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隐约沉重。
岑丽珠自觉失言,接下来一路,都没再说什么。等到家后,孟越主动说:“爸、妈,我们谈谈?”
他说:“是我考虑不周到。有些事,觉得和小泽商量好了,我们两个有行动力,可以直接去做,所以就略过你们。”但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孟越大致说了自己最近在做的事。他强调:自己一直没有放弃回到身体的努力。但是,有些事,并非事在人为。
他尽力了。接下来能否成功,孟越也不知道。
随后,孟越提起:“和小泽那个项目的事,也只是……”他斟酌一下,“我们之前,遇到一些危险情况。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但现在陈烨伟被抓了,那可以说一些。”
他简单谈了工厂的事,还有胡婧受到威胁等。
孟英哲和岑丽珠听得屏住呼吸,一阵后怕。
孟越声音低沉,说:“爸、妈,不是我希望、享受现在的状态。只是既然我必须长久停留在这种状态,那就需要自保。”
孟英哲和岑丽珠缓缓点头。
孟越笑一下:“话说回来,陈烨伟算是解决了,接下来,不一定再出现危险。我和小泽准备的项目,客观上的确是帮助那些孩子。主观上呢,也有点实现我当初梦想的事情。至于孩子们写的这些信啊,明信片啊,是有用,对我有帮助。一举三得……不,四得。我们挂靠了一个基金会,是正规项目,嘉诚那边可以拿到减税。不做白不做。”
他们又说了些其他的。
等这场谈话结束,晚间,孟越还是在书房看书。岑丽珠与丈夫在房中,她抹着眼泪,说:“我儿子这么受苦。”
孟英哲安慰她。
到第二天,胡婧终于抽出时间,来送了一个包裹。
她不知道孟越的情况,只把包裹交给孟英哲夫妇,笑着说:“孟叔、岑姨,过年好。”
然后进屋,关心几句孟越身体现在的状况。胡婧说:“应总说了,这个包裹必须我亲手送到你们手上。可这几天,我爱人加班,都是我一个人带孩子。好不容易等到我爸妈过来了,这才抽出空,实在不好意思。”
孟英哲夫妇留她吃饭,胡婧婉拒,说家里还有事,匆匆离开。
她其实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孟叔和岑姨,之前自己虽然是被威胁,可如果不是应总及时看出来,那兴许就真的会危害到这对夫妇。眼下虽然太平了,但胡婧想起往事,依然不安。
等胡婧离开,孟越坐在沙发上,拆开包裹。
他看到一张张明信片。大约三厘米厚的一叠,一百多张。
孟越的手指点上去,觉得身上干涩依旧已久的溪流再度被填满,变作大江大川,以及海洋。
这是一份份与应泽从前不同,却同样深刻厚重的心意。
是童稚的欢喜,是纯粹的感激。孟越沉浸其中,不知不觉,明信片在他周围摊开,变作一片墙壁。他靠在沙发上,抬手,杯子自然而然转去咖啡机边。片刻后,一杯热咖啡回来,被孟越端在手上,一点一点地“喝”。
岑丽珠与孟英哲各自忙碌,期间看到这一幕。
两人对视一眼,各有感慨。
不过话说回来,孟家夫妇觉得,至少在过年大扫除一事上,孟越这份能力十分方便。
他一个人,可以控制沙发、扫地机。沙发直接飘起,孟越坐在上面,继续读明信片上内容。
这会儿孟越在看的一张,上面字迹歪歪扭扭,透过纸页,孟越仿佛看到一个流鼻涕的小女孩。下一张字整齐一些,孟越闭着眼,感受片刻,隐隐看到一个扎着麻花辫,脸颊上带着风吹日晒的红血丝的文静小姑娘。
他微微意外,自己竟然又找到新的能力用法。
但这是好事。孟越迅速接受,和以往一样,开始尝试其他用途。
按照惯例,过年期间,他们家会回老家,和孟越姑姑一家一起祭祖。可今年情况特殊,孟越姑姑主动打电话过来,说自己这边可以包揽所有任务。孟英哲道谢。
挂了电话,自然而然说起年夜饭。虽然孟越还“躺”在床上,但认真说来,他们一家三口仍然团圆。旁人眼光看,或许觉得这家一定愁云惨淡。但事实上,除夕当天,从早上起,岑丽珠就表明新年新气象。到晚上开始春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饺子,更加热闹。
这片热闹中,孟越发消息给应泽。
应泽给他回语音,说,自己那边还是上午。
孟越:我妈之前还说,要不要去庙里烧头香。我说别了吧,小泽家小叔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按照市场价,大庙七位数,小庙也要六位数,没必要。
应泽笑了笑,“嗯,帮我给叔叔阿姨说声过年好。”
孟越转达:“爸、妈,小泽让我给你们说,过年好。”
岑丽珠在包饺子间隙抬头,说:“你开一下语音——哎,小泽,过年好。等回来啊,阿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孟越问:“这是什么说法?”
