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二丫忽然翻开了清颜写的书,被清颜拍了下手。
“这个书,不是你娃娃该看的。”
二丫神情懵懂,但是望向书的眼神,满是渴望。
清颜心弦一动,试探着问道:“你想不想学认字?”
“婶子,我想学认字……”
二丫小脸忐忑,小声问道:“可以嘛……”
清颜点点头,心里有点酸涩。
她潜意识里认为识字是应该的。
可是在古代,饭都吃不饱的人,怎么可能交得起束脩。
男孩子若是都不认字的话,女孩子更不会认字。
她摸了摸二丫的头:“婶子教你,这有什么难的。”
见二丫视线仍放在她写的话本子上,似乎要从她写的书开始认字。
清颜向来厚如城墙的脸上,有点臊得慌。
苍天可鉴呐,她只是无聊想写点小黄文话本子,打发打发时间。
古代的话本子有的太死板了,看得她有些腻歪。
又正好看到吴小姐缠着薛裴光,灵感突如其来。
就迸发出来了。
她力求写得肉而不腻,又在玉面县令的职场上也写了点支线。
情感是为了迎合女子受众,写县令的职场只不过是她耳濡目染朝廷的一些事,随手写的。
男子受众这方面,若有固然是好,没有也无所谓。
本来就是打发时间的。
她将话本子合上,塞到了角落里,找到了一本三字经,打开脚二丫。
二丫坐得端端正正的,黝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清颜忽然想到二丫的名字,虽然叫起来很简单上口,女孩子大了,不够文雅。
于是,她笑着对二丫说:“你先学识字,等学好了,咱们起个好听的名字。”
二丫很认真地点头:“婶子,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清颜耐心地从三字经给她讲解。
出乎她意料的是,二丫很是冰雪聪明,几乎是一学就会。
除了第一次写字,手腕没有力气,写得有点歪歪扭扭以外,别的方面都很好。
清颜很是欣慰。
这头两个人学着写字,那头季云引领者书肆的掌柜的亲自来了。
清颜没想到掌柜的会亲自登门,她先前抄书,掌柜的也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
说写话本子,掌柜的态度也不热络。
清颜很好奇,以为出了什么事,对二丫说道:“你先好好写,婶子回来检查你背诵。”
说完,就下楼接待掌柜的。
与之前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用,掌柜的笑容可掬:“严夫人,这书刚一上架,一售而空。”
“这是好事啊。”清颜也没想到随意写得能火。
“这是给你的润笔费用。”掌柜的双手奉上银子。
清颜客气推辞:“不急的。”
“哪里哪里……”掌柜的再次坚持,清颜点头收下。
果然,就见掌柜的说道:“请问‘玉面县令之欲海滔天’什么时候可以写好?”
清颜双眸眨了眨,这玩意,不就是小说中常见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嘛。
她不是什么时候写,她是压根就没打算写啊。
“我才交稿啊。”清颜疑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明明昨日,我才给你送的书。”
“是是是……”
掌柜的也觉得催得有些没有道理。
“夫人有所不知,先前备好的,都售空了。实在是供不应求啊……”
清颜莫名其妙:“供不应求,你就找人继续抄啊。”
“但是很多人看完了想看下册啊。”掌柜急得脸通红。
尤其是县太爷亲自过问,得罪不起啊。
清颜更是不解,她这个话本,其实很没营养,百分之八十都用来搞黄。
完全都是各种赤身肉搏的战场,咿咿呀呀的,基本没啥剧情可言。
可能唯一的高光,就是写得意识流了一点。
肉而不腻,香而不粗。
然后就是人设上取了个巧,男主是玉面县令。
因为营城恰好有这么个一个“现成”的男主,可以给人遐想。
很多女子可以方便把自己代入到女主,跟县令谈恋爱……
所以才能兜售一空。
清颜也就在人设上往薛裴光的身份上靠了那么一靠,因为毕竟是熟人,她深知薛裴光为人端方,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但是做人也不能太过分,她也只是略微相似了几处。
按道理说,这本书,够闺阁女子看个一年半盏的了。
为什么催得这么急?
清颜思索片刻,冷不丁响起自己人设往县令身上靠了靠,为了不让文过于油腻。
她写了点事业线,因为营城如今是薛裴光当家。
营城在恒河流域的中下游,景色虽好,却是个穷困贫苦的县。
连年遭受恒河泛滥的洪涝灾害。
之前江直的治水论,其中有一句话,刻意写了营城。
说得就是堵不如疏,下游应该疏通,而不是每年加固堤坝,河里的流沙越来越沉积。
堤坝越来越高,防不胜防。
清颜晚上写困了,脑海里忽然想到之前江直治河的策论,随手写了进去。
之前她为南宫烨寻找治理河道之人,选中的就是江直和薛裴光。
只可惜,阴差阳错,江直为妻子所累,阴差阳错入狱。
而薛裴光也早已贬出了京城。
如今她随意写的话本子,冥冥之中再次和两人有了联系。
想到南宫烨,清颜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掌柜的显然也受人所托,问道:“敢问夫人,后续要是没写完的话,能不能口头讲述一下,逼人代为通传。”
“倒是可以。”清颜人就在这,剧透不是随时的么。
于是清颜大方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亲自给你说。”
掌柜:……
清颜看了掌柜的一眼,随口问道:“你觉得有大少,应不应该杀栾芳……”
“这个嘛……”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讪讪答道:“不应该吧……”
得了,清颜心知肚明,有家大少是她话本子里随意写的配角,最近营城吴家大少杀人放火之事,人尽皆知。
清颜随手加到了话本子里,加入点实时实事,也是薛裴光如今要应对的困境。
栾芳是她话本子里,给有大少戴绿帽的小妾。还想伙同奸夫勒死有大少,没曾想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有大少给反杀了。
如此背刺的事情,人神共愤。
掌柜的居然还来了句,不应该。
典型的没看她的话本子。
文都没看,又谈何剧透?
清颜看着头上冒汗的掌柜的,贴心道:“其实作为作者,我也只是比读者早那么一点知道剧情。”
“若是实在是有人想要知道后事如何,你把他请来吧。”
“得嘞!”掌柜的如释重负,有了夫人的这句话,他放心了。
“来可以,记得加钱!”
翌日,当薛裴光花了五两银子,才能在掌柜的带领下,坐在清颜面前时。
整个人有点恍惚。
他被人写进了话本子,他还要花钱上门,问抹黑自己的人,后事如何。
实在是没处说理。
清颜看到薛裴光面色不善,也颇有些心虚。
杜撰人家,靠着人家捞钱,结果人家上门了。
因此,清颜笑得格外温婉:“大人想问什么,直言便是,颜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薛裴光拿起话本子,翻开到最后一页:“若国法与人情相悖,如何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兼顾人情?”
杀人偿命,如何能保吴家大少的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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