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和张少卿刚上车,顾韵的手机上就收到一条彩信,主题是“小韵儿,按着这个地址导航,可以少走些弯路。”
顾韵撇撇嘴,将手机丢在一旁,踩刹车踏板,启动发动机,挂挡,一气呵成。
张少卿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小韵,你才二十吧,有你不会做的吗?”
轿车缓缓驶出别墅群。
顾韵说:“有啊,做饭、洗衣服,这些我都不会。”
张少卿心道:“这些我也不会啊!”
轿车在岔道处停下来,顾韵重新捡起手机,打开那条彩信,按着彩信中的地址设好导航。
随后重新启动,轿车扬长而去。
闽城之行的奇幻经历,加上两人之前都去过一次,一路上的奇异风景并没有再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一路平平稳稳到了姑苏美食城。
跟顾韵上次来时基本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这次在“云味轩”大厅里没有看到弹钢琴的少年——景云。
女服务生将顾韵和张少卿领进三楼的一个包间,刚好在顾韵上次来过的那个包间对面。
房中一应摆设与之前的大致相同,只这间房子没有供客人休息喝茶的套间,也没有窗户,屋顶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暖光,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餐桌,四把椅子,墙上的液晶电视里正无声地播放着一款综艺节目,电视对面放着L形组合沙发,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水果拼盘、各类坚果及小碟的糕点。
顾韵和张少卿进去后在沙发上坐下,服务生问:“两位想喝点什么?”
顾韵回:“白开水。”
张少卿说:“一样。”
服务生给他们每人倒了杯开水,说:“两位请稍等。”就出去了。
顾韵端起杯子小口抿着。
咚咚咚,门外想起敲门声,张少卿说:“请进!”
“呀,少卿和小韵都到了啊,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等会儿我和小云自罚三杯。”还没看到人,轩辕陌的声音已经进来了。
顾韵抬起手腕看了下,九点三十五分。
随后门被推开。
顾韵偏头看去,却是愣了一下,轩辕陌平时熨烫的整齐妥帖的衬衣皱皱巴巴穿在身上,下巴上青色胡茬清晰可见,连一向打理地精致新潮的头发也胡乱的支棱着。
轩辕陌身后的景云依旧一袭天青色长衫,只是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几分苍白,下眼睑处有淡淡的青影,身体似乎愈发的单薄了。
顾韵皱了下眉别开视线。
张少卿起身打招呼:“轩辕副局,景处长。”
轩辕陌拍拍张少卿的肩膀:“张教授,辛苦了!”随后定定盯着顾韵。
景云看一眼坐着的顾韵,向张少卿伸手:“张教授。”
张少卿回握了一下。
景云再次看向顾韵,踌躇道:“顾姐姐,你身体怎么样了?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顾韵偏过头:“多谢关心,我没事!这次又有什么任务?”
刹那间,景云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对不起,顾姐姐,我们真不知道闽城那么危险。”
“呵,我自己要去的,你道什么歉?”顾韵勾了下唇。
景云欲言又止,看向轩辕陌。
轩辕陌嘴巴紧抿,眉头一皱即展,随后脸上带上那股玩世不恭的笑:“小韵儿,好久不见,想我了吗?”说着就朝顾韵扑了过去。
顾韵抬起头,眯了下眼睛,手中水杯迅速朝轩辕陌甩去。
张少卿一惊,本能地想上前去接,奈何中间隔着景云,推开景云再去接明显来不及。
轩辕陌扑的太猛,顾韵的水杯甩得又快,眼看就要砸到轩辕陌胸前,他身侧的景云迅速探出右手,一把接住水杯,被劲气带地向后退了两步,顺势在原地转了一圈才稳稳站住,手中水杯晃了几晃,终是洒出少许开水打湿了他的手掌和衣袖。
顾韵挑了挑眉,在茶几上放着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起身走到景云面前,接过景云手中的水杯塞进轩辕陌怀里。
轩辕陌这次倒是反应快,迅速接住杯子,开水没再洒出,然后又眨巴着眼睛望向顾韵。
顾韵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景云正准备收回手,被顾韵轻轻握住,挣了一下没挣脱,也就任由顾韵捏着他的指尖,轻轻擦干手心的水渍。
看着少年如玉的手掌上覆着的薄茧,顾韵忍不住抚了抚,景云白皙的耳尖悄悄染上红晕。
顾韵放开手,淡淡道:“这是双为弹琴而生的手,以后好好保护,别什么都敢接。”
“谢谢你,顾姐姐。”景云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长身玉立,宛若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只是,宽大的衣袖下,修长的指尖一遍遍划着被抚摸过的掌心,灼热之感久久不散。
轩辕陌将水杯递给顾韵:“小韵儿,现在气消了吧,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顾韵说:“下不为例!”
