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绛的话让我满脸震惊!
之前我替大伯转身之后,并没有死去,这一直就让我很怀疑,只不过没找到原因。等到后来陈先生说我脚上穿了二十三双阴鞋,我才解释为因为我是个死人,所以我替大伯转身后并没有死去。但是陈先生却是很明确的告诉我,我是个活人。可是如此一来,我就不能解释我替大伯转身之后为什么没死,那么真正的原因呢?
现在听凌绛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当初在我爷爷的坟前,我替我大伯转身之后,张哈子应该是替我转了身,所以我才醒过来。我记得当我醒来的时候,张哈子当时就晕了过去,我问陈先生,陈先生敷衍我说是脱力。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而是张哈子替我转了身。
那么问题又来了,既然张哈子替我转了身,可是为什么他并没有死?还是说,在我陪着陈先生给王青松守灵的时候,其实张哈子晚上是跑到坟头去五体投地了的?难怪张哈子那晚自己不去扶灵位,难怪张哈子第二天的情况就恶化了,难怪张哈子现在快奄奄一息了,原来都是替我转身所致?
以前弄不懂的一些问题,看上去似乎迎刃而解了。但是我知道,还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并不能解释清楚。就好像是替我大伯转身本来应该就是当天要死掉的,但是我没死,张哈子也没死,这是为什么?
而且,为什么张哈子在看了我们村的风水之后,第二天情况就变得不好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我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替张哈子转身!
我现在终于明白凌绛为什么说等我过来救命,我也终于知道,她口中的那件我身上的东西,原来就是我的命。
我解开绑在我手腕上的红线,毫不犹豫的躺了上去,因为这是我欠张哈子的,我得还给他。
躺好了之后,我看了凌绛一眼。我看见凌绛点了点头,然后在床的四角各摆了一朵花,之后她朝着一面墙那边微微躬身拜了一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边应该是东南方向。我记得陈先生给我说过,东主木,南主火,木能生火,东南之位,木火同济,阴邪退避。
也就是说,如果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以试着往东南方向走。当时陈先生给我举了一个例子,说是如果我记不住的话,就记住一句话:孔雀东南飞。
我当时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给我是这么解释的:孔雀,生性好火,它都往东南方向飞,就说明东南方向火气很旺。这么记,你就记住了吧?
我当时被陈先生的话给雷得外焦里嫩的,要是我的高中语文老师知道这篇文章被陈先生这么解读的话,肯定会撸起袖子和陈先生狠狠干一架。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记住了东南方向木旺火!
我想,现在的凌绛拜东南方向,应该就是添木旺火。
凌绛拜完了之后,去身后的病床上拿来一个枕头扔在地上。我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张哈子可没有这么一出啊。
然后,我就看见凌绛姿态优雅的跪在枕头上-――好吧,她是怕跪伤了她的膝盖。
跪下之后,凌绛双手合十,然后配合着双手结出各种手印低声念叨着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反倒是记住了她手上的几个手印。
然后,我听见凌绛轻声轻呼了一口气,合十的双手分开,弯腰下拜,嘴里喃喃念叨,四川凌家后人凌绛恭请转身。
她话音落,我闭上眼睛,等着黑暗将我再次吞没――我有过转身的经历,在我的印象里,转身后,会去到另外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或许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地狱。
可是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见眼前的天花板,左边跪在地上的凌绛,还有被我压着的张哈子以及对面还在昏睡的赵佳棠,我根本没有转身,我还在这里。我连忙问,凌绛,为什么没有转身?
凌绛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然后她又捏着手指开始计算了起来,一阵之后,她重复之前的动作,再喊一声,请转身。可惜的是,我还是在原地。
而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已经开始传来啪啪啪的敲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胜在连续不断,此起彼伏。凌绛说,去把篾刀插在门上。
我依言下床,拿着篾刀走到门边,我看见门突然往里凸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把篾刀拴在门上。病房的门上面有一小块透明的玻璃,这是为了护士和医生查房时候用来观察病人的。我透过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空荡荡的,似乎风平浪静。
我回过身来,看见凌绛皱眉看着床上的张哈子,她已经把他的身子又翻了过来。
我走过去问,现在怎么办?
凌绛说,我也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问,你刚刚见到张哈子了,他是给你怎么说的?
凌绛把张哈子给她说的内容给我大致说了一遍,差不多就是张哈子破五体投地的过程,以及我替我大伯转身后,张哈子又替我转身的事情。
我点点头,然后走到床边使劲儿的摇晃了几下张哈子,幻想着他能够醒过来。
凌绛摇头说,没用的,他三魂七魄不全,不可能叫醒。
我想了想说,镇魂铃有用吗?
我身上现在也就只有这个我爷爷留下来的东西能派的上用场了。没想到凌绛却还是摇头说,二十年后,或许我能驾驭镇魂铃,现在……
凌绛没有说完,但我知道,现在的她是没办法用镇魂铃来救张哈子的。
就在这个时候,赵佳棠呻吟了一声,吓得我和凌绛赶紧对她全神戒备。可是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我,而是悲痛的看着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神情十分痛苦。
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我问凌绛,她怎么了?
凌绛说,怕是要临盆。
我大吃一惊,临盆?你是说,她要生孩子了?
赵佳棠怀孕到现在前前后后才不过三个月,居然就要临盆了?虽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因为我看见她的肚子,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凌绛这时一本正经的对我说,记住,一定不能让她把鬼仔生下来,否则我们都要死。
我问,那该怎么办?
凌绛说了很精辟的四个字,见机行事!
我很想问,你们匠人都是一个德行吗?以前和陈先生在一起的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经常说,你问老子,老子问谁?说的还大义凛然。然后是张哈子,明明自己也不会,还要先骂一句,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然后才说,好的很,老子也不会!现在的凌绛也是,只是说的很委婉。我怎么感觉,这些匠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我问,不是鬼胎吗?怎么又变成鬼仔了?
凌绛说,从一开始就不是鬼胎,全部都是蒋远志弄得鬼。
我很是疑惑,再问,怎么说?
凌绛说,你还记得衣柜里供奉的遗像和香烟么?蒋远志在陪赵佳棠打胎那天就死了,他把自己变成了鬼仔,寄生在赵佳棠的肚子里。我一开始以为是鬼胎,但其实不是,这是人胎鬼仔,是蒋远志用这种方式,避开轮回,获得重生。
我问,鬼胎和人胎鬼仔有什么区别?
凌绛说,这么说吧,鬼胎我还能应付,但人胎鬼仔,一旦成了,就算是张哈子醒了,也只有等死的份儿!
我看了一眼赵佳棠越来越大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仿佛看见她的肚皮上有一张婴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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