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的撞击声在堂外响起。
赵石拉着穿在肖若符肩胛骨的铁链步入大堂。
此时的他形容破败,满身的血污,可脸上带着一张跟侯照一样的黑皮面具。
陈君泽看了看小喜鹊,小喜鹊低声道:“他自尊心很强,若是将那张脸露出来,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肖若符一进来,目光就锁在了小喜鹊身上。
她已经焕然一新,打扮的像朵热烈开放的花,是他喜欢的模样。
小喜鹊微微朝陈君泽身后躲了躲。
秦青是主审官,陈君尧问了几句后,就由秦青把控节奏。
“崔六娘你可认识这人?”
崔六娘摇头,言辞放浪。
“我每日接待的客人数不胜数,除了柳二公子这样玉树临风的,一般都记不住。”
秦青扯了扯嘴角,“牙尖嘴利,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秦青命人承上几张画像,全是司内的画像师,根据行刺人的口供画出来的,或多或少的都跟崔六娘的一些形容吻合。
“古书有云,以白水敷面,皮皱,取人脸贴合,再以朱笔相黏,遂对镜贴黄,补图口脂,俨然一新貌。”
“玉仙阁迎宾开幕在戌时,而城中失踪女子大多集中在酉时三刻,人流众多之时。
“这说明女子与此人大多相识,本官调查后,她们的共同点都曾去明月轩买过同一款香膏,而你身上的味道虽然已经淡去,但在房中搜到了相同的盒子。”
“你会易容术,也会武功,迷惑的了天方阁的人,却逃不出法网。”
崔六娘好看的眉头微微打了个褶子。
“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个弱女子口才不好,辩不过你。
可我知道明月轩的香膏可是风靡盛京上下,使用的人没有成千也有上百,若我按照香膏杀人,那这城中的女子岂不是被我杀光了。”
秦青眯了眯眸子,“肖若符,你有何要说的?”
肖若符死人一般的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气氛一时间僵住。
柳相守好整以暇的看着秦青因为愤怒微微涨红的脸。
这案子虽然昭然欲揭,可逻辑不通的话,秦青还是无法定案。
“香膏的使用者确实多,可你身上是独一无二的臭味。”
陈君泽身后的小喜鹊忽然出声。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喜鹊朝秦青福了福身子,来到堂前。
她站在崔六娘面前,“那日我见到你的时候,香粉味道极其浓烈,你若以人皮敷面易容,定要好好保存不能腐烂,但据我所知,你自幼便在玉仙阁长大,这剥皮易容之术肯定是有人教你的,这人便是明月轩的掌柜肖若符。”
崔六娘皱了皱眉头,放浪的目光收紧,少见的出现一抹严肃。
“肖若符不懂医,他不能保证人皮不腐烂,所以他就经常找新鲜的人皮送给你,可是时间带不长,会腐烂发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日刚刚扔掉一个腐烂的面具,扑了很浓的香粉,但还是盖不住臭味。
而这香粉却与香膏截然不同,既然是用来掩盖尸臭的,定然不会朝外售卖,你跟肖若符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轮廓与你贴合的女子便被杀掉剥面,轮廓不好的,便运往远处,贩卖人口。”
“至于这个玉观音嘛,两个女子都是你,贺兰大师醉心工艺,一旦忙起来便昼夜不分,你就钻了空子。柳公子本是看你一个青楼女子,格外给你找个活计,让你多些收入,没想到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柳公子头上,让柳公子给你背锅。”
小喜鹊转身,“大人,你可在崔六娘的房间查看到别的香奁?”
秦青看向赵石,赵石命人将搜到的东西全部呈上来。
小喜鹊挨个闻了一下,从里面选出一个红色的胭脂盒,打开来看,里面全都是紫色的香粉,味道浓烈至极。
小喜鹊没忍住,对着崔六娘打了个喷嚏。
崔六娘:“······”
“对不住啊。”小喜鹊抱歉的笑了笑,然后来到肖若符身前。
看到橘色的衣摆在眼底摇晃,肖若符抬起头,看到那张圆月似的脸,他想要伸手去碰,却被赵石拽住了锁链。
肩胛骨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下胳膊。
“肖若符,你看,这味道跟你身上的一模一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将我身上的味道记得这么清楚?”
小喜鹊点点头,“跟你日夜相处那么久,你味道在我鼻子都腌入味了。”
肖若符扯了扯了血腥的嘴角,目光有些癫狂的盯着小喜鹊。
“我若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小喜鹊脑海里又闪过,他剥皮杀人,拿斧子砍自己的样子,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或···或许吧。”
草草说完这么一句话,小喜鹊连忙躲回了陈君泽身后。
陈君泽暗中拍了拍小喜鹊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害怕。
两人的举动系数落于柳相守眼中,柳相守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小喜鹊。
秦青惊堂木一拍,唤回了所有人的思绪,“肖若符,你可有话要讲?”
肖若符无限痴迷的看了眼小喜鹊,口中吐出几个字,“我认,不过我要她坐在我身边陪着我。”
此话一出,陈君泽眼底冒起一层怒火,燃起极大的杀意,“放肆!”
肖若符看着小喜鹊,“你愿意吗?”
“她不愿意。”
秦青道,“你还想耍什么手段?你就算什么都不说,本官也有证据治你的罪!”
高坐着的陈君尧忽然开口,“此次案子事关重大,小喜鹊你可愿为此案效力?”
小喜鹊的手指绞在一起,陈君泽不满压力全都集中在小喜鹊身上,正要起身辩驳,手腕却突然被她拉住。
小喜鹊不傻,她看的出这其中的门道。
秦青曾经说过这案子是陈君尧负责的。
今早上徐涛过来示好,陈君泽又在里面立了大功,自然会变成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若此时为了她忤逆太子,这名声传出去,只会说陈君泽恃才傲物,目中无人,越级而上,日后的危险怕是更多。
“愿意。”小喜鹊轻声答道。
她朝陈君泽笑了笑,“我相信王爷不会让我受伤的。”
陈君泽目光间的担忧似乎要跃了出来。
陈君尧看在眼底,心里笃定了一些事情。
秦青命人给小喜鹊搬了个凳子坐在肖若符身旁。
肖若符斜倚在小喜鹊身上,女孩清甜的味道环绕在鼻尖,肖若符一五一十的将所有事情说了个清楚。
末了,肖若符如释重负似的看向小喜鹊,“这面具是你送我的吗?”
“对。”
“谢谢。”
这句话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听得小喜鹊微微发怔。
崔六娘咬牙切齿的瞪着肖若符,“你个懦夫!”
肖若符却不理她,只是十分满足的躺在小喜鹊的腿上。
“崔六娘,人证俱全,你无甚可辨!来人,拿下庭犯!”陈君尧发号施令。
“等等!还有地方没有问清!”
秦青出口制止,却见崔六娘暴怒而起,拔下手中的发钗,径直朝肖若符刺去。
小喜鹊条件反射的捂住肖若符的身子朝旁边躲,凳子一歪,两人双双跌到在地。
肖若符眼中透出一抹喜色,“你在乎我!”
崔六娘又袭过来,小喜鹊连忙推开肖若符,陈君泽和赵石也在此时出手。
崔六娘及时调转攻击方向,直接挟持住旁边的柳相安。
尖锐的发钗底部直接刺破了柳相安的脖颈。
“柳二公子,庇佑了我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次。”
崔六娘死死的盯着坐在面前,岿然不动的柳相守,“给我条活路,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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