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程方毅先是伸手扶着苏晓曼的手臂，生怕她承受不住自己接下来的话，方才轻叹道：“本来我以为有这个，就足以打消他那些鬼心思。可是……晓曼，思思也是他的女儿……”
“思思？！”
苏晓曼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她以为离婚就可以摆脱他，却忘了，他们的十年婚姻，除了那些沉淀在记忆里的岁月之外，还有一个联系着他们两人的孩子。
她可以凭着一纸判决书斩断两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却无法斩断思思与他之间的父女血缘。
程方毅直视着她的双眼，牢牢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是不想让思思跟他，就必须早做准备。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钱，他都不会轻易放手。这一仗，需要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苏晓曼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用力地点点头。可下一刻，却被他用力拉进了怀里。
“别怕，我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抢走思思的。”程方毅抱紧了她，沉声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他做过的事，我会一件件跟他算清楚，只要你看好思思，我们绝不会分开。”
“思思……”苏晓曼迟疑了一下，抬头问道：“要告诉她吗？”
程方毅苦笑道：“他既然要回来，思思早晚会知道。如果她知道我们瞒着她，不告诉她爸爸还活着的事，万一产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毕竟，在她的心目中，刘浩然是个好爸爸。”
“我明白。”苏晓曼苦笑了一下，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的确算不上个好妈妈，可在刘浩然“死后”的那段日子，最艰苦的时刻，都是靠女儿在身边的支撑，她才能有足够的勇气抵御外来的一切流言蜚语，坚持走自己的路，唯有如此，才真正赢得了他的尊重与爱惜。如今就算又有了两个可爱的小宝宝，但这个女儿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绝对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然而，他们谁也无法替刘思怡做最后的决定。
她已经不是三四岁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她如今知道的懂得东西完全足以让她做出她自认为正确的选择。
尤其是，那一个曾经是在她心目中最为高大完美的爸爸。
尤其是，他们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心目中的那个形象……
结果，如今反倒成了作茧自缚。
果然，刘浩然的律师，在看到祝子桦提供的离婚判决书和离婚证书后，确认了那份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字的确是刘浩然的亲笔签名，对苏晓曼的重婚起诉失败后，很快就提出了对刘思怡的抚养权申请。
祝子桦传了个视频过来，是刘浩然的律师提供给法院的，据说是他本人从美国发回的视频录像。
视频里的刘浩然，完全不似他们上次见到的那般，虽然依旧比“生前”瘦了许多，可头发都染回了黑色，戴上一副无边眼镜后，看上去倒也温和有礼，只是脸上大病初愈的憔悴和悲痛的眼神，说起自己的不幸遭遇来，简直堪比影帝。
他并没有指责苏晓曼，反倒是依旧深情款款地对她致歉。
“晓曼，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我的一时贪心，会导致今天的局面，我宁可一无所有，也不想失去你和思思。”
“当初留下那份离婚协议书，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却没想到，因为我的一时失误，被人钻了空子。就算在我失忆的那段日子，我依然爱着你。只是没想到，我能找回记忆，却找不回你。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你就算离开我再嫁，我也不怪你。只是，思思是我的孩子，如今我什么都没了，而你有新的家庭，有新生的孩子……思思不是你们的唯一，却是我的唯一，所以我恳求你们，将思思的抚养权交还给我。我将竭尽所能地给她提供最好的环境，让她能够像从前一样快乐的成长。我保证，就算思思跟我，我也不会阻止你来探视她，你依然是她唯一的妈妈。”
“或许你对我还有误会，但我希望你能够给我这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做一个爸爸。”
“思思，你能看到爸爸吗？还记得爸爸跟你说过的话吗？你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最爱的宝贝，现在爸爸只剩下你一个人亲人了，你可以回来陪陪爸爸吗？”
他在视频中说得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到最后若不是对着镜头，几乎都能扑过来的架势，让苏晓曼看得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抓紧了程方毅的手臂。
祝子桦在电话里无奈地说道：“看起来人家的演技在好莱坞专门进修过，这眼泪收放自如，连眉毛都是戏！法院的书记员是个小姑娘，当时看着这个就哭得稀里哗啦，晓曼，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刘浩然当初在思思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光是魏思德小学的浩然楼，就是他爱女如命的牌坊。估计他不光从法院那边，还会从媒体下手，刷足了悲情分，才好争取思思的抚养权。”
苏晓曼点点头，刘浩然的演技，她最清楚不过。若非程方毅大难不死归来复仇，她或许就会被他一辈子蒙在鼓里。
尤其是上一次，被他绑架要挟，差一点儿就和宝宝一起困死在电梯里，她已经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不会再被他这种虚情假意的演技骗倒。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刘思怡解释。
毕竟，上次的绑架案到最后也没能告破，真凶逃之夭夭，帮凶只是拿钱做事，压根不知道刘浩然的来历，警方没有切实的证据，也无法实施落案抓捕。更何况，刘浩然现在称病躲在美国，不等这边的官司结束，拿回正式身份，根本不会回来自投罗网。
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坏人，就无法打破他在刘思怡心目中的地位。在刘思怡的心目中，不论他或者还是死了，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人。
无论苏晓曼再怎么样隐瞒和纠结，最终还是到了不得不告诉她真相，让她来做选择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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