡荡二十来人,护送施明桢回京。
只余沈氏派来的两名女侍卫,一个稳婆。
剩下的,全是陶籽怡、王蘩和乐安宁的人。
他们前脚走不久,后脚陶籽怡叫人拿了女侍卫和稳婆,命人收拾行李。
这行李也好收拾,前一日她便要回娘家的,打包的行李只开了日常用的,不到半个时辰就收拾完了。
王蘩和乐安宁预感到什么,二人不由伤感。
陶籽怡握住二人的手,苦笑道:“这里是不能待了,原本想在施家的家庙生下这个孩子的,如今看来,施明桢始终不肯放过我。
我要去父亲那里,劳二位妹妹代为转告国公府,这个孩子我不要了,去了城里,我便会买一副落子汤。
云霄和云行,若二太太有心,自会派人送他们到我身边,若无心,有二太太亲自教养,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的朝下掉。
乐安宁抹泪道:“籽怡,施明桢再不敢来的,落子伤身,你别这般折腾,若伤了自己身子骨,落下病根,不划算。”
王蘩则道:“无论籽怡姐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不是走投无路,你不会下这样的决心。不带孩子也行,姐姐生得这样好看,又有一身好功夫,去了边关,或许能找个更好的人家。”
边关清苦,女子生存更不易,又多将士,造成男多女少的局面,所以那里民风开放,男人多不在乎再嫁之身。
寡妇再嫁,妇人和离二嫁、三嫁的,比比皆是。
也就京城这里,男人自恃更金贵,对女人的贞节看得更重些。
陶籽怡泪眼模糊,闻言失笑:“我这儿上家还没断干净,你倒急着为我找下家了。”
她没想过再嫁,不过,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未来如何呢?
乐安宁从小貌美,对自身安全更重视,便说:“路上安全怎么办?你身边的这些人,根本不够。要不,我和蘩姐儿回京一趟,通知陶家再送些人手来?”
陶籽怡则道:“不必,去下一座城市,我打算请个镖局护送。我陶家在这京城附近,还是有几分颜面的,镖局不敢乱来。”
“你心里有成算,我们就放心了。”王蘩心想,不知陶籽怡琢磨离京琢磨多久了,说走就走,事事处置妥帖。
压根不像临时决定的。
天蒙蒙亮时,陶籽怡登上马车,离开家庙,奔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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