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炎轻笑,并没有解释,他倾身精准地捉住被子下不安分的手。
“医生,你想干什么?”舒妍惊慌,脑袋不停地后仰,幅度太大,甚至直接憋出了三层双下巴。
祝炎无奈地叹息一声,在舒妍错愕不安的眼神注视下,直接伸手探进她的枕头下,掏出了手机。
他的拇指和食指随意地捏着手机一端,就那么轻巧地旋转了一圈,揣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舒妍正欲发作,哪知祝炎像是提前预知一切,他直接用食指竖在她有些发干的唇瓣上。
“今晚我值班,只负责你一个病人。”
祝炎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威胁,更像是在有意想引起舒妍的误会。
他拿了两根棉签在温热的水杯中蘸了一下,然后一点点地抹在舒妍干裂苍白的嘴唇上。
舒妍身份特殊,平时工作又很忙,她从小习惯了被人精心地服侍和照顾,不过她却很不习惯和男人特别是陌生男人靠得太近。
自从她的上一段感情无疾而终,还被那个渣男和自己的姐姐双重背叛以后,她对男人都不再有好感。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舒妍在第二次和祝炎见面时就对他充满明显的敌意。
祝炎对待工作相当负责,舒妍住院的一周时间内,她和他一天得碰百八十次面。
终于熬到出了院,舒妍喊自己的助理帮忙办理出院手续,而她则早早地开溜回了公司。
程昭时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动荡不安,私己者几乎将这个曾经屹立在医药行业巅峰的集团吃空。
舒妍还在读大学期间,就在凌斯的帮助下成为程昭时代最大的股东代表,现如今,她独自管理集团已经整整三年。
这三年也是她和母亲打的赌。
如果她能做出一番成绩,舒卿就不会逼她回災戍,但相反的,如果她在三年之内将程昭时代管理得越来越糟糕,她必须马上回災戍成婚,并且从此以后只能关心災戍国的国事,为日后继承皇权做万全的准备。
舒妍刚翻阅完下个月的计划报表,正在头疼的节骨眼上,母亲舒卿给她打来了电话。
舒卿:“妍妍,你最近几日有空回趟災戍,岐越伯爵这周约你见面,我和你皇主母也已经和文莱皇室商讨过你们两个的婚事。”
舒妍懒得听这些安排,她揉了揉太阳穴打断道:“母亲,我手术还没好全,最近还在修养身体。”
舒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已经请了私人医生,可以确保你尽快恢复身体。”
舒妍有些烦,直接将不满意的策划书捏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有些控制不住语调,说道:“不需要麻烦您请私人医生了,我已经回公司了。”
舒卿扬了扬声音,撇下矜持,怒斥道:“你是災戍最聪慧的公主,为何非要守着那个破集团,我告诉你妍妍,他们已经死了十九年,就算你继续巴望着,他们也回不来。”
“我巴不巴望,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母亲您操这份心了。”
舒妍说完就气恼地挂断了电话。
她有些疲惫地趴在办公桌上,细长白皙的指尖有节律地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听起来就好像她在给自己催眠一样。
他们狠心地丢下她已经十九年零四个月了,这些年里,她总是独自承受一切,她无处撒娇,也无人拥抱她,她也找不到一个男孩或者男仆任她打任她骂。
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災戍国公主,可是她却活得再也不像个公主了。
“哪里不适吗?”
