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世代担任白山的族老,陈三爷先辈们的手记中翻出了属于他太爷爷陈猛的手记。
“这便是那位书生了”
年代久远,纸页已经泛黄。
作画人笔法精湛,画的惟妙惟肖,那时的小狐狸神情有些郁顿,看起来不如现在精神。站在小狐狸身后的,便是一位瘦高的青年人。
那人长相清隽,气质温雅柔和,观其面貌,使人舒心。
谢朝雨将有书生的这一张画从书册中取出。
“三爷可否行个方便,将此画暂借与我?”
都是些陈年物件了,画中人也不是陈家先祖,陈三爷很爽快,“拿去吧”
谢朝雨和阿默拿着画离开了陈家。
阿默很是不解,书生虽然长相不错,但阿默自觉,自己比之书生,还是要更有男子气概一些。
“这东西有用吗?”
三百多年了,书生是凡人,骨头估计都散了架。
谢朝雨道,“若是画像足够逼真,在我师门有一种特殊的术...”
可以根据画中本人的面貌,大致寻找其魂魄的下落。
阿默还是不理解,“找他做什么?”
现在不是要想办法救出阿绿吗?
谢朝雨:“你觉得,突然出现在白山城内,还能让阿绿瞒着我们去见的人,会是谁?”
阿默:“。”
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谢朝雨现在要做的事情,真的和书生的长相没有关系吗?
“走,想办法确定一下,那个穿一身绿的人,是不是这书生”
阿默跟在谢朝雨身后朝城西走去。
其实在他心里,总觉得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直接把那院子掀了不是更简单。
“扣扣。”
杂耍班的院子外,大门依旧紧闭,谢朝雨上前扣了扣门环。
很快,院内就有了回应。
“谁啊?”
谢朝雨道:“城南谢家酒馆的,这里有人订了酒,数目有些大,上门详谈。”
门内两名身穿浅青色衣裳的修士对视一眼,皱起眉,没听上面的交代过啊。
要不要放进来?
放吧,反正城里都是凡人,进来也没事,要是别有用心的人,大不了杀掉就是。
大门缓缓打开,阿默走在谢朝雨身前,两人进去后,门又很快被关上了。
谢朝雨俯身一礼,真像酒馆老板娘那般温婉道:“订酒的人腰上挂着玉笛,与一位小姑娘一起,不知二位可知这位公子现在何处?”
与小姑娘一起?
两名弟子松了一口气,应是白堂主了。
堂主最近哄着那姑娘,经常在城里走动,买过不少东西,若是订了酒,也不算奇怪。
“在此等候”
一人盯着谢朝雨和阿默,一人进去内院通报。
留下的弟子好奇地看着谢朝雨和阿默。
这位谢家娘子他是知道的,在白山城很有名气,说是美的天仙下凡一样,这名弟子见过许多修真界真正的仙子,原以为白山人没见过世面,说法多少有些夸大。
现在见到真人了,没想到,这“天仙下凡”不仅没有丝毫夸大,竟然还不够妥帖,这样的姿容...前些年,这名弟子有幸见过被称为“当世无双”的掌门独女,他觉得,所为当世无双,也比不得这位谢娘子,可惜了,竟是个凡人。
再看那低着头的男人,弟子更是惊诧。此人衣着甚是随意,可以说是不修边幅,但观其长相身量,弟子沉默了。凡人少年白,真的会是这种霜白的颜色吗,还有那半遮半掩的脸,虽看不完全,但依稀可见其深刻的眉眼和挺仄的鼻梁...
“!”
突然对上一双锐利的冷眼。
弟子浑身僵住,竟像是本能一样,不可再动弹。
阿默很是不满地站到谢朝雨身前,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了窥视的目光。
看什么看,这是我娘子!
弟子眉心突然覆上了一层霜花,目光呆滞,整个人好似被冻住,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神情变得空洞麻木。
谢朝雨在袖子底下揪了一下阿默的手背。
干嘛呢,这里有这么多道修士的气息,小心暴露!
