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井位于后山的半山腰上,那里树木葱葱,杂草丛生,时不时有虫子的鸣叫响起。
周媚儿来来回回地走着,时不时的大喊大叫,“来人呐——”
“到底有没有人呐——”
“放我们出去——”
……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她气恼的狠狠一踢井壁,见周海云平静的坐在地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有怨愤一闪而过,若不是她杀了那个婢女,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可思及她是堂姐,平日里对她不薄,这点怨恨也就消散了,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死了就死了,又能如何?
这等胆敢勾引主子的婢女,就该杖杀。
“姐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这枯井长约两丈,井壁粗糙,站在井底只能看到一小方天地,外面的情景如何,不得而知,此时盛夏,这附近一定有毒蛇出没,若是有蛇爬进来,她和堂姐必死无疑。
“家中会派人来救我们的。”周海云微微仰起头,看着前方斑驳的墙壁,眼中有阴霾一闪而过,她如何不知长安此举的用意,她是在以其人之道还直起身,小雅是掉进枯井里死掉的,她也要她受同样的罪行。
凭什么?
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莫说是一个贱婢,便是十个八个又如何?
这枯井虽可怕,却并非不能爬上去,只是她如今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那群土匪还在附近,她现在若是爬上去,只会被捕。
还是等到天黑再动手也不迟,现在,先养精蓄锐。
这般一想,周海云又一次眯上了眼睛。
只是这次,眯了不过半饷就传来了脚步声。
还未等来人说话,周媚儿就先一步叫嚷了起来,“本姑娘警告你们,快放了我们,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还是一样的幼稚不堪,周海云拧着眉头,有些厌烦。
陈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掂了掂手上的药瓶,嗖的一下子丢了下去,砸在古井里,发出很大的声响,“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们当家的说了,小雅死了,总要有人赎罪。”
周媚儿从鼻孔里哼出气,“不过一个低贱的婢女罢了,我堂姐身份尊贵,岂能相提并论。”
她的话虽然无理,却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多少大户人家的婢女死了就死了,草席一卷,扔到乱坟岗,有谁会记得?那死去的小雅,若不是跟当家的有过几面之缘,入了当家的眼,她死了,怕是也不会有人问津。
陈二冷着脸,也不搭理她,继续说道:“丢下去的是一瓶□□,服下必死,给你们十个数的时间决定一下是谁服下□□,你们当中,只能活一人。”
周媚儿从地上捡起木质的药瓶,满脸写着不信,“这种小把戏,骗骗三岁小孩还行,骗我们?哼!便是我们有人服下了这□□,你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那是自然。”陈二坚定道:“我们秋名山向来是说话算话,当家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们当中死了一人,另外一个人,当场放行!”否则,也不会说绑架知府大人的女儿就绑架,这等气魄,大概也只有长安才有了。
“堂姐别听她的,依我看啊,这分明就是他们的奸计,目的便是挑拨我们。”周媚儿咬牙,“咱们就在这里跟他们耗着,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着!”
陈二却已经开始数数,“十——”
“九——”
“八——”
……周媚儿抬眸,狠狠的瞪着他,“数什么数,你便是数到天明,我们姐妹也不会服下这□□的,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做梦去吧!”
