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秋纠结极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顾宁珏品学兼优，家境优渥，能带着他出入各种高档场所，随随便便买个东西就是他爸妈辛苦好几个月的收入。
论长相和样貌，萧楚不输顾宁珏，但就差在身份上。
在蒋秋心里，顾宁珏的分量自然远比萧楚重。
可这会儿要是真的选了顾宁珏，对方肯定不愿意他继续跟萧楚来往，那他成绩怎么办？
眼看着顾宁珏脸色越来越难看，蒋秋眼神躲闪，含糊其辞，“你跟萧楚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如果是同样的问题，沈熠然肯定二话不说选他。
顾宁珏脑中突然闪现这个念头。
“宁珏，我饿了，想吃翠竹轩的龙井虾仁，现在去好不好？”担心顾宁珏抓着这件事不放，蒋秋连忙转移话题。
这下轮到顾宁珏紧张了。
看到路边有家连锁餐饮，他盘算了一下价格，觉得可以接受，“那就去这家吧。”
“啊？”蒋秋愣住了。
翠竹居雅致清幽，只接待贵客。
顾宁珏说的那家连锁餐饮不错是不错，但怎么看都跟翠竹居没法比。
“你不是说饿？去翠竹居至少半小时，就在这里吃吧。”短暂的心虚过后，顾宁珏越说越理直气壮。
蒋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不情不愿点头，“行吧。”
顾宁珏看他那表情，心里也发堵。
有沈熠然这个冤大头在，他从没为钱的事发愁过，现在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也就前几天顾母给了点零花钱，今天才敢接蒋秋的电话。
以前跟蒋秋在一起他很快乐，现在只觉得煎熬。
吃饭间，蒋秋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前段时间洛凯世刚出的球鞋，聊天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一副喜欢到不行的模样。
换做以前，顾宁珏肯定二话不说当场掏出手机上官网，然后地址填蒋秋家，这会儿只能装傻，“哦，是吗？”
蒋秋听出他语气中的敷衍，笑容有些僵硬。
他又说了几句，顾宁珏还没有搭话的意图，只能气闷地放弃。
见蒋秋跳过这个话题，顾宁珏悄悄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想起沈熠然。
沈熠然骄纵跋扈，对他却是没话说。
凭借沈熠然给的那张无限额高级会员卡，翠竹居、辉煌会所、醉清轩这些高档消费场所他想去哪里去哪里，在沈氏集团旗下的酒店住宿吃饭也都不要钱。
顾家也有公司，规模远远比不上沈氏集团，也不可能让他那样随意挥霍。
早知道拥有的一切会被收回，他不该将自己的憎恶表现出来，吊着沈熠然也好啊。
不过......刚刚沈熠然那样维护萧楚，难不成移情别恋，又看上萧楚了？
想到这个可能，顾宁珏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苍蝇。
“沈熠然那家伙讨厌死了，他故意接近萧楚肯定是想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吃着吃着，蒋秋忍不住抱怨起来，表情气愤。
顾宁珏听着这话，心里更加不舒服。
没人喜欢追求对象在自己面前吃竹马的醋，他也不例外，“沈熠然说得没错，你跟萧楚只是朋友，他想跟谁当朋友确实跟你没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蒋秋瞪了顾宁珏一眼，“我跟他才是最好的朋友！”
“就算最好，那也只是朋友！”顾宁珏声音也带了几分火气。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根本就不懂。”蒋秋放下筷子，见今天在顾宁珏身上捞不到好处，他也不想在这连锁餐饮吃东西，椅子一拉直接走人。
都快走到红绿灯那里，身后却没有丝毫脚步声，蒋秋停下来往后一看，差点吐血。
顾宁珏竟然没有追上来！
他都算计好了，要是顾宁珏道歉，他一定要端好架子，至少要把刚刚吃饭时提到的那双鞋弄到手。
现在顾宁珏不按套路出牌，他主动回去又掉价。
蒋秋愤愤踹了一脚花坛，结果没站稳摔了个屁股蹲儿，手还按到不知道谁扔的烂苹果上，瞬间恶心坏了。
最倒霉的是身上那件风衣因为动作太大直接撕破，哪怕缝好也会留下痕迹。
他本来还想趁此机会去找萧楚问清楚跟沈熠然到底怎么回事，得，只能先回家。
蒋秋骂了一句晦气，去附近商场卫生间洗了一下手，然后顶着寒风瑟缩着脖子站在公交站点等车。
今天运气特别差，眼看着对面公交车一辆接一辆跑得欢快，自己要坐的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帝都的冬天特别冷，蒋秋为了保持形象穿得特别轻薄，没多久就冻得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不住往手心呵气跺脚，狼狈极了。
好不容易上了公交，以为能暖和暖和，结果车上空调竟然出了故障，里面跟冰窟似得，蒋秋都快崩溃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往常这个时候他妈应该在菜市场摆地摊卖菜，今天搬货时不小心闪到腰，只能先回来。
