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颜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原本的慵懒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严娇娇立刻认错:“婶子您别生气,是我不好——”
严果则是狗腿地跑到了清颜面前,伸开胳膊,一把搂住了清颜的大腿:“娘,果儿最爱你了,亲亲我吧……”
清颜拽开了果儿,慢慢走到了严硕的面前。
严硕对清颜没有惧怕,他仰着小脸,嘴角破了,左脸肿了起来。
“你不怕我生气?”
清颜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二丫是过分的懂事,清颜给她起名严娇娇,希望她能稍微自私一点,稍微娇气一点。
老大老二则是因为他们来到徐闻正好那年的粮食大丰收。
庄家地里硕果累累,清颜看着金黄色的麦子。
忽然想到两个孩子没起名,本想一个叫麦子一个叫麦穗。
刚说出口,被芸娘呸了一口:“你怎么不一个叫地瓜,一个叫苞米呢?能不能认真点?”
清颜觉得有道理,仔细想想,的确有点太不正经。
于是便起了硕果。
几个孩子的性格迥然不同,老二简直是机灵的不要不要的,管会见风使舵,小嘴跟抹了蜜一般甜。
老大则是一天比一天话少。
清颜来到徐闻,想到要长此以往地生活下去,所以没再和沐泽假扮夫妻。
一个是时间长了,怕沐泽心里有什么想法,一个是孩子大了,万一真的以为沐泽是爹。
万一将来传到了南宫烨的耳朵里,反而给沐泽惹了祸。
来到徐闻的第三年,沐泽便跟双儿看对了眼儿。
两个人成了亲,清颜认了沐泽做干弟弟,这样就都成了一家人了。
如今双儿的肚子都大了。
倒是芸娘,见到双儿和沐泽到了一起,心里也开始活泛,一直想跟庄毅凑成一对儿。
可庄毅却说,自己在老家已经成了亲,所以两个人到底还是结拜成了兄妹。
清颜看着自己的儿子,她不想骗严硕,所以也一直没说他们父亲的事情。
两个孩子一两岁的时候,还会跟别的孩子学着叫爹爹。
后来稍微大了一点,反而不叫了。
清颜以为他们忘了,也以为他们有这么多的家人陪伴,不会在意这些。
想不到,却是她疏忽了。
“娘——”严硕小小的人儿,仰着头,正经地问道:“冬瓜说我是没人要的杂种,我是么?”
清颜扭头呸了嘴,心里骂了句脏话,逼崽子。
人到底还是蹲在了严硕的面前:“你先回答娘亲,什么是杂种?”
严硕脸色涨红,嘴巴鼓起,半天没说出口。
“然后你再回答娘亲,你觉得自己没人要么?”
严硕这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清颜蹲在他面前,认认真真地观察他的神色,老大其实长得很像南宫烨。
也不知道儿时的南宫烨是不是也是如此。
白皙的皮肤,晶亮的双眸,什么事情都往心里放。
清颜其实想让老大当一个小暖男,只可惜性格真的是天生注定。
“你们的爹很疼你们,真的。”清颜想到临别时,南宫烨骑马奋力追逐船的身影,这一幕总是午夜梦回在自己脑海中回放。
他在阳光下,每根头发丝,甚至是汗水,清颜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也很清楚,当时自己心里格外地难受。
最后只能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后来南宫烨果然没追来,永州出现了吃人的逆贼,他亲自带兵平叛,后来又暗地里夺走了琅琊王家的金矿……
再后来又跟朝臣商议,天子守国门。
做了个决定,迁都。
他先是借着中部匪乱,说要亲自带兵亲征,将朝中的大臣连坑带骗地拉到了他曾经的藩地——
朝臣哪里知道他早就做好了迁都的决定。
等人都到了,有的机灵的,直呼陛下英明。
而有些坚决反对的,南宫烨也不含糊,原本的京城,便成了陪都。
将坚决反对的人,全部派到了陪都赴任。
所谓的“陪都”,也都是行政的副中心,都是闲差。
最终迁都的这个举措,还是让他给办成了,前前后后谋划了将近三年。
如今的京城便是他曾经的封地。
这几年,在他的铁腕治理下,大曦蒸蒸日上,轻税赋,轻徭役。
别说是永州,定州。
便是儋州和徐闻,百姓也是安居乐业。
南宫烨虽然上位不正,对待逆臣也是手段冷酷,可百姓的眼中,他是实实在在的好皇帝。
如今不比他刚登基那阵,天下都是骂他的。
现在街上但凡提到圣上,都要先呼一句,吾皇圣明。
“你们的爹,是非常伟大的人,总有一天,你们会见到他。”
“其实是娘的错,是娘自私,想跟他分开。”
严果听了,眼珠蹭地一下亮起:“爹爹这么厉害嘛……爹爹什么时候来看果果?”
“是娘亲怕你们爹爹抢走你们,所以躲着你爹……”
严果点了点头,“那爹爹一定是惹得娘亲生气了……”
清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严硕则是定定地看着清颜,黝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小脑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清颜点头:“对,不但不是没人要,而是爹娘都抢着要你们……”
严硕这才缓缓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淡淡地笑了下,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轻声地嘶了下。
“那好,我要去温书了……”严硕说着要转身离开。
被清颜叫住:“等等——”
严硕疑惑回头,被清颜双手摁住肩膀:“扶我下,腿蹲麻了。”
众人:……
清颜站起身,却是又教育他们:“你们今天团结起来,娘亲很欣慰。你们配合的也很好,有通风报信的,有团结协作的……但是,下次试试不用手,用脑子解决。”
虽然清颜没觉得自己家孩子有错,可还是要适当教育教育。
冬瓜以前和严硕倒是一起玩,关系应该还不错,小孩子今天打架,明天有可能就好了。
所以清颜也没上纲上线,因为有可能是大人间无意的一句话,被孩子听到了,才会说出口。
清颜又好奇地问道:“冬瓜为什么会骂你?”
严硕道:“今日夫子让背书,他不会,儿子背下来了,所以下学的时候他不服气……”
原来如此。
嫉妒。
清颜点点头,摸了摸儿子聪明的脑瓜,这么聪明,定然是随她。
优秀!
清颜于是夸着严硕:“儿子能背那么难的书,非常厉害,下次继续努力,只要你落下的足够远,让他拍马也追不上,他就不会眼红了。”
向来惜字如金的严硕,今日真的说了许多话了。
他甚至追问了句:“若是落的足够远,他不眼红的话,会做什么?”
清颜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头:“他们会羡慕你,膜拜你。”
“哦。”
几人边说边往家走,回家的时候,为了能驱赶今天的阴霾,清颜特意带他们从海边走。
徐闻的海边很美,天空湛蓝,海浪不时地拍打着岸边。
几个人一路走,一路笑。
就在这时,看到了岸边躺着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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