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开着车一路飞驰, 终于在短短二十分钟时间里赶到了郊外的那个工厂。
他通过对讲机,安排伪装成普通警察的公安潜入附近的实验室。那里分布着大量的实验人才,武力值基本都不太高。相信久经训练的公安能够顺利制造出惊动朗姆的骚乱。
而他则独自一人、带着武器, 慢慢靠近朗姆最常出现的那个工厂。
当朗姆听到声音和报告,离开工厂去实验室查看情况时,他就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在朗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之后, 他从树后走出来, 举着枪慢慢逼近工厂,预备从后方偷袭里面的组织成员,救出新海空。
但他还没走几步路,就被工厂里的一声枪响钉在了原地。
朗姆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哪里来得枪响!
他来迟了吗?思绪纷乱的大脑根本无暇思考太多,他顾不上隐匿脚步声, 快速向前面跑去, 一把推开工厂的大门,只看见——
一地鲜红的血迹。
血迹之上,一个看不清面貌的黑发男人仰面躺在地上, 脑袋上红红白白混在一起, 如同恶心的呕吐物。
心脏骤停。
他再一抬眼, 看见那个死者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坐在地上, 正是他熟悉的后辈。后辈的身上干干净净,下巴上有一道刺眼的血痕, 但好在应该只是被划伤的而已。他此时正惊慌的抬着头, 望向左前方。
安室透忍不住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顺着后辈的视线, 看到了一个举着□□的组织成员!
那一刻大脑的反应比肌肉要慢上许多, 安室透第一时间举起枪, 对准那个组织成员。他的手颤抖了好久, 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用松田的声音开口劝降。
·
站在门口的假松田、坐在地上的新海空和那个帮了他一把的组织成员,他们三个人尴尬的构成一个静止的三角形。
没有人先动弹。
新海空在刚刚就已经连按三次警报器,示意琴酒自己没有事,可以不用来了。
事实上,他找琴酒等在这里,一方面是给自己多留一份保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老大哥自己去拆这份礼物。
他先是借安室透之手引来公安,紧接着趁着公安和朗姆的人展开对抗、双方都无暇分身之际,老大哥刚好可以捡漏,把朗姆这边的最新成果统统运回去。
计划通!
至于目前的误会
新海空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对视的两个人,有些无奈的顶了顶上颚。
他其实不太想解释这个误会,如果能借着安室透的手把这个出手的人干掉就好了。
这家伙要么是他先前埋下的棋子,要么是死忠于朗姆的人,如果是前者,他不敢保证过去的自己是否真的信任这家伙,如果是后者,那就更加危险了。对于这样的人,永远无法说话自然是最保险的结局。
但是按照安室透的性格估计也不会轻易开枪吧。而且说到底,刚刚金田元二差一点杀掉他,是这家伙救下了自己。就算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他也不能放任这家伙死掉。
新海空撇了撇嘴,准备主动打破这个僵局,地上实在是又冷又硬,手还一直被绑在后面,整个肩膀都很痛。
他是真的受不了了,一边努力靠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开口道:“等一下,松田,你先冷静下来——啊!”
原本坐在地上的黑发青年似乎想要爬起来,但他的双手还麻绳被绑在身后,身体重心不稳,才刚刚立起来一点,整个人就朝着前方摔过去,膝盖啪的一声跪倒坚硬的水泥地上,上半身刚好摔倒在那个拿着枪的组织成员面前。
后者下意识抬手想要扶住摔倒在地的黑发青年,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拿着枪,竟然大大咧咧的抬起自己握着枪的那只手。
这一系列阴差阳错的巧合,落到站在门口的安室透眼里,瞬间变成了——这个组织成员要趁机杀死新海空!
安室透目眦欲裂,抬手拉开保险栓,动作干脆利落地把枪口对准那个组织成员,就在他正欲开枪之际——
摔倒在地的新海空第一时间大喊道:“都先别动手啊!”
