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弘羊?怎么,最近你和他走的很近?”汉武帝微微皱眉。
古代的帝王,非常不喜欢底下的臣子们结党营私。
为什么?
因为大臣们走的近了,权力集结起来,会影响到皇权。如汉武帝刘彻、朱元璋这类朝代帝王,底下的臣子,那是一片忠心,但该杀还是得杀啊!
霍光听到汉武帝的问话,并没有害怕,而是淡然地说道:“不是臣想与桑弘羊走的很近,而是臣喜欢挣钱,一旦想出什么挣钱的路子,这桑大农闻着味就过来了。”
“生产纸张的时候,是这样。”
“开酒楼的时候,也是这样。”
听到霍光的说法,汉武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当初。
霍光愿意交出造纸之术,便是他与桑弘羊联手哄骗霍光的。
不过。
一想到这个造纸,汉武帝脸上立马就不开心了,骂道:“桑弘羊这家伙,净出馊主意。说什么纸张能达到全国税收的一成左右,可现在一年时间过去了,靠纸张增加的国家钱财,不足盐铁官营的皮毛!”
确实!
自从霍光将造纸的方法告诉桑弘羊后。
这纸张的生产量,倒是跟得上,可销售量,始终不行。
别看长安城内卖的很好。
可出了长安后,纸张的价格不管多便宜,都卖不出多少。
无他。
仅仅是这个时代读书写字的人太少了,大部分都是劳苦民众,能接触到六艺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
面对汉武帝的抱怨,霍光淡淡说道:“陛下,臣认为,纸张的销售,主要还是推广原因,与桑大农关系不大。”
然而。
汉武帝却是摆摆手,道:“既然你这么推举桑弘羊,那就喊他过来瞧瞧。”
于是。
在此间乐,正享受着酒宴的桑弘羊,便被陛下一道口谕召见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
桑弘羊突然被召见,竟然还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样,陛下提问的问题,这老狐狸竟然统统对答上来。
最后。
汉武帝刘彻都被他说动了,开始盘问起关于钱行的事情,道:“弘羊啊,你说这钱行,钱借出去,若是那些人不归还,如何?”
现代有老赖。
古代,就没有这种卑劣者么?
答案很明显,有的。
而且。
大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就是这类人。
桑弘羊当即说道:“陛下放心,钱行借钱,肯定要先审核一番,看对方以后有没有归还的能力,才会下拨!”
可汉武帝刘彻还是皱眉道:“那怎么保证,别人会找钱行借钱呢?”
桑弘羊则是继续说道:“这点,需要与霍议郎修建的房屋有关。”
“房屋?什么房屋?”汉武帝此刻一脸懵。
于是。
霍光则出声提示道:“陛下,您忘记啦,前段时间我找您在城外圈了四個地方,就是用来集中修建房屋的。”
汉武帝皱眉,问道:“那房屋修建的如何了?”
霍光回道:“目前在修北边的房屋,才刚开始,规模上还小,没弄好。”
汉武帝挑了挑眉,问道:“那这钱行,与房屋有何关系。”
桑弘羊此时回道:“陛下,房屋偏贵,一般百姓可买不起,所以,钱行便能让这些百姓提前买上屋子。代价就是,日后要按时还一部分钱。”
汉武帝还是不懂,便又问道:“百姓买不起霍议郎建造的房屋,为何还要买?”
“这...”桑弘羊略显语塞,瞥了眼霍光后,便对汉武帝刘彻说道:“陛下,这个事情,还是问霍议郎比较好,毕竟,房屋建造臣不懂,这些是霍议郎搞出来的。”
于是。
汉武帝的目光,转向霍光。
霍光只好将上次忽悠桑弘羊的话术,再次忽悠给汉武帝听。
汉武帝听后,还是不解,问道:“如此一来,朕开设钱行,那些钱借出去,岂不都到了你的手里?”
好家伙。
感情前面桑弘羊的话,全白讲了。
霍光当即解释道:“陛下,钱并非是到臣这,而是在等买房者还款。臣挣的钱,只是臣卖出去的房子钱,毕竟,臣雇了一批农工干活,也是要付钱的嘛!”
