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温家别墅。
听着外面的炮仗声，不少烟花渲染夜空的一幕幕。
餐厅内的餐桌前，三个不同年龄阶段的男人，沉默以对。
温西礼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夹着梅菜扣肉中的梅菜。
人看起来是有些机械的将筷子收回，将夹住的梅菜往嘴里送。
对面的温北湛简直没眼看他，说起来这么安静的温西礼也确实有些反常。
但不管是温北湛，还是温南臻，都明智的没有去追问他反常的原因。
无外乎：家不像家。
团年饭，家人没到齐全。
虽说温酒是外嫁了，但也是能一起吃团年饭的。
其次，就几个月前温家整个的氛围不说，好歹人是完整齐全的。
温父，温母，温老大，温老二，温老三，还有温西礼这个最小的家庭成员。
可看看如今，除了他们兄弟三人——
甭管面前餐桌上的菜肴有多么丰盛，也甭管这团年饭看起来是多么的美味。
人不齐，都是缺了味。
温西礼又一次轻声的叹气，他今晚叹气很频繁，次数也是很多。
可能，他自己并未察觉。
随着这一声轻叹后，温西礼突然开口，“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想明白。”
他看向温南臻，“大哥，你能不能给我解个惑？”
温南臻眉宇微动，在舌尖上过滤了一下这句话，微微颔首，“你问。”
估摸着是要问温照贤这个父亲的事？
这样的时刻，确实难免会让人触景生情，伤感怀念以前。
温西礼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不能对他过于严苛。
“我听二哥说，你给姐买了一块墓地，在这种时刻这种氛围，这句话确实不该说，但我还是想问....”
“你是不是故意在咒姐？”
“我真的搞不明白，你和姐之间就算是没有那份亲情，也不至于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吧？”
“在我印象中，大哥一直都是优雅的绅士，怎么就突然犯糊涂做出这种举动？”
“真的很不礼貌！”
温南臻沉默，居然不是问温照贤的事？
倒是出乎意料。
温北湛好整以暇的看向了温南臻，别说温西礼好奇，他其实也挺好奇的。
只不过在第一次询问之后没有得到答案。
第二次在霍微烟葬礼后随意提及这个话题，温南臻也没有给出答案，反倒被温酒一番挤兑。
嗐，总之就是没有得到答案。
不曾想，西礼就趁着今晚这个氛围问了出来。
言语间还夹杂了点私货，在温西礼这里，温南臻这位大哥的威严好像也在逐渐消减啊。
“这个问题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为什么不说话？”
温西礼的声音并不显得焦急，少年清音混杂着质疑，目光也是坚韧的看着温南臻。
温南臻没有掩饰的回望着温西礼。
不是不回答。
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那个和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温酒，不管是身体里面流淌的血脉，还是心理上都认可的血缘亲情....
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现在还活着的温酒，光鲜亮丽的温酒，本质上也只是一个占据了这具身体，借尸还魂的入侵者。
这样的回答，又叫他如何说出口？
如此的残忍。
他只能说，“有些事情，到了合适的时间，我会告诉你真正的答案。”
温西礼眼中盛有失望，嘴角讥笑，“那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间？”
“以大哥的自我评断吗？”
“那我也可以说，大哥只是不想告诉我答案，故意拖延时间而已，对吧？”
温南臻颔首，眼中有些欣慰，“是这样没错。”
虽然温西礼针对的是他，但温西礼也的确是成长了。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买这块墓地的用意并不是你所想的，要咒温酒，或者是其他对温酒不好的想法。”
温西礼一直看着温南臻的眼睛，他并没有从大哥眼中看出慌乱、躲闪。
也许是他的阅历还不够，眼色也不够，无法看到这平静下的伪装。
不过，他心中所想的是，信任也是会随着一次次的谎言被揭穿而分崩离析。
可能他现在是被大哥骗着，却不代表他会一辈子都被骗着。
信任有度，时间也有限。
温南臻还是给出了时间限制，“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我想这就是合适的时间。”
温西礼不置可否，正欲开口问心中另一个疑惑。
一声嗡嗡的强烈震动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原来是放在温南臻侧手边的手机在发出震动，温南臻瞥了眼来显，微微蹙眉。
这个时间点，这个来显号。
他到底还是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温南臻。”
这个电话号码并没有被存到通讯录中。
不过以温南臻的智商，见过的号码都能搜索到相关印象。
不巧，这个号码还在他这里留下了一次比较印象深刻的记忆。
这是精神病院的四楼护士站号码，当初温筱暖疯了后就被保外就医送到了精神病院。
如今也因为精神状态的关系，仍旧在精神病院进行持续治疗。
除夕夜，温南臻其实不想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比如，温筱暖又发疯了...之类的话。
“你好，温先生，十分抱歉在这样的时刻打扰你，温筱暖女士于五分钟前跳楼身亡了。”
“我们这边有经过立即抢救，但抢救无效。”
“——”
听筒内还在说着一些什么，温南臻却没了听下去的欲望。
“我立刻过来。”
撂下这话，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精神病院的电话，温筱暖跳楼身亡。”
“在这个除夕夜。”
温北湛微眯起双眼，“装疯？”
温西礼愣愣失神，“...死...了？”
“具体情况，我需要到了现场才能了解。”
见温南臻起身，温北湛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一边从玄关衣架中拿起外套穿上，温北湛一边说，“不是，当初你确定她是真疯了？不是装疯？”
“真疯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刻跳楼身亡。”
今晚的时刻，疯子会故意选择这样的时刻吗？
“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
温西礼小跑着过来，抓起外套快速穿上。
虽然他有对温筱暖说过不会原谅她这样的话，可人这么突然的死了，冲击力确实很大。
听到这话又看到温西礼举动的两人，到底是没有阻止他。
坐上车，沉默的前往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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