安室透手里的枪抖了抖,皱着眉看向地上的新海空。
那个组织成员闻言,下意识回头瞥了站在门口的青年一眼,深感瓜田李下,把□□重新塞回了口袋里,弯下腰把跪倒在地上的新海空扶了起来。
“新海!这家伙到底是——”安室透实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倒在地上的尸体应该是组织的成员没错,他身上的衣服是组织的标配。这家伙应该是被人一枪打在鼻梁上,子弹直接穿过脑干,当场毙命。而现场唯一有枪的好像就只有这个扶起新海空的组织成员了。
这个组织成员是怎样?反水了吗?还是说,这位也刚巧是警视厅的卧底?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被新海空打断。
“这位先生刚刚救下了我。”新海空侧头看了一眼那个组织成员。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自己身后开始帮他解开麻绳。
这可真是送佛送到西啊,他更不好解释了。哪里来的组织成员这么贴心,还帮人质拍拍身上的灰尘。
新海空扯了扯嘴角,欲哭无泪,这他根本解释不清啊,只能先转移话题了。“松田,先不要纠结这么多了,我们得马上走,现场的情况太不安全了,那个家伙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说完以后,新海空抬头观察了一下假“松田”的表情,发现这家伙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身后的那位组织成员,似乎还想再问些什么。真的是!好奇心这么旺盛。
新海空抢先开口,继续问道:“话说松田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总感觉那群人歪七扭八的开了很久,你来得真及时!”
“啊、这。”安室透也被噎住了。
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经常来这个厂房观光,所以对现场非常熟悉吧。“总之先离开这里吧,等出去之后再解释。”
双方在先离开现场、再讨论问题这一点上意外的达成一致,新海空放心的走上前,搭上假“松田”伸过来的手,他的衣角却忽然被人扯住。
“先别走。”那个之前帮过他的组织成员开口说话了。
五官平平的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天蓝色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生动的怀疑。他眉头微皱,抬手指向站在门口的“松田”,对着新海空低声说道:“你再仔细确认一下,你真的认识这个人吗?”
?
安室透背脊一凉,抬眼看向那个举止奇怪的组织成员。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松田阵平?虽然公安部的专家做得易容确实很蹩脚,但也没有到第一眼就认出来的程度吧。
被阻拦的新海空闻言,同样愣了一下,他确实第一时间就看出进来的人不是松田,毕竟对一个人的熟悉,是方方面面的熟悉。哪怕安室透易容的再像松田,有一些极度细枝末节的东西,是模仿不出来的。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识人的系统。
安室透已经算是很熟悉松田,一举手一投足都扮演的很像,但他身上就是没有松田的那股劲儿。而新海空平时虽然没有特别关注过松田,但长久的相处中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点。正是这一点,使他确定来的人不是松田。
再加上他原本预计的、就是安室透来救他,对着答案倒推题目,分析出眼前的松田是由安室透易容的,再自然不过。
那么他身后这家伙,又是怎么看出问题的呢?
新海空诧异地回过头,看向拉住他衣角的那个人,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他的头发,上面还有染发剂的味道。”后者微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开口。“染发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小时。”
啧。
新海空暗暗叹了口气。安室透这家伙从哪里找来的易容师,该不会是他自己动手的吧。蹩脚成这副模样,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都到了这种时候,他总不能继续装傻。
就不能先从这个鬼地方里逃出去再讨论这些话题吗?
新海空转过身,后退半步,站到了这位嗅觉敏锐的组织成员身后,眼带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假“松田”。
他义正言辞的指责道:“松田他天生的黑色头发,几乎没有染过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装成松田来找我!”
原本将枪塞回口袋里的那位组织成员,听到新海空下的判断,第一时间拔出枪,对准站在门口的青年。
局势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安室透举起双手,有些尴尬。他倒是想要直说自己的身份,可是如果说了自己是安室透,新海空身边、那个不明身份的家伙很有可能把这个信息告诉朗姆。那他不是白易容了?虽然这易容本来也没什么用处。
公安的易容专家真的是差贝尔摩德一整个太平洋。
“新海!我是来救你的,要相信我,我其实是”他忽然想起先前和新海空一起被绑架时,他们做出的那个选择。安室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你还记得零吗?”
“零?”新海空低低呢喃出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零?”
