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姆用一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热情讲了好久组织的“光辉事迹”, 新海空为了拖延时间,全程做出一副竖耳倾听的认真模样。
真想不到朗姆对组织爱得如此深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
但他总觉得老大哥完全没有这种热切到盲目的程度啊。
也难怪酒厂会分成两派。可能这就是有点脑子的正常人和有点脑子的疯子之间的区别吧。
“现在, 你应该了解组织的具体情况了吧。”
差不多了,如果你再说下去,他连组织在日本有多少产业都快要了如指掌了。
新海空低下头,有些不耐烦的扯了扯嘴角。
安室透来得实在是太慢了一点, 他都已经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看见那家伙的人影。
是准备过来给他收个尸吗?
“我了解清楚了, 可是”黑发青年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欲言又止。
按照他给自己立下的正义警察人设, 和犯罪分子短暂的虚与委蛇完全可以, 但他不可能真的投奔敌方。从人设来说,他一定会拒绝朗姆,可供操作的敌方在于如何拒绝,以及在什么样的时间点拒绝。
一旦拒绝, 朗姆必定会动手杀人, 为了小命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拒绝,或者一直拖到安室透到达现场为止。
黑发青年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身后的大门,被捆在背后的手有些不安的扭动着。
他事先有安排琴酒接应,可是没想到朗姆选定的地点如此尴尬——
整座厂房由厚实坚硬的钢铁铸就, 子弹轻易打不穿墙壁。关上大门之后,整座厂房没有一丝光线,说明没有任何一个可供狙击的小孔。老大哥就算想要帮他在外面守着, 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本的计划自然是失败了。
不过没关系, 他还有b计划, 如果判断局势对自己不利, 他会直接按下手表里的报警器,让老大哥直接闯进来。
但这只能算是避免自己死于朗姆之手的下下策。
他还是更希望能够利用这次机会,在公安面前好好演一出戏。
得再拖延一点时间。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明白了,但是你们的组织真的不是什么违法组织吗?”
“新海先生,我们组织当然是合法的组织,就连你脚下踏着的这片厂房,也是申请过营业许可证的。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时间就是金钱,阁下不如快一点做决定。”
白发老者注视着新海空,右边的眼珠子转了一转。
“那、那听起来还不错。可是我总感觉——”
“着火啦!”
“快点来救火!”
一道尖锐的女声在厂房外面响起,透过隔音效果并不算好的铁皮传进了厂房。
紧接着是一段纷乱嘈杂的哭喊声、脚步声和玻璃器皿摔碎时的脆响,一连串破碎声交织成一曲别具特色的交响乐,叮叮当当的演奏起来。
到了。
厂房厚重的铁皮门被人猛地推开,一个带着墨镜的黑衣壮汉满脸脏污,惊慌失措的站在门口大声喊道:“朗姆先生,实验室着火了!”
原本嘴角带笑,镇定自若的白发老者闻言,通身气势一变,严肃地对着两个看守新海空的下属说:“看好这家伙,我待会就回来。”
说罢,他举起手上的铁质手杖,横挡在身前,健步如飞的朝着门口走去。
这家伙根本就不需要手杖。
新海空微微侧头,注视着朗姆的背影。从走路的姿态和身体前倾的幅度看,朗姆的真实年龄恐怕还有待考证。明明不需要拐杖,还非要拿一根铁东西在手上,该不会是什么新型的防身武器吧。
不过朗姆一走,他暂时也安全了。
黑发青年刚刚松懈下来,一个冰凉的东西忽地抵在他的脑袋上。
新海空僵直了身体。
他现在身上抵着两把枪,左边那个人一直把枪指着他的后腰,而刚刚抵到他太阳穴上的
“喂!你在干嘛啊!”左侧的男人震惊的看着身边的人,“先生只是让我们看住他而已,我已经拿枪指着他了,你就不用——”
“他这样说了,我就一定要听吗?”右侧的男人狞笑出声。“新海大警官,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新海空猛地反应过来,是他,东京塔上的绑架犯金田元二,被他亲手送进组织实验室里的家伙。
!
这家伙怎么还是跑出来了,他不是被送进去做实验了吗?
这下真的惨了。
“拜你所赐,我被送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金田元二拿着枪在新海空的太阳穴上钻了两下,“我承受了无数惨无人道的实验,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再逃出来的机会,没想到竟然被朗姆那家伙看中。新海警官,真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原来是朗姆干得好事,这老头子怎么到处捡人,什么垃圾都往回捡。
“如果你杀了我,就不怕你的朗姆先生生气吗?毕竟我可是他想要招揽的人才。”
“那又怎么样,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只要我杀了你又有谁会知道。”
新海空装作想要和右侧的金田元二对话,顺着扭头的动作、整个身体微微倾向右边,藏在身后的两只手慢慢离开金田元二的视线、叠在一起,趁机按下手表里的警报器。“你先冷静下来,你被送到那个什么地方,我是不知情的,你不要报错仇了!”