“至于钱行赚钱,那就是等买房者还款。”
“通常来说,扣除借出去的本金外,钱行赚的钱,和臣卖房子赚的钱,一样多。”
想忽悠陛下,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其实汉武帝说的没错。
钱行借出去的钱,就是到了霍光的腰包里。
只不过关系稍稍有了些变化。
商人是什么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个二道贩子,中间商!
所有人都讨厌中间商,为什么?
因为赚的差价太多了。
钱行在其中充当的,就是中间商,不过,他是一个可以提供钱的中间商。
而霍光这类,在其中则变成了生产商。
汉武帝听完霍光的解释后,微微皱眉,道:“霍光,你说的很好,但问题是,钱行与房子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吧?朕怎么觉得,怕是比推广纸张还要难,这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对于汉武帝刘彻的疑惑。
霍光当即回答道:“陛下圣明,此事确实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
“但不要紧。”
“可慢慢推广,正好,盐铁官营的政策不是有弊端吗?”
“可以慢慢由盐铁官营向钱行政策过渡,这样,陛下既不用担心国库缺钱,又不用怕蛀虫们凿空了盐铁!”
此刻,
汉武帝脸上阴晴不定,霍光也捉摸不透这位帝王的心思。
和桑弘羊互相对视一眼后,两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骠骑将军开口了,说道:“陛下,吉时已到,末将要去迎娶妻子了,您看?”
汉武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着霍去病挥挥手,说道:“噢噢,去吧去吧!”
话落。
他又对霍光和桑弘羊说道:“你们也出去吧,朕一个人思考思考。”
这个时候。
汉武帝又有些怀念前任大农令颜异了,若是他在,定会对钱行的事情一顿分析。
哪怕汉武帝听着不喜。
但颜异说的,总是有些道理的。
可刀子已经砍下去了,后悔也没有用呀!
霍光等人看不出汉武帝在思考什么,见陛下发话,众人都只好行礼道:“诺。”
话罢。
便纷纷退出了这间房屋。
而退出来后,桑弘羊拍了拍霍光的肩膀,说道:“霍议郎稍等,桑某想问一下,你上次不是说,要等我大汉军队与匈奴骑兵开战后,再与陛下提及钱行的事情么?怎么又提前提出来了!”
听到桑弘羊的问话,霍光摇摇头,叹气道:“桑大农啊,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陛下身边老老实实当了二十多年的侍中,才成为大农令的吗?”
桑弘羊不懂,当即摇了摇头。
霍光继续说道:“因为你不知变通啊,此一时彼一时嘛。”
“之前盐铁官营,没爆出问题来,朝廷的财政很充足,没有出现问题,当然不能提了。”
“可现在盐铁官营有些问题出来。”
“自然又能提了。”
“桑大农,以你的才智,应该能听懂本议郎说的话吧?”
桑弘羊闻言,连忙点头回道:“原来如此,霍议郎果然是聪慧过人,桑某自愧不如啊。”
霍光淡淡一笑,道:“桑大农谬赞了,我等下要陪同兄长接亲去,就不陪您了。”
桑弘羊当即摊手道:“好,接亲事大,霍议郎请便吧!”
“嗯。”
霍光点了点头。
和桑弘羊分开后,他先来到大厅,见到了自己的便宜老爹霍仲孺。
此时的霍仲孺,还是一副耷拉着脸的表情,似乎很懊恼自己为什么乱说话,得罪了陛下。
这下。
两个儿子的前途,都被他毁了。
霍光过来后。
霍仲孺连忙开口问道:“怎么样,光儿,陛下是不是要治我们霍家的罪?要是治为父一个人的罪倒不要紧,就怕连累你们兄弟二人啊!”
看着霍仲孺如此害怕的样子。
霍光也不兜圈子,直接摆手道:“放心,父亲,陛下没打算治罪。”
“喊我进去,是商议一些事情。”
“当然,什么事情,儿不能跟您说,毕竟这些东西,不好透露出去。”
霍仲孺一听陛下不打算治罪,当下便放下心来。
然后还一个劲夸赞陛下是圣明之君云云。
可惜啊。
他的夸赞,陛下又听不着。
其实!
