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以你为姓 > 第22章

秦许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他静悄悄地开门,却不想秦问松就坐在客厅里等着他。

“伤成什么样了?”秦问松神色紧张,听到门响,恨不得能从轮椅上站起来。

秦许见藏不住,眨了眨眼睛,走上去,把报告单和打着石膏的胳膊给秦问松看,秦问松的眼睛老花得严重,看不清字,就交给旁边的陈姨看,有些着急地问:“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陈姨哪里看得懂那些专业名词,秦许于是坦白:“没伤到骨头,伤到神经了,所以打了石膏。”

“伤到神经还是小事吗?右手多重要啊,不行,明天我带你去陈医生那里,”秦问松颤巍巍地伸手过来,碰了碰秦许的石膏,不满道:“这个石膏质量也不怎么好。”

“离体育场最近的就是城河医院,条件可能不是特别好,爷爷,你别担心,只是稍微伤到一点神经,没断裂不影响以后的行动,您想想,要是严重的话,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松打个石膏就走了。”

“那你明天还是得去陈医生那里一趟,让他给你定一个最好的治疗方法。”

“好。”

秦问松叹气,“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呢?仗着年轻,不把健康当回事。”

秦许低着头任骂,但秦问松没有骂他,他左右看了看秦许的石膏,和破了大口子的外套,又气又心疼,也对秦许毫无办法,祖孙俩面对面坐着,谁也没说话,客厅异常安静,只有鱼缸里氧气泵的运作声。

半晌后秦问松突然开口:“秦屹回来了。”

“嗯。”

秦许这个反应让秦问松有些意外,“怎么,你知道?”

“在路上碰到了。”

“怎么碰到的?”

“我把那个强奸犯追到斑马线上,导致那条街堵的水泄不通,秦……小叔的车正好也在里面。”

“然后他就看到你了?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秦许有些抗拒继续这个话题,只编道:“就说让我好好养伤。”

“是吗?”秦问松顿了顿,“没说要把你带走?”

秦许摇头,闷声道:“没,我又不是小孩了。”

秦问松坐在轮椅上,满脸病容,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像一棵快要枯死的树,可他每次提及秦屹,却像突然有了力气,“你嘴上不说,但爷爷知道,你这三年过得不开心,现在秦屹回来——”

“没有不开心,”秦许罕见地抢白,像急于证明什么,“挺开心的,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心情起伏很大的人,但我心里是开心点,这三年您对我这么照顾,我特别感动,爷爷,您不用自责,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你不怪他当年丢下你?”

秦许的喉咙蓦然生出刺痛感,几秒之后才说:“小叔他本来也没有抚养我的义务,是我赖在他家不走,成了他的负累,我怎么还能怪他?”

“那你怪你爸妈么?”

秦许一愣,下意识摇头却又停住,他压着情绪,说:“爷爷,我累了。”

一整个晚上,他都在说假话。

秦问松点了点头,“累了就去睡觉吧,小陈,他手不方便,你去帮他洗漱。”

陈姨说好,陪着秦许上楼了,秦问松在后面说:“明天一早我带你去陈医生那边,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好。”

秦许刷牙洗脸结束,澡也没力气洗了,他躺到床上,一闭眼满脑子都是秦屹。

秦屹抱着他说的那些话,太温柔了,让秦许毫无抵抗力。秦屹其实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且不说秦问松和秦楷,就从他公司的那些员工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秦屹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可秦屹在秦许面前,几乎没有冷过脸,即使有过,他也很快就过来哄了。

他说过,他看秦许可爱,所以把他从老宅偷出来。那他又是因为什么,在三年前把秦许丢回去了呢?秦许不懂,这件事曾经让他一想到就崩溃,现在却已变成心口的一道疤,很碍眼却没有痛感。

他今晚应该表现得很好,没有在秦屹面前哭。

如果秦屹同情心泛滥,看他可怜,又把他带回家,那他是不是还要再经历一遍得而复失的痛苦?

秦许最后悔的事,就是十二岁那年跳进秦屹的怀里,吃了秦屹给的糖,往后再也吃不了苦。

他擦了眼泪,用完好的胳膊掀起被子把自己裹住,正要进入睡眠状态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让他猛然惊醒。

月湾的别墅!

