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假,多数老师都回家了,包括伙食团人员。留在学校的只有四个,杨老师和易老师的家在学校,没有离开。除了丁老师,还有一个初中数学老师在校。
老师和工人的最大区别,就是工人喜欢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也就是打平伙。而老师则喜欢独自忙碌,各打各的主意。原因是多样化的,平时与学生打交道过于热闹喧嚣,所以,总是希求一种宁静的生活,再有就是收入也并不高,养家糊口,由不得任性消费。
楼上偶尔传来阵阵扬琴声,这是杨老师的,他喜欢弹《小松树》和《浏阳河》,时不时的也传来易老师的手风琴声,他喜欢奏《赶快上山吧!勇士们》和《卖花姑娘》。而那个数学老师则比较木讷,除了写一手毛笔字,似乎没什么爱好。
丁薇不同,她热衷于教学研究,努力地编写教育心理学和教学实践方面的论文论著。
伙食团停火,就只有自己买菜做饭。
丁薇也不例外。
放假第三天,丁薇去买菜,远远地看见岳满江走来。
她心头一颤,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来学校,既高兴又伤感。
岳满江好象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头发干净而松散,明显地看出早上洗过澡。一身衣服大方整洁,步伐坚定稳健。但眼睛里依然布着血丝,还是缺乏睡眠。
“丁老师!”岳满江大老远就喊道,仿佛几年没见,很是热情。
丁薇看着他那神态,真诚而自信,坦率而内敛,“满江,怎么来了?”
丁薇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有些题做不起,来问问杨老师和易老师。”岳满江解释道。
丁薇知道现在的岳满江,课本上的题是难不住他的。“这么难?”
岳满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五几年和六几年的高考题。”
丁薇很满意,求学之道,在乎深耕。“我去买菜,等会完了就到我宿舍去吃午饭,然后再回去。”
岳满江也很洒脱,毫不推辞,笑道,“炒个回锅肉就够了。”
丁薇知道他喜欢吃肉,“想得美!还得看猪肉卖完了没有。”
岳满江呵呵一笑,“我去找杨老师了,你快点买回来。”
“好的。”
大街上,真正认识丁老师的并不多,少数人也只知道她是省城下来的老师。
食品站和蔬菜公司都主动热情地为她服务,女的敬她是省城的老师,男的则想多看她几眼。
丁薇的风韵与气质,在赶溪坝确实是顶尖的。
很快就买好肉和蔬菜,便急匆匆地赶回学校煮饭。
丁老师用炉子烧煤球,火力不错。淘米蒸饭,很快就搞定。接下来就开始煮肉煮汤。
待岳满江下楼来时,猪肉也快熟了。
“满江,你在里面看会书,我很快就弄好。”丁薇怕他耽误学习时间。
岳满江只是笑笑,就进屋里看起书来。
丁薇煮饭是在过道里,都是这样做。好在通风还可以,煤气味并不大。她忙碌着,想尽快把饭菜弄上桌,岳满江吃了好回去学习。
不到十二点,全部弄齐,一个回锅肉,一个炒豇豆,一个青菜汤。
丁薇依然坐在床上,岳满江依然坐在对面的独凳上。
丁薇给岳满江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开吃。“满江,要注意休息,身体不能垮!体检不合格,同样不能录取。”
“我知道!”岳满江胃口很好,只顾吃回锅肉。
“适当的放松,劳娱结合,才能确保健康。”丁薇一再叮咛。
“我知道,我能把握好的。”岳满江依然是大吃大喝。
丁薇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晚上学到半夜,饿了吃点什么不?”
岳满江摇摇头,“没什么吃的,忍着!”
“衣带渐宽终不悔!”丁薇念了一句很贴切的诗句。
岳满江似乎吃饱了,好象瞌睡又来了。但还是应了一句,“病树尽头万木春!”
说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
丁薇知道他太疲倦了。轻声喊道,“满江,满江,到铺上睡!”
岳满江没有回答,径自打起鼻鼾来。
丁薇坐在床上,看了片刻,就把饭菜碗筷收拾到一边的木箱上,把桌子空出来,让他睡。
随即把门关上,走出校园。
丁薇来到供销社商店,买了两包饼干,就匆忙赶回宿舍。
丁薇轻轻的摸出钥匙,悄悄地开门,轻手蹑脚地进去,还是把岳满江弄醒了。
岳满江从桌子上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你去哪里了?”
丁薇以温柔的口吻,关切地说,“还是把你闹醒了!我去买饼干了,你晚上饿了,可以吃点,怕得胃病。”
“你还真把我当成弱不禁风的书生了!”岳满江笑道,“我去洗个脸!”
岳满江正准备出去找水龙头洗脸,丁薇却说,“洗脸盆里有水,干净的!”
岳满江在想,她似乎也不想让人看见他在这里与她单独相处一室。于是,走到洗脸架边,低头下去,双手捧起盆里的水,往脸上浇。
岳满江用手把脸上的水抹掉,顿显勃勃英气。
吃饱睡足之后,精神焕发,神采飞扬。
岳满江向前一步,贴近丁薇,细声说,“我回去了!”
丁薇心里有些乱,有些许不舍的感觉。她对岳满江的感情很复杂。
丁薇也不说话,点点头,用手指了指饼干,意思是把它带走。
岳满江看着两包饼干,很是感动。她的爱护和关切,对岳满江来说,绝对是空前的。他上前一步,搂住丁薇的腰,“我的后半辈子都是你给的!”