霍仲孺本来就没有得罪汉武帝,虽说陛下假装平阳侯被他揭穿,但又没说什么坏话,甚至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陛下去此间乐酒楼赴宴。
至于后面汉武帝发火。
那纯粹是霍仲孺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在陛下面前提起了盐铁官营起来。
长安城的生活富丽堂皇,所以盐铁官营的问题,并不影响上面的人。
而平阳县那种底下百姓生活,可就被盐铁官营给害惨了。买农具要花大价钱,还不一定买到好货,买盐会受到各种限制。
霍仲孺这种,好歹还是个平阳县的小吏呢!
依旧为其烦恼不堪。
何况其他无权无势的百姓。
霍仲孺抨击盐铁官营,还是当着汉武帝这个始作俑者面前喷!
陛下能不生气嘛!
好在是不知者无罪,陛下没有想着治理霍仲孺的什么罪。
安慰了两句便宜老爹后,霍光便说道:“爹,我不跟你说了啊,兄长催着我去陪他接亲去呢!”
“嗯,去吧去吧。”
霍仲孺声音中带着些颤抖。
似乎。
劫后余生的他,还是有些不安的感觉。
出了大将军府,霍光找到兄长,同时,让人抬来私人订制地八抬大轿,准备去此间乐,将孙英迎接回来。
汉朝的婚礼?
并没有八抬大轿的硬性要求,甚至连轿子这种东西都没有。
直到宋朝,才有了轿子这一说法。
不过。
轿子的雏形还是有的,最早可以追溯到遥远的夏朝。
《尚书》有说,予承四载,随山刊木。
四载什么意思呢?
太史公司马迁曾在《史记》中作过解释,说是“水行乘舟、陆行乘车、泥行乘橇、山行乘欙”,而这个欙,就是轿子的雏形。
霍光准备的八抬大轿,自然是为了给未过门的嫂子准备的。
他和兄长冠军侯霍去病,去往此间乐自然是骑在马上。霍光六艺虽然不算样样都擅长,但骑个马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曾陪同御史大夫去往赵国的时候,霍光就骑着马去的。
何况现在。
兄弟两人各骑着一匹马,二人的容貌俊朗,自是赢得了长安街道上一片少女的瞩目。
汉朝。
女孩子与其他朝代的女子不同,很开放的。
胆子自然也大。
霍去病倒是没在意这些目光,而是偏头对霍光问道:“这轿子是怎么回事,霍光,我们又不走山路,干嘛弄它?大汉朝嫁娶,有这规定吗?”
霍光则是解释道:“兄长,虽然以前没有规定,但自我们以后,不就有了。”
“嘿嘿。”
“别的不说,兄长,我跟你说,我发明的这个交通工具,以后在长安,甚至其他地方,都会流行起来。”
轿子这种靠人力的交通工具,为什么会流行?
因为古代的城池太小了。
哪怕像长安这种帝国都城,也不过只住着两三万人在里面。
权贵出行,包括陛下在内,用的都是马车。
马车这种东西,用于长途尚可,像城内出行,有时拥挤,甚至还不如步行来得快。
轿子这东西,自然就运用而生了。
霍光想要贩卖轿子的这种交通工具,那么首先就是宣传。毫无疑问,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婚礼,那无疑是对轿子最好的宣传。
而且!
八抬大轿这种事情,一听,就倍有面子。
一行人到了此间乐。
按照预先设计的那样,兄长下马,进入酒楼,先和一众在此间乐酒楼赴宴的宾客们说些话。
然后。
接出孙英,将其送入霍光准备好的八抬大轿中。
只是。
这一过程中?
霍光没想到,自己的老娘哭的稀里哗啦。
这给霍光看傻眼了,问道:“娘啊,兄长结婚,你哭什么?”
然而。
霍夫人却是解释道:“都要哭的,新娘子结婚,娘家人哪有不哭的。虽然孙英自小孤苦伶仃,但是从我们这里嫁出去,那我这个霍夫人,自然替她娘哭下。”
额???
有这说法?
霍光不清楚,随即摇摇头,道:“娘啊,那你慢慢哭,儿子要跟兄长回大将军府上去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霍夫人一把拉住他,说道:“你等下!”
霍光回头,微微皱眉道:“娘,您,还有什么事情?”
霍夫人此时一脸愠怒,说道:“娘问你,那桑大农的女儿桑美人怎么回事?她跟娘说,你有轻薄于她!”
“啥?我轻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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