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岚惊呼出声时已经迟了，顾韵的视线越过她落到了手机屏幕上，对上两只兀自流着鲜血的空洞。
顾韵头皮发麻，一下子坐起来：“子期，距离你报警过了多久了？”
“师姐，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叶子期说话时带着颤音。显然，他也被吓得不轻。
顾韵蹙眉：“正哥他们怎么还不到？”
“小韵，出什么事了？”
楚绍衍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浓浓的担忧。
顾韵三言两语说清楚现在的状况，末了，加了句：“这女人可能是个疯子，眼睛被挖了还笑得这么开心！估计真会自杀！”
楚绍衍说：“你们不要离开房间，我马上过来。”
顾韵吃惊道：“没关系，绍衍，隔着手机屏幕不会出事的。现在太晚了，你不好打车。”
“不要挂电话，我很快就到，”楚绍衍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顾韵一惊：“怎么意思？”
“我怀疑那女人中祟了。”楚绍衍沉声说。
顾韵心中一凛：“怎么会是那玩意儿？难道是姬风？”
“有可能，”楚绍衍说，“你们密切关注那个女人的动作，看还有没有反常的地方。”
顾韵应一声“好”，视线再次落到手机屏幕上。
张少岚已经离开桌子来到了床边。
听着顾韵和楚绍衍的对话，她身体发抖的程度越来越小。
一切可怕是事情，有了合理地解释之后便没那么可怕了。
顾韵见她没那么怕了，沉声道：“少岚，给正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们有没有赶过去？”
“好的，顾姐姐！”张少岚应道。
顾韵走到桌边，和叶子期一起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近距离观察一阵，顾韵的双眼猛地睁大：“竟然是她！”
“谁？”三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顾韵说：“今晚那家影城的女售票员。”
“啊，如果是她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张少岚拨通的电话中，传出江正沉稳的声音。
他刚接通电话，就听到了这样一条关键的信息。
张少岚拿着手机重新走回桌边。
顾韵将自己的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又接过张少岚的手机问：“正哥，你在哪儿？”
江正说：“子期报警以后，我们根据他提供的信息，立刻联系上了直播平台。
“刚才已经确定了主播的身份，正在查她的家庭住址。
“现在既然确定了是那名女售票员，我们立刻赶往影城。”
说话间，江正那边传来警报声。
“不好，她又有下一步动作了！”顾韵盯着手机屏幕的双眼一眯，沉声道。
“怎么了？”
楚绍衍和江正异口同声道。
叶子期说：“这女人坐起来了，她拿起了桌上的一把小刀。”
江正低骂一句：“这年头，有多少人想活活不了。偏偏有一些人，能活却不想活。”
其余人没有应声，房中陷入一片安静。
安静下来之后，气氛却更加诡异。
顾韵紧紧盯着女人手中的小刀，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再次收紧。
“不对呀，顾姐姐！”
张少岚突然出声，将诡异的气氛推向更高一个层次。
顾韵沉声问：“怎么了，少岚？”
“她不是没眼睛吗，”张少岚说，“怎么看见刀子并拿起来的？”
众人心中同时一凛。
顾韵和叶子期同时看向女人脸上的两只空洞，原来，诡异之处正在于此。
警车上的江正，心也猛地一沉。
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刑侦范围。
“她就是中祟了。”楚绍衍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他话中的内容让人心惊，但众人心中却是一松。
楚绍衍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顾韵急道：“绍衍，现在要怎么办？”
楚绍衍淡淡道：“要看她的背上有没有致命的刺青。
“没有的话，及时阻止她的自残行为。早点送去医院服些镇静类药物，也就没事了。
“有的话，准备后事吧。”
顾韵三人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
可惜，她正对屏幕坐着，完全看不到后背。
相比起楚绍衍手机背景里的寂静。
江正那边的嘈杂声不断。
“小李，再快点儿！”江正急切的声音夹杂在警报声中，让顾韵等人也产生一种急迫感。
“哎呀，她开始割手腕了！”叶子期惊呼。
顾韵的眼中凝着一层寒霜，握着桌子的手指节泛白。
“小韵，别看了！”楚绍衍的声音适时地传过来。
他淡淡道：“人各有命。
“纵然姬风不是人，但也是这女人自找的。
“以貌取人，总会有付出代价的时候。
“有些人，不是能随便招惹的！”
顾韵知道楚绍衍说的没错，如果不是那女人对姬风有意思，如果她没有跟着他离开，姬风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但这世上的人，往往只会被眼前的美景诱惑。
至于美景之后，是洞天福地，还是万丈深渊？
从来都是不顾的。
世人皆是如此，她又怎么能将所有过错都推到那女人身上，任其自生自灭？
“哎！”叶子期低叹一声，转开了视线。
张少岚早就用双手捂住了眼睛，直播中的场景，实在是太吓人了。
一个双眼位置只剩两只流着鲜血的空洞的年轻女子，穿着一件暴露的丝质睡裙盘腿坐在床上。
右手握着一把小刀，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一道接一道地划道道。
任鲜血一滴一滴落到雪白的床单上，她的嘴角犹自带着笑。
这种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顾韵终于别开了视线，眼中带着愤怒、失望、痛苦等等十分复杂的情绪。
如果能将手伸进手机里，顾韵一定会将那女人从手机里拽出来，狠狠地给她两下子。
问问她是谁给她的权利，让她如此糟践生命？
但事实上，顾韵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不断地重复：“正哥，你们到哪儿了？”
江正的焦急一点儿不比顾韵少，他哑声道：“已经能看到影城所在的那栋楼了，最多五分钟就能到了。”
顾韵细听，江正那边的警报已经关了。
确实快到了。
希望，能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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