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域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一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正在缓缓向前行走着。
“呕!啊!”李广利忍不住趴在马背上呕吐了起来。
“将军!将军!”剩余的士卒连忙簇拥在他的身边。
“我没事。”李广利翻了个白眼,举起了手,示意大伙退下。“这里离轮台还有多久?”
“快了,再走十几里就到了。”
“好。”
李广利直起了身,命令全军继续前行。
与其说是全军,不如说是残兵败将。
他们在郁成城遭到了本地人的强烈抵抗,死伤惨重。
加之缺粮少食,士气低迷,在大宛人面前,他们犹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那些参军的地痞恶少在真正的战争面前吓破了胆,看到蜂拥而来的箭矢,没挨几下伤就吓得嗷嗷大叫,不到一会便被砍成了肉泥,而六千骑兵也被杀得所剩无几。
李广利想起出征前武帝给自己的封号——贰师,无奈地苦笑着。
连一个郁成城都攻不下,更不用说去西南边的贰师城抢马了。
他只能带着剩下的人灰溜溜地回到长安。
此刻正是黎明之际,地平线被渐渐晕染上了一层红色,一轮火球缓缓地从云层中升起,耀眼的光芒渲染了整片大地。
“吁——”李广利停了下来,驻足欣赏这一场日出。
他的脸上沾满着土灰,下巴上的胡子也是凌乱不已。
“将军,我们不急着赶路吗?怎么停了下来?”一旁的下属不解地问道。
李广利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初征大宛……输了……
撤军的路上,李广利满脑子都是皇帝那愤怒的眼神以及意料之中的咆哮,以及那些世家子弟、功臣武将们鄙夷的眼神。
战报已经发往了长安,他完全能想象到天子的表情。
“呼。”李广利猛地摇了摇头,尽力把这些恐怖的画面从自己脑中驱赶出去。
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只想静静欣赏这一场壮观的日出。
戈壁,云海,太阳……
李广利的双唇动了动,似乎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他不知道,此刻数里外的平原上,一支军队正缓缓地朝西行进,沿着大道向他走来。
……
“赵将军,前面不远处就是李将军部队所在地了。”
赵破奴听罢点了点头。
按照李广利大军接下来的轨迹,他们势必会相遇。
“驾!”赵破奴抽了下身下的战马,示意其向前疾跑。
没过一会,他便看到了一队疲惫不堪的人马,为首的将领耷拉着头,软绵绵地骑在马上。
正是此前皇帝亲封的贰师将军——李广利。
“李将军,好久不见啊。”赵破奴双眼一亮,纵马上前,打起了招呼。
李广利咬着牙,犹豫了许久,才抬头一看。
发现是赵破奴,苦笑了声,“赵将军。”
他朝着对方抱拳示意,“有劳你了。”
赵破奴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狼狈的李广利,他在心里冷冷地嗤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回道,“李将军如今麾下还有多少人?”
“三千人……”李广利动了动发干的嘴唇,犹豫地说道。
好家伙,去时三万人,来时三千人,真不知道这西征大宛是怎么个征法。
不过赵破奴并未表露出鄙夷之情,他默默地侧过身去,对着身后的人马喊道:“护送李将军部入轮台!”
说罢,他冲着李广利做了个手势。
“李将军,请。”
李广利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他看了会赵破奴,开口道:“好!”
……
数日后,受降城。
“赵将军的来信我看了。”卫伉合上了手中的竹简,对着眼前的信使说道。“李广利的人马已经到敦煌城下了,是吧?”
“是的,将军。”信使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回道,“还请您下令打开城门,让李将军通关,他之后就要带兵回长安了。”
“带兵回长安?李广利还有这个胆子?”卫伉看着跪在地上的信使,厉声呵斥道。
信使被这么一吼,吓了一跳。
他只是奉李广利的命令来敦煌送信,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卫将军脾气这般爆。
“你们的李将军此前派人上奏朝廷,陛下也已经知道了他打败仗的事。”卫伉站起身,瞥了一眼信使。
“陛下怎么说?……”信使打着哆嗦,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有旨,李广利及其手下士卒不得入玉门关,若有违令者,立斩无赦!”
“啊?!”信使一抬头,正对上卫伉那复杂的眼神。
他心里一慌,默默低下了头。
“回去告诉你们的将军,他和那三千人就留在敦煌屯田吧,没有朝廷的命令,就别想着回去了。”
“诺……”信使咬了咬牙,低下头,随后便告退了。
“哼。”卫伉看着信使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他和其他将二代一样,都看不起李广利。
尤其是西征大宛,意义如此重大,陛下怎么能将此重任交给这么个人,朝中又不是没有战功赫赫的将领……
卫伉暗暗腹诽道。
就在这时,他手下的属将走了进来汇报了一个消息。
“将军,匈奴那边的左大都尉派人前来,说是约定之期已到,只待您出兵接应。”
“哦?好!”卫伉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他命人赶紧将来使带过来。
在门口侍从的带领下,一个身材矮小,面容粗犷的匈奴人走了进来,此人身着毛皮袍,腰系鹿皮腰带,看到卫伉后,朝对方行了个礼。
“卫将军,我们的左大都尉已经起兵袭杀单于,正朝这里赶来,预计明天到达,还望您……”
看到眼前这个面孔,卫伉的脑海中响起了刘据的声音。
“那我们如何保证这半年内,匈奴左大都尉的计划没有泄露?而他本人到现在是否还活着?”
“听孤的。不要自己亲自带兵贸然深入匈奴腹地,派遣一小支队伍前去接应即可。”
“你自己率主力军队,在边境一带驻守。若派去的队伍安全返回,那么成功接应即可,若中途有变故,遭遇了埋伏。是救是守,你量力而为……”
卫伉陷入了沉思之中,匈奴来使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
“将军?将军?”一旁的属将见他心不在焉的,连忙出声提醒道。
“哦。”卫伉抬起头,摆了摆手。“我这就派兵前去接应。”
“有劳将军了。”来使俯身答道,转身离开。
“这次迎接匈奴左大都尉,派数百骑前去带路即可,剩余的人随我在后方接应。”见来使走后,卫伉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旁的属将说道。
属将听到卫伉这般安排,疑惑不解。
匈奴左大都尉来降,难道不是唾手可得的功劳?朝中这么多将领眼巴巴地望着,还争取不到这个机会,将军竟然不率大军亲往接应,彰显我大汉诚意?
真是奇怪。
不过作为下级,军令如山,他自然不敢违抗上级的命令。
“诺!”
属将带着一肚子的疑惑走了出去。
而卫伉则站起了身,对着身旁的侍从说道:“来人,为本将备甲,我要出城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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