阿默:“。”
弟子机械地转了个身,在脑子被彻底冻傻之前,想起来自己现在需要继续值守。
他看向谢朝雨和阿默的目光不再有探究,面上的热度也消了下去,仿佛面前站着的只是两截寻常的木头。
白千柳听完值守弟子的汇报,皱起眉头,谢家酒馆,去过吗?
最近陪那丫头去了很多地方,但因为都试试哄骗她罢了,逢场作戏而已,并非真心实意要与她一起玩乐,所以白千柳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谢朝雨和阿默被带到了一间厢房门外。
引路的弟子口气很不好,警告他们道:“大人在屋里等候呢,进去说快一些,别耽误大人的正事知道吗!”
堂主大人日理万机,安慰人实在是心地善良,哪怕是对凡人的鸡毛小事也愿意耐心地亲自接待,但愿这二人不要不知好歹。
谢朝雨进门后,终于见到了这位藏头露尾的青衣人。
“见过白班主,奴家乃城南谢姐酒馆的主人,前几日班主与那姑娘在酒馆用膳时,要了五十坛杏花酿,不知何时方便送来?”
谢朝雨礼仪得体,还拿出了一张字据,确是那小丫头的字迹。
“随时都能送来...”
说话时,白千柳也在打量谢朝雨和阿默。
这两人未免过于出色了些。
但气息干净,瞧着并无灵力,屋内的灵符也没有任何反应。
白千柳便将二人随意打发了出去,五十坛酒在修士看来,值不了多少钱,就当是买来给那小丫头的补偿。
毕竟,他想要的,可是她的命。
.
离开时,也有弟子在前方带路,谢朝雨发现,出去的路和进来的路竟不是同一条,院子里的房屋虽然多,但也不至于建出好几条路——应是被人设下了迷阵。
谢朝雨和阿默一路什么都没说,只跟在带路人的身后。
不必放出神识,便能发现,处处都是修士的气息,假山、树丛、墙后...到处都有人在盯梢。
至于那处被掩藏起来的地下空间,竟还是无法查探。
“有劳小哥了”
出了院子,谢朝雨朝带路人道谢后,看着大门在他们面前重新关上,这才走上街道。
谢朝雨在街角站定。
须臾,突然飞来一只巴掌大的小鸟,落在谢朝雨手心后,小鸟“啾”了一声,吐出一道青烟。
谢朝雨取出藏在袖中的画纸,阿默发现,原本画着书生和小狐狸的画上,不知何时,竟不见了书生的踪影。
小鸟嘴里的青烟附着到画纸表面,袅袅的烟雾盘旋着,又组成了细致的线条,是书生的样貌。
谢朝雨掐了个口诀,闭眼感知一番后,睁眼道:“这位姓白的班主,正是书生。”
小鸟吐干净了烟雾,蹭了蹭谢朝雨的手心,身体渐渐淡化了。
谢朝雨用的是一种引魂术,出自她的师门,方才在那间书房里,她借着与白千柳说话的时机,在他身上施了术,引魂术依托凤凰之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探查此人灵魂的“时间”。
小鸟给谢朝雨的反馈便是,此人三百多年的时间,确实属于白千柳。
“他若是书生,为何会这般对阿绿?”
阿默对白千柳的行为表示迷惑,按陈三爷讲的故事来看,三百年前,白千柳对阿绿明明很好,应当是情深意切才对,怎么现在又将阿绿藏起来不说,还想方设法要到雪山去抓灵兽?
谢朝雨倒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
“话本上这种男人很多的,无外乎是感情淡了,爱消失了,不在乎了...”
阿默的感情经历只有谢朝雨,目前进度还只是处于求婚不得的阶段,有点点贫乏。
“对一个人的感情还会消失?”
明明是越来越爱好吗,他觉得自己每天都比前一天更爱谢朝雨。
“不仅爱会消失,爱还会变质呢,白千柳一定是企图从阿绿身上得到什么,他还有更大的阴谋你信不信”
阿默:“...这便是变态?”
哟,他还知道变态?
