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交?”
张父脸色狂变。
一脸不可置信。
“这……我只是在救济他们啊。
怎么能……”
“张老头,你先听我说。”
徐纪微笑着摆摆手,缓缓道:
“我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上面按照东沛县的人头,估量了东沛县该交多少粮或多少税。
我们底下就是个执行的。
对这个量无丝毫定夺权力。
上面要我们收多少,我们必须一分不少地交上去。
但看到这些流民,我想他们也交不上来什么。
但我又不能不完成任务。
所以我想了想。
既然你这么乐善好施,不如就帮他们代交好了。
这样你做了好事,我也受到了粮,上面也开心,军队也有粮草打仗了。
一举四得,岂不美哉?
当然,我也不会亏欠你。
你帮他们代交的,全算他们欠你的。
我帮你作证!”
说着,徐纪拍了拍胸脯,继续道:
“等以后他们能还你了,你就找他们要。
若他们不给,你就找我,我给你做主!
谁敢不给你,我就把他抓起来!”
徐纪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你TM在这说笑呢!
这些人现在一无所有。
还指望他们以后能还粮?
做梦去吧!
况且,这么多人的份。
怕是得把张家家产卖个大半,才勉强够交!
届时他们张家人,恐怕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想到这里。
张父脸上神色一阵青,一阵白。
徐纪看到张父的脸色,微笑着说道:
“若你觉得这要求不好接受。
我也有其他办法。
我让这些人当你奴隶如何?
你给他们代交的,就当他们的买身钱。
我想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不同意嘛……我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如何?”
收为奴隶?
呵。
要是这些人能下地劳作,或帮他打理小生意。
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是。
看看这些人半死不活、面黄肌瘦的状态。
哪里是能劳动的样子。
怕是刚动两下手,就得累死!
再说。
他们张家现在的地,全都有人料理了。
打理生意的人手也足够。
而且本就不需要很多人。
就算把原来的人全开了。
现在这些流民,对于张家来说,劳动力超级过剩。
届时他们不仅产出极低。
张家还得给他们管饭——
足够他们吃饱干活的饭。
根本入不敷出。
而且种地和生意都有周期。
在收获时间来之前,张家完全是成本支出的状态。
以这上百号人的饭量。
到时候怕是连收利都等不到,他张家就要被吃空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若他真替这些人交税。
他张家怕是要卖掉所有的地和交出大部分积累。
那时哪来的地给这些人种?
哪来的生意给这些人打理?
一番思索之下。
张父断然不可能同意徐纪的要求。
这完全就是要他们张家的老命!
张家百年基业,虽然已经衰落不少。
但绝不能断送在他的手里!
所以在一番思想斗争后。
张父强堆起一脸卑微笑容,对徐纪小声说道:
“徐大人啊,您这要求,我真的接受不了啊。”
徐纪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
“接受不了?”
他后面同样骑在马上的高手感知到徐纪的情绪变化。
立刻面无表情地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张父。
张父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赶紧陪笑道:
“徐、徐大人,不如这样。
小人除了交咱家该交的那份外。
再多给十份,作为孝敬您和道台大人的。
另外小人生意每年三成红利都给您。
这少说也有这么多……”
说着,张父给徐纪比了个数字。
然后继续道:
“大人您能否看在这份上,放过小人一马?
小人永世记得大人恩惠!”
徐纪听完,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然后说道:
“张老头,你……”
张父一脸紧张和期待道:
“我……?”
“你……打发要饭的呢?”
张父脸色骤变:
“什么!?”
“哼!”
徐纪冷哼一声,表情一变,大义凛然道:
“本官向来秉公办事、廉以立身!
怎么可能会受你贿赂,违背原则!”
徐纪此时声音非常大。
像是故意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一样。
和他之前轻声细语和张父讲话完全不同。
把远处救济点众人,尤其是张家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此时,张父一脸铁青、冷汗淋漓。
他赶紧说道:
“大、大人,您误会了,我没有想……”
“住口!”
徐纪呵斥道:
“还想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徐纪的随行侍卫立刻跳下马擒住张父。
把张父死死压在地上。
这一刻,张父反而从慌乱中冷静下来。
他意识到。
有些事情,可能他从最开始就搞错了。
徐纪两袖清风、廉洁无私?
放屁!
他,他当道台的爹,他们全家。
没一个好东西!
全都烂到骨髓里了!
这些年岭安道被他们收刮的民脂民膏加起来。
绝对是一个常人根本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就是张父之前选择贿赂徐纪的原因所在。
而现在徐纪一反常态,竟直接拒绝。
太诡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父联想到之前做生意外出时,听到的消息。
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猜想——
所谓收粮,根本就是假的!
他之前在其他道做买卖时。
曾听到对南磐当下军事动向的分析。
有人认为。
南磐快要开始的战争目的,是为了占领蛮族土地。
所以南磐不准备把战争拖成拉锯战、消耗战。
而是要集结力量,一举消灭对方!
因此,此次战争持续时间会很短。
所以对粮食的征收不会很重。
当时张父并不以为意。
但现在想来。
若这些人说的是真的。
那岭安道今年后面的几次征粮收税。
很可能都不是朝廷、或镇南王的要求。
而是道台假借上面名义,自作主张的!
至于收起来的东西去哪了……
当然是归道台所有了!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何徐纪不接受贿赂了。
他此行目的,就是为了假借大义。
把东沛县给再给好好盘剥一遍!
恐怕从一开始。
他就盯上了张家的大半家财。
自然对这点贿赂不屑一顾。
想到此处,张父勃然色变。
“难道你从一开始就……
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用破布塞住了嘴。
徐纪轻佻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张父,笑道:
“张老头,你也算个聪明人。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你应该明白。
此行我势在必得,你没有反抗余地。
若你乖乖听话,我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
我不仅拿你全部家财。
还要杀你全家!”
张父面露惊恐之色,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只能呜咽。
“唔、唔、唔——!”
“呵呵。”
徐纪笑了两声,也不理张父了,转而大声说道:
“张家张凡,妄图贿赂我,以逃避缴纳公粮税款。
在此举国同心、官民一体之际。
这种为逐个人之小利,视家国大利于不顾之行。
实属恶劣之极!
所以本官决定,要查抄张家,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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