比新海空反应更大的,是站在他旁边的那位组织成员。他惊讶的喊出声,几乎要破音,惹得安室透和站在他身后的新海空纷纷向他投去目光。
“你认识我?”安室透皱了皱眉,看向那位组织成员。
“不、不认识。”后者连忙否认,伸手推了新海空一把。“既然是你认识的人,那你们快点走吧。”
可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不认识安室透。这个家伙对“零”非常敏感,他绝对知道安室透的真名。
新海空被推的朝前迈了几步,有些犹豫的回头。他的视线落到后者天蓝色的眼睛上。刚刚那一推,说实话非常熟悉。
他实在没办法不想起八年前的鬼屋里,推倒他、帮他挡住子弹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在安室透的心目中,明显是已经去世了。安室透不止一次,因为想起这样的事情而难过。
他当时也曾经疑惑过,为什么未来的自己,没有顺手捞起曾经救过自己的诸伏景光。
是时间点对不上?
还是和他当时的利益有冲突?
他简单设想了一堆理由之后,便把整件事情抛诸脑后,但是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救了?
如果他救下了诸伏景光,安排他假死、换一个身份再次潜伏进组织或者是藏在国外活动,不和警视厅、公安和降谷零联络,一直等到此时、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并且救下自己。
这好像也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操作。
新海空确认性的望着那家伙的蓝色眼睛,慢慢回神。他开口道:“那你不走吗?你把我放掉了那个家伙会责罚你的。”
“对啊,你也和我们一起离开吧。”安室透也不想轻易放过眼前这个有些可疑的组织成员。这家伙要么是真的组织成员,但良心未泯及时反水,要么不知道是哪个组织派进来的卧底。无论是哪一类,他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放弃他。而且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言行举止有些眼熟。
“和我们一起走吧!”新海空回过头,冲着那位组织成员安抚性的笑了一下,伸手拉住他的袖口。
“我”黑发青年犹豫了一下,天蓝色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新海空。
怎么,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吗?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诸伏景光?但除了诸伏景光,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符合以上条件的人。
还有那种感觉,真的太熟悉了。这家伙绝对认识自己,但是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交易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最好还是不要让他接触到日本公安比较好。
新海空立马改口,提出另一个建议:“或者你有别的办法、自己一个人逃走也行,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等那个家伙回来之后,说不定会气急败坏的到直接杀掉你。”说完以后,他又感觉这么说,有点驱赶的意味,及时补上了一句:“当然,如果没有办法的话,和我们一起走也好。”
“那我和你们一起走好了。”青年眨了眨眼睛,莫名妥协了。
·
另一侧的实验室里火光冲天,大量的玻璃器皿破碎一地。
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守在实验室的大门口,和赶到现场的、伪装成警察的公安大部队面面相觑,僵持不下。
朗姆拉下手杖的手柄,露出里面的左轮,他在两个手下的保护下,悄悄从实验室预留的小门进去。
实验室的负责人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正好迎面撞上朗姆。这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带着儒雅的银色框架眼睛,身上还披着从实验室带出来的白大褂,白大褂上满是灰黄的尘印子。
“实验室的情况怎么样?”朗姆面色沉寂,无机质的左眼不含半点感情。
“不、不太好。”中年男人唯唯诺诺的开口。岂止是不太好,简直是太糟糕了。实验室里仿佛被什么大型飓风洗劫过一样,变成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
“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让那群臭警察混进去的!”朗姆一边往实验室内部走,一边生气的骂出声。
他虽然还没有走到最核心的地方,但仅仅是走道都可以看出情况有多么糟糕。原本该被好好封存在文件夹里的实验数据,现在像雪花似的漫天飞舞,一地都是。来来往往、过于惊慌的实验人员仿佛没长眼睛一样,在一地的白色记录表上踩来踩去。
他明明已经调配来了最高程度的安保,虽然他中途确实是把一半人带去劫持了个警察,但不是还剩下一半人守在这里吗?怎么就这么轻轻松松被那群臭警察入侵了?