“七——”
“六——”
“堂妹,我一向待你不薄,几个姐妹中,我最喜欢的便是你。”就在这时,周海云缓缓的站了起来,走至周媚儿身前,低声说着,眼睛的意味不明。
她面上的神情温柔,声音更是柔柔弱弱的像是一阵风,周媚儿咧开嘴,冲着她开心的笑着,“那是自然,几个姐妹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
“五——”
“四——”
……
周媚儿拉着她的手,正要告诉她不要害怕,也不必担忧,那群土匪是不可能伤害她们的,要是真的敢动她们,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就听得周海云用温柔到发腻的声音道:“所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的去吧——”话落,面上的神情骤然狠戾了起来。
“什么……啊……”周媚儿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晃,还未看清她终究是怎么做到的,周海云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一双纤细的大手准确无误的掐上了她的喉咙,猛然用力。
“三——”
陈二数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下方的情景。
一切果真如公主所料。
“啊……呃……”下方,周媚儿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突出,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挣扎着,却发现力量悬殊过大,她根本就不是身后人的对手。
手中的药瓶掉落,被周海云单手顺势接住,她手速飞快,拔开木塞子,趁着周海云如干涸的鱼儿张大着嘴巴艰难呼吸的同时,将药瓶里的水尽数扔了进去,将她的下巴一合,手一松,将她放了开来。
周媚儿心神大乱,生命关头什么都顾不得了,死命的扣着嗓子,企图将□□吐出来,可是那本就是液体的东西,一旦入了口,或多或少都咽下去一些了,又岂是她想吐就能吐出来的,不过短短片刻的时间,她就两眼一闭,“扑通”一声,身子呈扭曲形状,彻底倒了下去。
周海云走过去,手伸到她鼻子下方,感觉不到半点气息,她眉头轻皱,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赌对了。
否则此刻,死的就会是两个人了。
“媚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在心中留下这一句,周海云缓缓起身,抬眸盯着陈二,“公子将才说,十个数之内,我们当中只活一人,剩下的一个,当场放行,不知可还作数?”
陈二看着她的眼神满是厌恶和憎恨,只恨不得拔出利刀,捅死面前铁石心肠的女子,不过公主的吩咐,他却是要遵守的,当下眯着眼睛,冷笑一声,“那是自然。”
他从身后拿出一根绳子,自己抓着一头,另一头扔了下去,将周海云吊上来之后,派人送她下山,从头至尾,都不曾与她多说一句话。
周海云一下山就直奔周府,哭着跪倒在长辈面前,泪眼朦胧的将山上的经过说了出来,只是省略了她谋杀周媚儿这一段,将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秋名山土匪身上。
周媚儿的爹周大海是游手好闲的昏庸之辈,没什么大的能耐,偏生脾气大的要命,闻言就忍不住往外冲,只恨不得冲上山去跟秋名山的土匪拼命。
周媚儿的娘亲更是哭倒在地上,一个劲的喊着“我的儿啊——”
“我苦命的媚儿啊,你走了,娘亲该怎么办啊,娘亲也不想活了——”
……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周府面上无光。
若是轻易放过秋名山,怕是日后这金陵城就再也无人听从管辖了。
当夜,周大人将周海云拉到了书房内,无人得知他们谈论了什么。
只知道,隔日,周海云就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而周府,则派人去了秋名山。
秋名山上。
一个下午的时间,长安充分体会到了被人捧在手心上疼爱着的滋味,先是有大夫为她号脉,给她开了方子,紧接着,又有专人为她煎药,甚至端到了她的床边喂给她喝下去,更有素衣特意准备的蜜饯,让她冲淡嘴里的苦涩。
也是到了今日,长安才知道,原来并非每个女子来月事的时候都会腹部疼痛难忍,也不是每个女子都像她这般月事来的很是随心所欲,她们都是每个月定时到访。
大夫说她这是体质偏寒,筋脉不通,不通则痛的表现。
纵然被人当祖宗一样供着,长安的心情却不曾好上半分,并非因为痛|经,而是——先前关心她的那个人,再也不曾主动在她面前出现过。
她很想当面跟他道一声谢,可是只要她去了哪里,他都会不留痕迹的走开,根本不给她独处的机会,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跟他道谢。
长安本就不是耐性很好的人,一直等到晚上,见莫言还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实在忍不住了,蹭的一下子奔到了帐篷面前,一掀帘子,钻了进去。
莫言一身雪白色中衣,优雅的坐在厚厚的垫子上,借着帐篷顶端的夜明珠看书。
柔和的珠光淡扫,为他面上镀上了一层柔和之色。
听到脚步声,他像是不曾察觉到有人进来,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书册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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