“对啊你先冷静下来,如果你真的杀掉这家伙,朗姆先生一定会杀掉我们两个的!”左侧的那位黑发青年也跟着劝起来,他手上的枪已经慢慢离开新海空的后腰,挪到了他自己的身后。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唯一一次报仇的机会了!如果、如果真的放任这家伙进入组织,我这辈子都会被他压在下面!”右侧的男人神智已经有些不清醒了,他举着枪,单手扣动了保险栓。
保险栓被扣动发出一声脆响,在极度安静的厂房里非常清晰。
琴酒怎么还没有来啊!
新海空自觉不妙的闭上眼睛。
他不会真的要死吧,他要是现在因为这种意外死掉了,恐怕没机会再回到过去,可是不应该啊,按照他原本的预估,未来的自己应该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不过如果真的死在这里,或许游戏到最后也能胜利吧。
毕竟是安室透救他不及时,害他堂堂一个警视正惨死在组织的据点。论坛上他的形象一定红的发紫,游戏大概率能赢。
可是被爆头一定很惨吧,三年前挟持他的金田元一被爆头的时候,整个脑袋都炸开了,鲜红的血液和灰白的脑浆喷溅了一地,太难看了。
而且子弹从太阳穴射入的时候,该有多疼啊。
他紧紧闭着眼,后腰却猛地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跪倒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下巴一路蹭着粗糙的水泥地,被磨的生疼。
“砰——!”
“砰——!”
几乎在他被人踹倒在地的同一时间,两声枪响交替响起。
一枪似乎打在了谁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另一枪应该是打在了地上,子弹敲击着硬邦邦的水泥地,反弹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两颗空弹壳砸在地上,叮叮当当的滚了好远。
温热的血液溅到了新海空的手臂和后颈上,眼前的水泥地面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有人中枪了,但不是他。
老大哥终于赶到了吗?
他双膝跪地,用右肩撑在地上,转了个身,侧过头看向后方。他没看见老大哥熟悉的身影,只看见原本站在右侧拿枪威胁他的金田元二,此时已经仰躺在地面上,脑袋上糊满了红红白白的东西,和他原本想像的死法一模一样。
嘶——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后怕,差一点点就挂了,这么大的疏漏他真不应该犯。
但谁又能想到朗姆那家伙竟然会把金田元二从实验室里捡回去。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大门,厂房的大门并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说明老大哥应该还没有赶到现场,所以刚刚开枪的是
?
他有些诧异的睁大眼睛,抬着头看向原本站在左侧的黑发男人——
一身黑色常服的黑发青年颤抖的举着手里的枪,天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后怕。他苍白的脸上也同样被溅上鲜血,身上的黑衣服被血液溅得有些湿润,整个人显得有些可怖。
这哪位啊?朗姆的部下里竟然有这样的人才,会为了不被责罚而动手干掉自己的同事吗?也太当机立断了一点吧。
等等,不对,正常人都下不了这个狠手吧,这位人才会不会就是未来的自己埋进朗姆这边的呢?
新海空盯着黑发青年的眼睛,总觉得有点眼熟
下一秒,厂房紧闭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一头黑色卷发的年轻男人持枪出现在了门口。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墨色的瞳孔里分明透着深深的担忧。
新海空闻声看去,愣了一下。
松田阵平?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先找上门的会是松田阵平,安室透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到这种时候都不来救人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吧。难道来救他的不是公安,而是警视厅的警察?
不对吧。松田怎么可能找到这个地方,而且眼前这家伙的举止和松田完全对不上,倒是有几分肖似安室透那家伙。
该不会就是那家伙吧!找谁易了容,不敢拿真面目出现在朗姆的地盘上。
站在门口的“松田”举着枪,下意识环视了厂房一圈,当他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新海空身上的血迹时,瞳孔一缩,拿门作遮挡,第一时间把枪口对准还站在那里、满身血迹一看就不太正常的黑发青年。
“我劝你放弃抵抗,放掉手里的人质,警方已经包围了你们的据点!”
说话的人义正言辞,一身正气。
听话的人置若罔闻,一脸懵逼。
偌大的厂房里,新海空双手被绑在身后,仰面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眼前的情况——
站在门口的“松田阵平”坚定的举着手里的枪,墨色的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威胁,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站在新海空右前方的黑发青年。
后者讶异的转头,沾着血迹的脸更显面色苍白,天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原本举在手上的枪一点点放了下去。
这家伙好像误会什么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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