他妈本来因为这件事心里就不舒服，坐在客厅椅子上骂骂咧咧，看到蒋秋破破烂烂的外套更是火冒三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蒋秋也憋闷，母子二人直接吵了起来。
蒋秋妈妈抄起旁边的扫帚想揍他，动作间又闪到腰，疼得脸都白了，扶着墙半天站不起来。
蒋秋慌忙打电话给他爸，父子二人合力将他妈搀上车，然后开去医院。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妈得在家修养好久才能继续摆摊卖菜，家里进项少了，还得倒贴膏药钱和摊位费。
他爸着急赶回家，路上闯了两个红绿灯，罚款事小，但驾驶证被扣留了，之后要经过学习和考试才能拿回来。
这意味着驾驶证重新到手前只能啃老本。
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因此雪上加霜，气氛变得特别压抑。
蒋秋忙着照顾他妈，一时间竟是顾不上萧楚那头。
***
这天蒋秋出门扔垃圾，正好撞上跟妈妈一起回来的萧楚，他才想起之前那茬，连忙喊住人，“萧楚，你总算回来了，我有话跟你说。”
“你们聊吧，我先去做饭。”萧楚妈妈说完，上楼去了。
萧楚看着蒋秋，等他开口，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你什么时候跟沈熠然关系这么好了？”萧楚妈妈一走，蒋秋立刻拉下脸，没有遮掩自己的不高兴。
沈熠然那句“捉奸”突然从脑海中浮现，萧楚嘴角轻轻抽搐。
将这种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丢出去，他解释道，“偶然碰见，他闲着没事就来找我。”
“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蒋秋皱眉抱怨道。
萧楚沉默了。
对他来说，蒋秋曾经确实是唯一的朋友。
但对蒋秋来说，恐怕不是这样。
蒋秋有那么多朋友，除了上学放学，很少跟他一起。
进私立学校后，顾宁珏不喜欢他，蒋秋在学校也刻意疏远，只有跟顾宁珏闹矛盾或者考试临近才会找他。
从前不觉得什么，现在有沈熠然作对比，萧楚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对蒋秋来说，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蒋秋不清楚萧楚在想什么，等半天没有回答，他更加生气，“萧楚，你明明知道我跟沈熠然不对头，还跟他当朋友，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而且你以为沈熠然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他不过是玩玩罢了！等他玩腻了，又会把你一脚踢开！”
“你别被他骗了！”
蒋秋越说越觉得自己猜中了沈熠然的心思，结果萧楚摇了摇头，认真说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忘了他在学校是怎么针对我的？”蒋秋声音瞬间拔高几度，他气得脸都红了，“明明我们更早认识，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以后跟他一起玩！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萧楚从前或许会因为这种话妥协，现在却没有答应，“抱歉。”
按照沈熠然那任性妄我的性子，就算他不搭理，对方也能我行我素在他周围晃悠。
更何况他并不讨厌跟沈熠然相处，为什么不能当朋友？
最重要的他跟沈熠然闹矛盾，妈妈那么喜欢沈熠然，肯定会难受。
蒋秋第一次被萧楚拒绝，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萧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沈熠然那家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向着他！”
“我回去了！”扔下这句话，蒋秋气呼呼跑了。
萧楚抿垂眸，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
“楚楚，蒋秋找你有什么事？”萧楚妈妈热好沈熠然给的鸡肉火腿三明治，给他倒了杯温水。
萧楚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听完后妈妈表情特别复杂。
丈夫去世后她见多了世态炎凉，因此格外珍惜别人的善意。
沈熠然对他们怎么样，真心还是利用，只要用心便能感觉出来。
更何况即便是一时兴起，也带给他们实打实的帮助，跟只会嘴上说说你们多辛苦多不容易、我要是能帮到你们就好的蒋秋完全不一样。
如果非要选一个，傻子都会选沈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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