丁薇躲了躲,低声道,“你走吧!”
岳满江突然放开她,快速上前两步,把门反锁。
丁薇刹那间意识到天昏地暗的到来,正欲告劝,岳满江转身就抱起她,放躺在床上。
窗外,艳阳当空,朵朵白云飘忽在大瀛山上,时而如流水奔涌在山腰,时而象雨雾缠绕在峰岭,忽抚忽吮,把整个森林弄得摇曳醉晃。
丁薇把手巾塞进嘴里,紧紧咬着。
清风,带着阳光的温热,直扑峡谷沟壑,卷起阵阵袭扰,潺潺溪水奔涌荡漾,掀起一浪又一浪的波涛。
张佩东自从在理发店被调侃后,就一直不敢去了。但又不想让别人理发,就喜欢上了薛永红给他剃的发型。
张妈一再敦促他理发,太长了显得不正经。无奈之下,趁着农忙假,就去邀约荣发和方武。
那两个人答应陪他,但不理发,因为不太长,白花钱。
三人刚一进理发店,门口的女师傅又开始调侃了,“哇,帅哥又来理发呀!真是愈长愈帅!”
大家都认出了他。
“小薛,还不快点打招呼!”年轻女师傅笑道。
薛永红正在给别人理发,抬头朝张佩东微微一笑,“荣发也来了?!”
荣发受宠若惊,急忙回答,“老姐,我来找你理发!”
张佩东一听,怪了,你不是说头发短,不花钱吗,怎么又变了。
荣发看张佩东那表情,就知道他的疑问,心想,我在路上长的长头发要得不?
“怎么又来个老姐?我们小薛不老也被你们喊老了。”中年女师傅笑道。
荣发不比张佩东腼腆,大大方方地解释,“喊归喊,称呼归称呼,老姐在我心目中比我还小两岁呢!”
男师傅终于开了腔,“嗯!这个同学不错,会说话!”
方武一听,你表扬他?我还没开腔呢!“他,他,他不算,算啥!我,我东哥,才是,才是真的,会,会说话!”
满屋子人忍俊不禁,大笑不止。
薛永红在最里面,向张佩东招招手。
三人直接过去。
“佩东,你们三个先到外面去转一下,一个一个的来,这屋子小,挤满人,让顾客不愉快。”薛永红很懂事地柔声劝道。
张佩东每次听到薛永红说话,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劲。“好的,你空了就叫我们。”
三人一出来,张佩东就对荣发和方武说,“你俩就别剃头了,又不长,节约一分是一分。后面长了再来找永红,行不?”
二人都点头。
荣发补充道,“今天人多,不打逗。改天!”
“你们去转转,一会我理完发,就来汇合。”张佩东就在门外候着。
荣发和方武走开了。
不大一会,薛永红就叫张佩东进去。
张佩东一坐下,薛永红就问,“怎么现在不到我家来耍了?”
确实,就春节去过。张佩东低着头,让她剪发,随便找了个借口,“没空,快毕业了,忙着学习。”
薛永红一边认真地理发,一边细声问,“是不是耍朋友去了?”
张佩东一笑,“耍什么朋友?谁看得起我?”
薛永红很小很小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三个字,“秦筱丽。”
张佩东心头一震,这从何说起?“我怎么不知道?她一个工人家庭,怎么看得起我这个土农民?”
薛永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也不再吭声。
张佩东料想,可能是薛永明误会了,不然,永红怎么会这么说。
“你说,象我这种人可不可能找个农村的?”沉默一会,薛永红反问。
张佩东不假思索地答道,“不可能!铁矿,兵工厂,还有附近的煤矿,冶金建设单位,干部,老师,多的是选择,怎么可能嫁给农民?”
薛永红轻轻一笑,“你还是没长懂事。对多数人而言,婚姻是有条件的。但对部分人而言,全凭自己的感觉,不会按俗套去走。”
张佩东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你可以找个农民?那至少也是菜蔬队!”
薛永红不敢放开笑,停下剪子,憋屈地笑着。“你不懂,你太小!”
张佩东不认,“不要忘了,你只大几个月。我可是高中生,你是初中生,谁懂谁不懂,一目了然。”
薛永红边剪边说,“我社会阅历丰富,见多识广。”
张佩东也较真,“我一直是班干部,统领几十号人。”
薛永红忽然想开玩笑,“我终于想起来了,有一个人最适合做你女朋友,她既是菜蔬队,又是班干部,很符合你的要求。”
张佩东没多想就问,“谁?”
薛永红笑嘻嘻的答道,“马德群!”
张佩东忽然一脸正经,扭头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任何人讲过。”
薛永红惊讶了,欲哭无泪,“啊?是真的呀?”
张佩东又低着头,任由她剪。
薛永红也无心说话了,洗头吹头,一言不发。
眼看再修一下边幅就完事了,张佩东见她魂不守舍,已知她心所属,便笑道,“你这刀很快,一不小心,谋杀亲夫的罪名成立!”
薛永红听出了意思,使劲在张佩东肩上一掐,“我杀的就是你!陈世美!”
张佩东站起来,满脸兴奋之色,“等我毕业了,我请你到我家去煮菜,我喜欢吃!”
薛永红知道他喜欢自己,脸一红,“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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