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阁均有专门的管事人打理。
但这些阁里要数花色阁和成衣阁最大,其余小阁的掌事,便都听卢楚楚和柳婉使唤。
加上这两位往日出手阔绰,时不时就赏些小玩意儿给下人,是以,她们在织造府倒是得了不少人的拥戴。
虞维音领着三个丫鬟踏进织造府。
府中各院各阁的执事都来到庭院迎接,恭恭敬敬地行礼后,只留下了金执事跟万执事。
他们两人是花色阁和成衣阁的老人,经验丰富,平日帮着卢楚楚和柳婉处理了许多事。
“少夫人,奴才们领您往花色阁和成衣阁看看吧。”
金执事开口道。
“半月后要往京城运一批成衣过去,销给京城最大的华记绸缎庄,这些衣料的花色和制作,也需要少夫人您亲自监督。”
虞维音点点头,华记绸缎庄她在公爹口中听说过,与织造府有多年的交情。
织造府中的各色名贵缎料,除却提供给宫中贵人,便是销往京中的华记绸缎庄,价格往往水涨船高,能卖到比别处高十来倍的价钱。
“这次的生意很重要,不能出半点差池,少夫人要多操劳些了。”万执事叮嘱道。
虞维音应下,进花色阁和成衣阁,见绣娘们在楼中刺绣、染色、制衣,全都一丝不苟地进行着,分工十分明确。
两位执事一人捧着个雕花木漆盒过来,道:“这是卢姨娘和柳姨娘进行的花色设计图纸,以及染色配色图纸,少夫人可以用姨娘给您的钥匙打开看看。”
虞维音用钥匙开了锁,盒内果真堆叠着一沓图纸。
她全都细细看过,图纸上的花色设计极华贵大气,不是大红色瑞鹿团花,便是绿色鸟兽纹,更多的是胭脂红缠枝花织物,颜色也偏以艳丽夺目为主。
花色倒没什么大问题,挺符合京中达官贵人的喜好。
虞维音就点头道:“按照这些花色去制衣就行,等成衣出来了,再来禀告。”
“遵命,少夫人。”
织造府内,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流程体系,刺绣、染色、制衣等流程全都分工明确。
虞维音转了一大圈,见过各个院中的大执事,将手中的事情吩咐下去后,也就回了翟府。
等虞维音离开,金执事和万执事都松了口气,有些纳闷。
“不是说少夫人雷厉风行吗?怎么如此好说话?”
先前虞维音主要在忙采买事项,在桑植村出入较多,所以织造府中的人对她都不太熟悉,只是听着传闻,脑中就想象出一个干脆利落的母老虎形象。
但今日听她说话,轻柔如清风,人生得又美,就是一个娴静柔弱的主母啊!
可为什么府中的三位姨娘,都再四叮嘱,一定要好生防着少夫人呢?
“按照计划行事吧,少夫人性子看着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厉害,这件事过后,三位姨娘一定可以重回织造府掌事的。”
“嘘……此事重大,不要多言。”
马车内,碧瓷眼皮来回跳了两圈,总觉得刚才的事情太过顺利。
她凝眸看向虞维音,见她微阖双目。
虽然只是闭目眼神,但神色淡然,并无半分紧张和担忧,可是……刚才金执事跟万执事两人,给她一种憋着心思做坏事的感觉,她在心中思索良久,隐隐猜到什么,却又不敢说出。
“少夫人,少爷来了,正在等着您呢。”凤栖院外,陈重垂首禀道。
虞维音嗯了声,留了丫鬟在外头,径直便往房内走去。
那人一身红衣绯袍,背靠藤椅歪坐着。
自她进门,那双细长的眼眸就落在她身上,手中的金镶玉乌木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一副惫懒模样。
“夫人回来了,这回可让我一阵好等。”
“夫君有何事找我?”
她笑着看过去,伸手执起茶壶,便将他身前的白玉盏注了杯碧螺春。
动作优娴,态度较以往多了分温和,让翟祯安忍不住微微一愣,她如今倒真如当家主母般的模样,处变不惊了。
“三日后,翟府要举行百亲宴,届时桐城内稍喊得出名头的人家都会来。爹说,今年的百亲宴,便由你这边来负责,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就去找谢姨跟温姨讨教。”
虞维音忍不住蹙眉。
“三日,这也太仓促了,单是制请帖、定菜单,就要花费不少时间。”
翟祯安听出她语气中些微的不满,脸上笑意不由加深。
“再告诉夫人一个好消息。这件事呢,其实爹半月前就跟我提过了,只是我见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桑植村,便是在去桑植村的路上,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夫人说话,真是抱歉了。”
看他笑得幸灾乐祸,得意忘形,他哪里是抱歉,分明是故意的!
既然他这么想看自己着急忙慌,她便偏不能如他的意,盈盈一笑道:“好的少爷,妾身定会尽力而为,将这场百亲宴安排得明明白白。”
翟祯安弯唇,又问:“我听闻楚楚跟婉儿,都将手头的事务交接给你了,如今你是在忙华记的那批缎料吗?”
“是,不过两位姨娘都设计好花色和样式了,我如今只需要盯着人制衣就可以,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维音话说得轻松,但心里却一直绷得紧紧的。
事情进展得太顺利,她反倒对金执事跟万执事放心不下来,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耐下心来,慢慢等待。
“夫人若是想让为夫帮忙,尽可以开口。只是,一旦为夫插手,你我契约上的期限便要延长一年。”
翟祯安似笑非笑,话音刚落,便一如既往看到虞维音凛然不屈的神色。
“那就不牢夫君费心了,这点小事对妾身而言,不算什么。”
看她笑得如春花般灿烂,生怕跟他搭上干系,他不觉一阵烦闷,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奉劝你,好生操持这场百亲宴,客人们跟织造府都是有多年生意往来的交情,一旦出了差错……
“契约依旧延长一年。”
说最后一句时,他特意别开双目,心里极其别扭。
“你别误会,为夫呢,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像你这么有能耐的人,对本少爷而言,就是摇钱树,自然是能留多久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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