一道沉稳的略微带着些严肃和紧张的声音在舒妍头顶上响起。
舒妍继续趴着,全身无力,声音也虚弱,“妍医生,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祝炎回头瞥一眼门口方向,调侃道:“办公室门大开着,我还以为你晕倒在了办公桌上,就着急进来了。”
“无理的借口。”
舒妍脑袋转了个方向,不想搭理祝炎,她手指摁了下电话内线,干脆利落地命令秘书道:“十分钟后让那帮老古董开会。”
舒妍双手撑在办公桌面上,硬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站起来才感觉自己可能有些低血糖,祝炎走过来一把扶住她,这一次他没有推开她,两个人靠的很近。
今日的祝炎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正装,板正的西服没有一处多余,显得他身材更加高大挺拔,且更具有精英风范。
离开医院以后,他身上不再有消毒水的味道,舒妍眼前一片黑,入鼻的淡淡薄荷味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揉着自己的眉心道了一声谢。
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
之前住院一直躺着,她没有察觉到这个男人有多高,今日两人站一起,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只到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他从小吃的什么,没事长这么高。
祝炎扶着舒妍往沙发方向走,恰好这时秘书进来喊舒妍去会议室开会。
还不等舒妍开口发号施令,祝炎就先做了安排。
“会议推迟。”
舒妍一把推开祝炎,开始发火:“祝医生,这是我的公司,你凭什么乱命令我的人!”
祝炎安顿好女孩坐下,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协议书立在舒妍视线平齐的地方,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你母亲聘请我做你的私人医生,未来的无限期时间内,我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得跟随你。”
舒妍瞪大眸子瞧见协议书上面的内容,的确有母亲舒卿的亲笔签名,还有祝医生龙飞凤舞的签字。
相识一星期之久,舒妍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和她的不是同一个字。
说来奇怪,这个“炎”字,一秒内令她联想到那个人,同样是字里带火的人名。
她抬眼瞪着祝炎,想从他的脸上和神色里找出一点那个人的影子,可是他们很不一样,不仅大小不一样,甚至连性格也截然不同。
眼前这个男子神色太过柔和沉稳,遇事也从容淡定,和那个小矮子简直没有一处相似的。
祝炎见舒妍脸色不太好,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到温度正常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拧开自己带来的保温盒盖子,将盒子里面的食物一一摆在茶几上,一本正经地对舒妍说:“你估计有些低血糖,我熬了银耳莲子羹,吃两口就不会晕了。”
舒妍端起银耳羹喝了一口,很甜很软糯,喝起来还有股淡淡的桂花香,舒妍味蕾大开,连着喝了好几口。
她正有些感动,无意间掀起眼皮偷瞄一眼旁边的男人,发现他也端起餐盒开吃。
舒妍惊讶地差点将喉咙口的银耳喷出来,她诧异道:“这不是你给我送的饭吗?你为什么要吃?”
舒妍从来没有和下人同吃一份饭的习惯。
这怎么可以!他哪来的胆子!
祝炎放下手中的餐盒,抽了张纸先擦了擦自己的手指,然后又抽了一张擦去舒妍嘴角漏出来的汤汁,他挑挑眉,毫无畏惧之色,理所当然地辩解道:“你大病初愈,一次性不能吃太多东西,我今天中午本来带的就是两人份的餐食,况且你不觉得有人陪你一起吃饭,你就不会孤单了吗。”
舒妍被人说中心思,忍不住扬高了音量:“谁说我孤单了!”
她继续一勺一勺地舀碗中的银耳汤,喝着喝着,她就红了眼眶。
她五岁跟着母亲回到災戍国,过了十年的规矩繁多的宫廷生活,学礼仪学规矩的日子枯燥乏味又孤独,她甚至连最喜欢的水彩画都不能随心所欲地画。
母亲从不在乎她喜欢什么,有没有朋友,也从不管她会不会孤单或者难受,甚至不停地教导她,让她力争上游,成为皇主母眼中最乖巧最聪明的小公主。
她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可是她从没想过和她的姐姐妹妹们争女皇之位。
后来她终于熬到了十几岁,想尽办法回到国内读中学,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融入到学校的氛围里,可是自从同学们知道她的身份后都渐渐远离了她,她整个中学时期连个朋友都没有。
十九年来,她的心一直都空荡荡,无处着落,无人陪伴,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可是却不巧被眼前这个男人一眼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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