阿默:“三哥昨夜告诉我的。”
谢逢君说他常青子师父的最新虐恋催泪力作《黑化仙尊强制爱》,主角便是个变态。
阿默试着看了一段,竟然觉得女主角怀孕落跑后,男主角将她抓回家藏在小黑屋里的剧情没什么不对。
谢朝雨:“......”
你们男人的阅读爱好真是奇奇怪怪,好变态喔。
二人话题越来越偏。
回到小酒馆,谢朝雨已经在思考,万一一直找不到打开那座院子地下空间的办法,阿绿被白千柳关的时间长了,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强制爱剧情,等他们终于救回她时,却发现他们已经生下了一窝小狐狸,那该给狐狸们取什么名字呢?
阿默:“白一白二白三...”
谢朝雨鼓掌:“可以可以,简单好记,朗朗上口!”
忙活一天,却什么也没查到的谢逢君:“......”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他们平均修为已经化神的几个人,竟然能围着一座小院子干打转吧?
.
阿默开到城外山脚下的木屋里。
老猎人们竟然全部都不在家,阿默在屋里翻找一番,发现他们平时打猎的工具也全都不见了。
应是进山了。
可现在是二月多,老猎人们正月收获颇丰,根本没必要急着进山。
阿默想到杂耍班子的悬赏任务。
莫不是也去凑这个热闹了?
阿默思忖一番,便也朝着上山的路走去。
二月的雪山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走不远就能发现一点猎人走过的痕迹。
阿默能感受到,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都有猎人的气息。
山谷里也能看见很多新搭起来的陷阱,有些陷阱坑里还躺着被抓住的兔子山鸡。
阿默的目标在山腰以上,传说中的“另一个世界”。
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些聪明一些的动物,就是“灵兽”,山腰之上,确实有灵兽。
他和寻常的猎人不一样,雪山上下就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越往上,云雾就越厚重,已经没有了路,猎人的气息也很浅,即便是有,也是隔很久遇到一点。
阿默走在厚重的白雾里,却丝毫不受阻挡,依旧是脚下生风,如履平地。
站在山顶,阿默有些烦恼。
他这个人很懒,最不喜欢思考,偏偏出门时,谢朝雨告诉他,要是可以的话,想办法让山上的灵兽们避开猎人,不要被抓到。
谢朝雨还反复问:“你真的可以吗?”
男人怎么能不可以。
阿默必须可以呀!
但现在到了地方,他又迷茫了,在他的思维里,灵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被猎人抓到,最方便省事的办法就是直接杀干净。
死了,当然就不会被抓了。
阿默下意识抬起了手,手心忽然出现了晶莹剔透的冰晶。
眉心红痕隐隐闪动,眼神也变得冷厉。
在这些冰晶即将脱手而出的时候,“咔!”细碎的粉尘落下,冰晶碎成了渣。
有个温柔的声音说,不能造杀孽。
山间的积雪突然动了。
沿着山腰雪线,林间地面的陈年积雪在抖动,厚重的冰壳迸裂,雪粒子沉进雾里。
一只雪兔从地洞里探出头来。
长耳朵竖起,雾里传来的意志直击脑海,。
“走!”
长耳兔三瓣嘴吓得都合不上了。
下一刻,它钻进洞里,身后跟着三只小兔子,朝着雾里指示的方向奔逃而去。
雪线以上,雾里的冰晶闪耀,冷得刺人,所有的灵兽都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声音,逃,逃去更深的山里,越远越好。
阿默仿佛看见了一团一团的细小光点,它们正在针叶林里逃窜,那正是他想要它们去的方向。
雪山深处的山谷里,流淌着一条结了冰的河。
这条河骤然解冻,河面冰层消融,一弯春水静静涌动,河岸青草依依,甚至开出了浅色的野花,溪流叮叮咚咚作响,恍若仙境。
有猎人来到河边,惊喜地发现河面解冻了,他朝河水中伸出一只手,想要鞠一捧水。
“啊!!!”
厚重的兽皮手套在水中划开,若不是身手敏捷,他这只手便要遭殃。
猎人捂着受伤的手指,惊恐地后退,远离了这条平静却诡异的河流。
这条河,隔开了凡人和灵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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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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