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命不久矣？！
就在他将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瞥见路边有个茶摊，几张桌子凳子摆在那里。
曹英赶紧靠了过去，在茶摊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背过脸朝着墙角。
两行热泪终于从脸颊淌下，情难自己，一发不可收拾……
经营茶摊的老汉见状，有些奇怪的上前两步。
“小哥，你这是咋了？”老汉见曹英背着身肩膀不断抖动，隐约还有啜泣的声音传来，开口问道。
曹英抬手冲他摇了摇，示意自己无碍。
老汉点点头，返了回去，不一会端了一碗茶放到曹英身前的小案桌上。
“人活着，总少不了不顺心的事，小哥你还年轻嘞，想开点就好，以后还有机会。”
老汉或许是以为曹英乡试没考好，语重心长的安慰了一句，说完转头去了一旁。
眼泪的流出让情绪稍加发泄，方才喘不上气的感觉终于缓解不少。
但他的离去已经是日后必将到来的事实，瞒是瞒不住的，不如提前交代出来。
作为朱标从小带在身边教导的嫡子，曹英的身上自然不会缺少忠、孝、仁义，这种优良品德。
毕竟……曹玮于他，如同再造啊。
曹玮跟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十年如一日的待他如己出。
擦去眼泪之后，曹英端起茶碗灌了一口，作呕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被他强压下去。
说是义父，但在曹英心里曹玮和朱标一样重要！
感伤之下，鼻子一酸，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虽然做出了决定，但一路上曹英还是难免心中纠结。
难道就连他的义父，最终都要失去吗？
曹玮依旧是那副强装开心的样子，曹英实在是好奇，开口问道：“父亲，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今日伱不开心？”
曹英给屋子里点上蜡烛，曹玮进了屋子将酒和肉摆好，给两人各倒了一碗。
他应该回到皇宫去，回到皇爷爷身边陪伴他，陪伴那位一生命运坎坷的可怜老人。
手里提着用油纸包裹的一只烧鸡、几个小菜和一壶酒，一看就是村头那处酒馆的酒和肉。
曹英想到了曹玮，想起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入，天边只剩落日的红霞，温度稍减几分。
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如今却要离开了……
但就这样离开曹玮，他同样于心不忍。
此时曹玮正一心在那倒计时上面，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到了分别之时，心中顿感一阵感伤。
曹玮对他从来没有过藏私，拿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对笑着看着他的老汉点了点头，曹英离开了茶摊。
走到屋内，往侧门瞅去。
曹英就这样坐在茶摊上，心中纠结良久，左右为难到了极点。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了。”
曹英往里面走，忽然听到父亲曹玮的声音，似乎在惬意的哼唱着什么。
可是……
木门已经老旧，转动发出“吱呀”声。
曹玮上前故作挤出一丝笑容的神态拍了拍曹英的肩膀，沉声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曹玮前后的神情转变让曹英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上一秒还乐呵呵的，下一秒就丧气起来？
现在他应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曹英只在一瞬间心里就有了答案。
只见曹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手中摇着一把蒲扇，不时咧开嘴嘿嘿笑两声。
不生而养，永世难忘……百世也难还啊！
对于皇宫内那位老人的思念，曹英心中无法抑制。
一想到要这样离开日夜相伴了十年的曹玮……
曹玮待他如己出，在曹英心里，曹玮的份量和朱标与朱元璋他们几乎没有差别。
【回归倒计时：361天6时37分43秒】
当他到达家门口时，再次踟躇了。
曹玮说话间眼角垂了下去，看起来真切无比。
“嗯？英儿回来了。”曹玮一个起身下了床，脸上表情却瞬间变了，垮了脸，一副苦大仇深。
他还是要回到皇宫，回到朱元璋身边陪伴那位一生不幸的孤独老人度过晚年。
“前几日为父感觉身体不适，去让郎中瞧了瞧，他说……为父或许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只是泪眼朦胧之间，皇爷爷、皇奶奶、父亲、母亲……
然而在这里伤心只是徒劳，并不会改变什么。
“回来的正好，你在家等一会，我去弄个烧鸡回来，咱们今天吃点好的。”
恐怕时至今日，皇爷爷依旧还是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之中吧。
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曹英只能作罢，等曹玮回来再说离开的事。
终于，他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而后在桌案上放下一枚铜板。
“我要回去。”曹英轻声喃喃了一句，语气很轻，但很坚定。
生而养之，断头可还，生而未养，断指可还，
“哈哈，英儿，莫要伤感，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早死晚死不同罢了，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面孔却变得模糊。
片刻之后硬是止住了眼泪，只余下胸中还有一丝堵闷。
现在只剩下了皇爷爷孤独一个人。
甚至还拿出自己攒下的钱让他去考取功名。
曹英听完，顿时大惊失色，一张脸瞬间就白了，脑中思绪一下子又混乱了。
当然，回去之后，他定然要好好报答曹玮的这十年养育之恩，
母亲、皇奶奶、父亲，他们都走了。
曹玮看着对面红着眼眶抹眼泪的曹英，心里也不是滋味。
平时只用两刻钟的路程，这次曹英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有余，太阳已经渐渐斜挂到了西边。
半晌之后……
此时曹玮又说他也将命不久矣，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曹英脑中嗡嗡的。
这个恩情，太大了！
曹英抿了抿嘴，开口喊了一声：“父亲。”
在东侧有一间门口朝西的房屋，那是灶房。
八月二十日，是太子于东陵下葬的日子，他也应该去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程。
门内是那一方熟悉的小院子，和四间简简单单的小屋。
端起酒碗又呷了一口，心中同样感伤的曹玮却强打精神讪笑了两声。
今日他才恢复了记忆，接受了自己亲生父亲朱标的离去。
曹英更加一阵揪心的痛。
皇爷爷那么大年纪却又经历丧子之痛，他比自己还要可怜。
正对门口是三间连在一起，两侧是卧房，中间屋子里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是吃饭和见客说话的地方。
片刻之后，曹玮就回来了。
随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端起碗饮了一大口酒。
曹英幼时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后来又有曹玮这个后世人教导，心性也是远超常人。
“啊？……还是让英儿你看出来了。”曹玮脸上有些“慌张”。
伸出推门的手顿了半晌，才一用力推开了门。
“之前没告诉你，是怕影响你乡试发挥。”
“好在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能考取功名，能照顾自己了，为父就是走了也能放心。”
只是极度伤心之下的曹英，哪里是他这三言两语就能开解的？
听他这么说，曹英只有更加伤心，感觉人生如此艰难，似乎所有亲近之人都要离他而去。
这……让他如何做出离开曹玮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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