“那是自然!只这一次,我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小韵儿你不知道,当4号早上,高路终于将消息传出来,说你和姓风的已经独处一室一夜一天、中午举行拜堂仪式时,小云立刻放火烧了有蛇的那片山坡,死活要进洞里找你,被我敲晕了。他一个进去,不够风四儿塞牙缝的。”轩辕陌道。
顾韵看看景云,见少年低头看着地面,又问轩辕陌:“那你呢?”
轩辕陌错了错牙,舌尖在脸颊内侧由左到右顶了一圈儿,直视顾韵:“对不起,在没有把握一举制服风天泽之前,我是不会让他们贸然进入的,激怒那个疯子,整体营救计划可能功亏一篑,六十四条无辜的性命,容不得任何闪失。”
顾韵定定望着轩辕陌,半晌说:“知道了。”
张少卿和景云都在错眼不眨地盯着顾韵看,但从始至终,顾韵都是淡淡的,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失望。
轩辕陌也拿不准顾韵的心思,捏了捏眉心,重新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小韵儿不是答应赏脸吃饭了吗?快坐!少卿、小云,坐。”
顾韵领先,四人依次坐到餐桌前。
轩辕陌打开桌边的呼叫器:“308,先上凉菜。”
片刻后,两名女服务生端着餐盘进来,一水儿的小碟凉菜,足有八道。
轩辕陌开了一瓶白酒,在自己和景云面前各摆三个酒盅,边倒边说:“刚说好的,我和小云自先罚三杯。”
顾韵看轩辕陌倒好六杯,将景云面前的两杯拿过来递给张少卿一杯,自己留一杯,对轩辕陌说:“我不懂酒,更不懂酒桌礼仪。但于情,小云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是我喜欢的弟弟,不宜过多饮酒;于礼,他既非策划者,又为我做了所有能做的,有什么理由让他赔罪?”
轩辕陌看看顾韵,又看看景云,倏地大笑出声:“哈哈,原来年龄小还有这特权。得得得,我一人自罚三杯,然后咱们四人碰一个,怎么样?”
顾韵点头。
轩辕陌跟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一口气闷了三杯。
张少卿为轩辕陌续上一杯,四人起身碰了一下。
轩辕陌说:“为我们冰释前嫌,干!”
景云说:“为顾姐姐安然无恙,干!”
张少卿说:“为任务圆满完成,干!”
顾韵说:“愿那方水土从此安宁祥和!”
三个男人心头同时一震,喝下这杯或酸涩、或动容、或幡然的友谊之酒。
随后基本是轩辕陌和张少卿的主场,两个性格迥异的男人推杯换盏,讲述各自的艰辛曲折。
顾韵和景云在一旁看着,吃些小零食,偶尔碰一杯果汁。
后来,张少卿说起了闽城之行,轩辕陌和景云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补充几句,说一下他们在外面的布局过程。
张少卿省去了顾韵买扇子那一节,他和江正商量过,那件事对谁也不说。
张少卿两次提到楚绍衍都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轩辕陌还是抓住了重点:“少卿,你说两次救小韵的老神棍是扶风门大师兄楚绍衍?”
张少卿看向顾韵,见顾韵神色自然,道:“风天泽身边化名‘邢开’,真名芮知力的人是这样称呼他的。”
轩辕陌搓搓下巴:“我现在非常好奇楚绍衍这人,身为扶风门大师兄,竟然敢对风天泽出手。不可思议!”
景云看一眼顾韵:“也许他只是不想顾姐姐出事。”
轩辕陌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地盯着张少卿:“他真的很像我?”
张少卿愣了下,仔细打量片刻后点了下头:“不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容貌有五六分相似。”
“啊?”轩辕陌不解。
张少卿说:“那个人唯一的表情是偶尔眯一下眼睛,其余时候跟木偶差不多。不过,他的桃花眼很好看。”
轩辕陌眨了下眼睛:“比我的还好看?”
张少卿失笑:“你的不是桃花眼吧。”
“桃花眼有什么好看,是吧,小韵?”轩辕陌看向顾韵。
顾韵摊了摊手:“你头发比他黑。”
轩辕陌一头栽在桌子上,爬起来又找张少卿:“来,少卿,干杯!为了我的黑头发。”
到此时,房中气氛才真正缓和下来,景云轻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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