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学比试相对前两场耗费的时间更少,三刻时间一到,就必须停笔交卷。
“莫夫子,你这算学题是否出了太难了?我看下面能答全了的也没几人。”
站在大殿前方,州学其他几位夫子见了下面抓耳挠腮、左顾右盼的学生们,不禁凑趣一句。
“哼,我共就出题五道,其中三道都是平日讲过的,剩余两道也是难度稍稍递增而已,只要不是榆木脑袋,都是该能答的出来。”
莫夫子皱了个眉头,显然对这些不成器的学生很不满意。
时间都已经过去大半了,可就从他这边看过去,却是多数人面露难色,甚至还有几个都开始东张西望,显然是丁点不会。
其他夫子无不摇头叹气,心中对这群学生升起了一股淡淡的同情。
这莫夫子,就是个天生数痴,最爱研究算学,他出的题,嘴上说是简单,可却是十足能与乡试难度媲美的。
三刻时间很快,待到众生停笔,收了卷子上来,莫夫子一看,脸差点都没给气绿了。
竟还有人交白卷?
平时都是怎么学的!
可这也实在难为这些书生了。
有些人天生就没数学脑子,而且无论诗赋或是策论,水平再差那也能写出个一二三来,好歹能将试卷填满,至多文章被阅卷老师批个‘文理不通’。
可这数学,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便是胡诌也诌不出个所以然来,除了能在卷子上写下孤零零一个‘解’字,其他真是无能为力。
算学卷子阅卷很快,只两刻钟,便就出了结果,其中裴曲第一、李守成第二,此外昇甲一人,宣甲一人,最后一名,竟是一名丙班的。
夫子当众宣布排名,丙班那名学子大喜之下,一脸不可置信,而宣甲班众人也是满面莫名之色。
前五竟然没有沈兄之席?
开什么玩笑?!
他们宣甲,谁不知道沈兄这一手解题技法出神入化,不论是从哪里寻来的难题,怪题,他都是能解,不光自己思路清晰,就是与他们讲解之时,也能找到最可让他们理解的方法。
就这样的人还得不到前五,岂不是荒唐!
再看得名第一的裴曲,前届案首,第二的李守成,亦是淮清书院才子,就算是第三第四名,那也无非都是昇甲、宣甲之人,可这第五名的丙班学员又是个什么意思,莫不是夫子年老眼花,阅卷时看错名讳了?
宣甲众人当即不服,都是开始小声议论,其中李守成更是出列,朗声问道:“学生宣甲李守成,有一事不明,还请夫子解惑。”
其他班级书生一看他这不忿的样子,就知道是要搞事的,当即竖了个耳朵,看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你且说来。”
“学生自认在算学一道,不比本班沈凌,为何我既可得第二,而前五座次却是无他之名?”
此话一出,不待其他学子有所反应,位列第一的裴曲也是朗声应道:“学生同有此问。”
若是只有李守成提问便也罢了,他在学院之中并不算的上是什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众人自然以为他这水平也不过如此。
可裴曲就不同了,前届院试案首不说,书香世家,家族底蕴深厚,优秀人人皆知,他此时付和李守成之言,岂不是就是承认自己的算学水平不如沈凌?
一时之间,殿前广场之上嗡嗡议论之声渐起,来自四处八方的视线都在往沈凌身上汇聚。
可青年却依然静静立于宣甲众人之中,周身气质又清又冷,并不为外物所扰。
李守成觉得一定是夫子哪里弄错了,所以有意出列打抱不平,谁想还得了裴曲的赞同,登时得意的给沈凌飞了一眼,意思就是事后记得谢我。
可大殿前的莫夫子却是不吃他那套,他本就不满此次比试的结果,又见出了刺头,当即哼了一声,也不做解释,只回头在试卷中翻找一通,之后于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了一张白卷。
“你说可是这张,沈凌?”
下方学子瞧不见卷上姓名,可其他夫子却是看的清楚,这张试卷,除了上首写清了班级和名讳之外,其余真的就是空白一片,而学生姓名正是沈凌。
夫子们面面相觑,都是不知如何作答,最后还是刘夫子板了脸,按下众人议论。
“沈凌此卷确实空白,未曾答过一题,如何可能入围前五?”
“这……”
裴曲一愣,李守成也是呆了,他木愣愣的转过头去,看向一旁的沈凌,满面皆是大惑不解之意。
“沈兄,你……”
殿前的莫夫子心里也是一团火气,他如何不知道这宣甲的沈凌是个算学好手,但此次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竟然与大比之时交了白卷,这到底是何用意?!
一旁院长韶伦看的清楚,眼底也升起些兴味之色。
这沈凌,他是知道的,此子沉稳内敛,知礼持节,为今年院试案首,还是个小三元,按理来说,当是不会坐下此等莫名之事才对。
“沈凌,你且出来,与我等说明一番。”
院长发话,所有人皆尽不言,一时间都将目光都放在那名眼眸低垂的青年身上,想要看他到底作何解释。
沈凌走出宣甲的队伍,对着上方行一标准的学生礼,这才稳稳站定。
只见他身姿如玉,一双眼睛冷黑通透,清声言道:“今日五题,学生从前皆有见过,若于此大比之时作答,对其他人实为不公。”
他并不能明说是因为昨日可儿押题,一押一准,以至于自己有作弊之嫌,只好说是以前见过,为了对大家公平,才出此下策。
可不管沈凌心中如何所想,他这话一说,却让其余众人心中升起一股别扭的感觉,也不知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生气。
庆幸,是庆幸这人还有些君子之道,生气,则是气他这番话说出来不免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
怎么的,这五道题里,本来有三道就是夫子从前有提过的,照你这说法,倒是该大家都不回答啰?!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作何表情,院长韶伦听了他一番回答,只是捋了捋胡须,并未置评,倒是莫夫子心里又气又急,一下站了出来,对着沈凌怒斥而出。
“狂妄!”
“若是乡试、会试之时所出之题你也见过,是否也就不答了?简直荒唐!狂妄至极!”
莫夫子是真的气了不清,一番痛斥之后,转身又取了张白纸,拿了毛笔就在案上刷刷写下,随后将手中纸张一抖,当众说道:“既如此,我便满足于你!”
“这里五道题,乃我近日研究所出,定是无人见过,这便再给你个机会,若是做的出,这算学大比第一的名次,就是你的了!”
他这话一说,其余夫子都道不可,这大比并非儿戏,哪能题目说变就变,甚至还是只为一人所变的?
但莫夫子已将试卷摆出,看样子就是要让沈凌做上一做才能罢休了。
“我看倒也并非不可。”
韶伦看了眼如松鹤立于鸡群之中,一派淡漠宁静的青年,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只是第一到第五的名次已然定下,再为更改甚是不妥。”
“若是此子可以全部答对,就予他第六的名次如何?”
院长发话,其他夫子便就同意,甚至他们也是好奇,这莫夫子压箱的难题,那小三元到底是不是能真的做出?
而另边获得第五名的丙班学院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本就是今年院试的秀才,当然听过沈凌的名头,自认是不能与之相比的,现在还好院长定下名次不变,不然若真如莫夫子所说,自己这吊尾的第五名怕是不保。
见所有师生都是无有异议,韶伦便接了卷子过来,凌厉眼神看向青年。
“沈凌,你可愿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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