岑丽珠斜他,说:“小泽去年帮了咱们家那么多忙,包个红包,不是应该的吗?”
孟越慢吞吞地笑,说:“你可以给他说,这个红包是给儿媳妇的。”
岑丽珠:“咱们可说好啊,你和小泽都是男孩子,不讲究这些。”
孟越摸摸下巴,“妈,你还真是比我们开明。”他严正声明,“我也就说着玩玩儿。”
顺便床上说着玩玩儿。
正说着,应泽的语音又回来,含笑说:“阿姨好。我听到春晚的声音了,今年还是那几个主持人吧?”
孟越打字:你们也看春晚吗?
应泽回答:“我爸说,留到晚上再看,有那个气氛。”
孟越顺势问起应叔叔的身体状况。应泽叹口气,回答:“还是老样子。只能静养。”
当初国内医生都查不出来,应松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各种专家会诊下来,一无所获。所以应松选择出国,经人介绍,去了一间疗养所。
也是奇了。出国之后,他的状态迅速转好,可以像一个普通老头那样,每天遛弯儿。
应松欣喜。如果不是身体所迫,他也不希望把嘉诚直接丢给刚上大学的应泽。然而他兴冲冲回国,没两天,就又倒了。
后来几次反复,应松逐渐发觉,主要自己人在国外,就什么事儿都没有。准确地说,是身体仍然不好,但至少不用每天病恹恹躺在床上。
就是不能回国。
国外专家仍然说不上来,他这究竟是什么问题。最后从内科转去精神科,觉得他是不是心理上的问题。应松把自己过往那些年重复了百八十遍,期间担心翻译传达不好,还换了数个翻译。鬼佬心理医生尝试了许多方式,连安慰剂疗法都试过了。没用。
应松认命,在国外当个乐呵老头。他人在国外,自然没法像是以往那样严格要求应泽。起先,应松觉得,应泽是否会就此堕落、学坏。他给弟弟敲边鼓,想让弟弟帮忙盯着。被应柏一句话堵回去,说:“哥,你就别操小泽的心了。我看啊,你在国外,他比之前能喘气儿多了。”
应松愣住。
他此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了儿子很大压力。但他也觉得,正是因为这样,应泽才能十年如一日优秀。
所以一开始,对应柏,也就是清心道长的话,应松不以为意。然则多年下来,在国外被耳濡目染,应松偶尔也会反思。
应泽与孟越讲了很久电话。直到应松叫他。
父子相见,应松还是更习惯冷面相对。但他看应泽时不时看手机,偶尔露出一点笑。应松眯一眯眼,说:“小泽?”
应泽:“爸?”
应松问他:“你找对象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
应泽一怔。
他没想到父亲会问这么。
应泽眼皮颤了颤,回答:“刚开始没多久,还没到见你的时候。”
应松“哦”了声。
两人再也无话。
应泽已经习惯了。他和父亲比起父子关系,其实更像是上下级。孟家那种亲子气氛,应泽成长过程中从来没有感受过。
他与父亲一起过年,因为早已习惯,所以并不觉得磋磨。唯一与先前不同的是,今年多了孟越。
于是多了很多通甜蜜的电话,越过大洋,谈跨国恋爱。
孟越对他说国内如何,应泽提起国外如何。
这样过了数天。应泽即将离开,他电话铃声响起。
起先,应泽觉得,应该又是孟越。但拿起看了,他才发觉,是小叔。
“小叔?”应泽接通电话。
清心道长问候他几句,起先是惯常的拜年用语。应泽心跳一点点加快。
最后,清心道长转换话题,说:“小泽,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要回国了?”往年都是这个时间。
应泽说:“是。”
清心道长说:“回国之后,到我这里来一趟。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些黄符,可能有一些线索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工=v=
明天开始正常每天一更,时间大概是下午18:00,出意外的话会提前一天在作话说明or当天在评论区发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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