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自称是商队,可有何证明?”
“主人请看。”仆人小步走上前来,双手递过一片木牍。程万里一把抓过来看,发现上面刻着西域商会的标记,同时还有都护府的凭证,心下一惊。
“赶紧把他们请进来!”
“是。”
仆人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没过多久,便有一队人被带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男子双目有神,蓄着短须,步履生风,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并不算华贵,却也是整洁干净的。
“您便是程万里?”男子上前开口说道。
“在下便是,敢问足下是从何处来?如何称呼?”程万里这些年里也见过了不少世面,举手投足间倒也稳重了许多。加之他原本就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对于这突然到访的来客,他并未慌乱。
“在下姓于,名扬,字子文。最近由于承接了些家里的生意,因此前来龟兹国考察一番。怎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是都护府和商会的人提醒我说可以先来投奔您,故而上门来访,有劳程兄了——”
此人正是刘据。
“哪里的话,我也同是商会的一员,商会的宗旨不就是互惠共利嘛。”程万里一边说着,一边命家中的仆人收拾出几间空房,供眼前这一行人安置。
刘据趁着程万里吩咐下人的空当,环顾着四周的陈设。这里的庭院十分宽敞,走廊的墙上铺满了细碎的彩砖,圆弧形的拱顶遥遥可见,透过一些植株叶片间的缝隙,他看到一座小型建筑立在不远处的角落。
这是什么?正当他想朝前看个究竟时,程万里的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
“子文,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请移步侧院。”
“哦,好,有劳程兄了。”刘据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他和程万里并排走着,时不时聊着些有的没的。
“这么说来,子文您是长安人士?”程万里好奇地问道。
“是啊。”
“长安……是个好地方……您家中可是做什么生意的?这次来龟兹有何打算?”
“做些丝绸生意罢了。”刘据随口胡诌着。
“丝绸?丝绸好啊。西域诸国之间谁人不知,把大汉的丝绸运往西边的安息,可谓是暴利!据说西边那些国王贵族,无一不痴迷于这华贵之物。”
“果然如此吗?我初次来到西域,还没实际接触过这些,只是听家里一些人说起过。”
“您在这呆久了就知道了!”程万里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眼前这位背景神秘、但又不太有经验的富商子弟,正是自己可以拉拢的对象。“他们是愿意出高价来购买的。”
刘据接着和程万里寒暄道,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刚才看到的那个神秘建筑,于是便旁敲侧击地问道:“程兄不愧是这皮朗城中有名的富商,家中可谓是应有尽有,让我大开眼界。”
“哈哈哈。让您见笑了,这皮朗城虽说是龟兹都城,又怎能和长安相比。”程万里笑着仰起了头,似乎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叫于扬的男子意有所指。“您刚才看到的,应该是我在家中设立的神龛。和城里的大部分人一样,我是拜火教的信徒。”
“神龛?供奉的可是哪位神明?”刘据一听到拜火教这个词,心里一紧。
这个叫程万里的商人,果然如可蒙所说,还是个拜火教的教徒。
程万里听到这话,却摇了摇头,“不是什么神明,一位故人罢了。”说完这话后,他便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刘据见状,倒也不再多问。
他自随着卫伉返回敦煌郡后,只是待了几天,便起身前往轮台密会了可蒙和郑平。在那里,他复盘了商会这几年的账,又见了黄金团的一些核心人物。
数年未见,大家都有些唏嘘不已。
从可蒙的话中,刘据得知目前在西域各国之间流行的拜火教,对商会的活动颇为抵触,也曾唆使信众脱离商会的控制,自立门户,期间还爆发过一些骚动。
“他们就这么不能接受商会的存在?”
“殿下您别忘了,商会名义上是民间组织,可是实际背靠的是朝廷。无论是所定的规则还是所做的事,都是有利于大汉的,这自然会触碰到当地一些群体的利益。滇国当年发生的那些事,便是前车之鉴。”可蒙这么和刘据说道。他经营商会多年,加之又在西域长大、生活,对这里的环境和风气是再熟悉不过的。
“你说得对,孤还就不相信一个宗教团体会如此世俗化地干涉我们的事,其背后肯定有些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殿下,要不要臣带兵去灭了这个叫拜火教的教派?臣知道他们的主要人物都在龟兹国——”郑平手握在剑柄上,上前一步说道。
这些年来他带着黄金团四处征战,又收留了不少无家可归的人,将他们纳入军中加以训练。也让黄金团不断壮大,足以灭掉一个中等的国家。
“胡闹!你当这里是安息、本都那些地方吗?在那边,我们的军队灭个周边小国只用动动手指就可以了。”可蒙皱了皱眉头,打断了郑平的话。“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是西域!但凡有任何动静,都会传到长安,就不怕引起陛下的注意?到时候一查出来,当朝太子在西域私募兵勇,控制商路,麻烦就大了!”
“罢了。孤带上几个信任的人,亲自前往龟兹国看个究竟。”刘据摆了摆手,他倒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去这些西域国家看看。“郑平——”
“臣在!”
“黄金团既然近期没什么重要的任务,你就把手头的事交给下面那些人吧,你跟着我去龟兹一趟。”
郑平抬起头,满脸惊讶,随后又郑重地点头道。“诺!”
“与此同时,孤觉得还有一件事和拜火教脱不了干系。”
刘据说罢,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掷在案上。
“这是……?”可蒙和郑平二人看着这把花纹奇特的匕首,不解地问道。
“孤手下有名宫女,曾在我们的酒楼附近突然遇刺。当时孤和董平正好路过,恰巧救下了她,可是却没逮住刺客,让他跑了。”
“什么?!长安城中竟然有人行刺?”
“我们虽然没抓住刺客,但董平却夺走了他腰间的匕首。”刘据指了指案上的凶器,抬了抬下巴。
可蒙赶紧缩回了手,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孤本以为这事就此断了头绪,直到在酒楼二楼的墙壁上看到了一把龟兹胡琴。”刘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日他见李陵、上官桀等人时,在桌旁墙上看到的那把胡琴,上面刻有的花纹和匕首柄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它形似腰果,花形,从某些角度来看,又像是个巨大的逗号。
那把乐器正是白康从龟兹带来的,而上头的花纹正是象征着拜火教的佩斯利纹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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