“是是有一个人他伪装成我们送材料的工作人员。”中年男人把手掌心放在裤子上蹭了蹭,蹭干净手掌心的汗。他们实验室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人来送实验材料,每次送实验材料的人会穿着非常正式的防护服,全身上下都遮挡的严严实实,确实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就一个人?”朗姆此时已经看到了第一个实验室的惨况。
价值上千万美金的昂贵机器此时被造作的支离破碎,地板上还躺着它的残骸。珍贵的、耗费他无数心思才搞到手的实验体被人从专业培养皿里掏了出来。最重要的是,原本摆放着极其珍贵的实验数据的那个书柜上,此时空空如也。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感觉自己急需一颗速效救心丸。
“数据呢?书柜里头的数据呢?就一个人把你们搞成了这副模样?”
“我们发现有人入侵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当时所有实验员都在进行每周的例会,探讨最新的实验数据和进展,实验室里只有一两个学徒。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这些学徒都被迷晕了,实验数据被人拿走了,电脑里的备份也被人删掉了,机器和实验体也被人”
中年男人越说越心虚,他真的非常害怕眼前的朗姆先生会把自己丢到海里头去喂鲨鱼。这次实验室被人入侵,绝对是他工作的重大失误,一顿重罚肯定是免不了了,只能勉强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也就是说,一直到那个警察打开了实验室的正门,你们才意识到自己被入侵了?”朗姆气到窒息,恨不得立刻掏枪毙掉眼前这个傻子。
但是还得忍他几天,实验数据被拿走了,备份也被删除,实验体和实验机器也全部被毁掉了,现在唯一能够挽回一点损失的,恐怕就是这些剩下的实验人员,这些人的脑子里或多或少记着一些数据和结论。
真的是,又想要杀掉他们,又得想尽办法救他们。
“现在那群臭警察把正门堵得严严实实,东西全部都被毁掉了,你们还不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朗姆有些气急的开口。
“我们在等您。”中年男人此时倒是忠心耿耿,一脸认真的回复到。
“赶紧给我从地下通道撤走!”
朗姆带着一众研究员行色匆匆的躲进地下通道。
地下通道的转角处,一个提着黑色手提箱的男人停住脚步,默默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奇怪的圆形物体,沿着地下通道圆弧状的入口,安置了一整圈。
安装完成之后,他把自己的银色长发拢在一起,重新戴上那顶黑色的礼帽,大步从旁边的小门离开现场,旁若无人、镇定自若的混进那些乔装打扮的便衣警察中间。
整个人通身的气势、举手投足没有半点维和。
在他消失不见之后,原本寂静的实验室里忽然爆出一连串巨响,巨大的火光从二层楼高的实验室屋顶上喷出来。
原本举着枪和公安对峙着的武装人员此时惊慌的回头往,脸上挂着不知所措的神情。
·
新海空他们三个人,非常小心地从厂房正门出来,一出来就看见不远处浓烟滚滚,巨大的火焰和灰烟直冲云霄。
“这是?”新海口明知故问。
“我找人制造了一点骚乱,趁乱赶紧跑吧。”安室透抬眼望了那边的天空一眼,暗自咂嘴。公安什么时候这么大手笔了?这一次倒是干得很漂亮,就是要这么大的阵仗,才能够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把新海空安全的带出去。
而且时间也配合的刚刚好,真不错啊。要是以后的每一次任务,那群家伙都能这么配合就好了。
安室透举着枪,沿着墙角慢慢往外走。“我的车子停在两百米外的空地上,那里有很多树木遮掩,暂时应该不会被发现,我们先转移到那里去。”
从这个厂房出去,左侧是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再远一点就是那些燃着火的工厂和实验室。而右侧则是茂密的山林。这里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植物,在这样的深冬依旧枝繁叶茂。重重叠叠的树木相互遮掩,编织出一条不为人知的乡间小径。
新海空严重怀疑这个小径可能原本就是用来撤离的,只不过朗姆已经被公安制造的骚乱引导到了左侧,不会、也不可能碰到从右侧逃离的他们罢了。
乡间小径上满是枯枝落叶,非常难走。但是当大家转移到这上面时,所有人的暗地里松了口气。浓密的树荫给了他们强烈的安全感,使他们不再悬着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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