秦屹今晚要是回去,岂不是会知道他经常回去还打扫……他下午装的冷淡不都通通成了笑话?

秦许一展开想象,立马尴尬到脚趾扣床板,胳膊也不痛了,睡前伤感全部飞走,他再也睡不着了。

万语千言汇成一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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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秦屹也没睡好。

他就躺在秦许原先住的房间,盖着秦许的被子枕着秦屹的枕头,床头灯开到最低档,落地窗帘被全部拉开。

凌晨三点,他依旧睡不着,于是披了件厚衣,推开阳台门,走到半圆形的露天阳台上。

今年没怎么下雪,空气又冷又干,秦屹一推门就打了个寒颤,余光里看到阳台角落的藤编秋千上有一本书,他走过去,拿起来,发现是阿尔贝·加缪的《局外人》。

秦屹起先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他放下书,走到阳台边,头顶一轮明月,不似当年圆润,残缺混浊了些。

当年他还在楼下的雪地里抽了根烟,然后朝秦许招招手,秦许就飞奔到他怀里,嗲嗲地讨好地说:我给小叔暖一暖。

物是人非,秦屹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这个词的力量,太苍凉了,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他今年三十三了,前十五年在和他歇斯底里的母亲抗衡,后十五年用来摆脱他自私无赖的父兄,又一个人在国外茫然过了三年,现在想想,竟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的。

他只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发凉。

夜深露重,秦屹自觉身体吃不消,返身时顺带拿上那本书,一起回了房。

秦许被秦问松带到一家私人医院,是秦问松经常做检查的地方,主治医生姓陈,看起来和秦问松是至交,秦问松一进门就把秦许拉到陈医生面前,紧张地说明情况。

“老陈啊,小许他才十八,要是右胳膊不能动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你得给我百分之百的结果。”

秦许本来一点都不担心,听这话倒生出些后怕来。

陈医生给秦许做了几项检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没有大碍。

“没有伤到重要神经,不会影响以后的活动,连石膏都不用打,在家好好休养就行。”

秦问松不相信地问:“你确定?”

陈医生扶了下眼镜,点头道:“确定,小许,我给你重新开了两种药,内服加外敷,见效肯定比一般的药来得快,一个月后来复诊就行。”

“好。”

“还有这几天会比较疼,不过年轻人身体结实,不要紧,但是之后要做一些康复训练,到时候我会派护士按时去你家帮你。”

秦许点头,然后看向秦问松。

秦问松还是怀疑,“你别大意,我孙子要是有点什么事,你要负全责的啊。”

陈医生没生气,反而笑道:“这点伤我还看不好我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倒是您,秦董,您这身子怎么没见好啊?气色也不行,我给您开的药您按时吃了吗?”

秦问松摆手,“没吃,我觉得我现在身体蛮好的,生死有命,我现在只求小许健健康康的,就够了。”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陈医生有些发怒。

秦问松没应,只说:“那行,那我走了。”

等司机把秦问松扶进车里,秦许刚绕到另一边准备开车门,一转头,发现秦屹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愣在原地,手搭在门上也不知是进是退,直到秦问松也发现了秦屹的到来,冷声喊了一下秦许,秦许才回过神来。

秦屹风度翩翩地走过来,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在冬天落了半树的叶子,一派肃杀之感,衬得秦屹格外俊朗丰采,全无昨晚的狼狈,他像是完全不在意秦许此刻的情况,也不在意秦问松就坐在车里,走到秦许的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有一本书落在我家了,要不要去拿回来?”

这理由真是无聊、无语、无中生有,可秦许偏偏迈不动步子。

“小许。”秦问松又喊了一遍。

“我现在负伤在身,麻烦小叔送到老宅吧。”他语气是轻松的,但紧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思。

“那好,”秦屹没拒绝,又说:“那今晚十点,我送过去,你在门口等着。”

秦问松在场,秦屹的气场明显冷了十度,这让秦许有些怕,他点头,忘了自己昨晚还发誓要冷漠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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