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自己女婿审问女儿,冷相觉得,有点犯难。
他扭过脸,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四姨娘出事那一天,去你院子里做什么去了?如实交代,不要撒谎。”
冷清琅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点慌乱:“就好长时间不见,叙了一会旧。”
冷相的脸顿时一沉:“薛姨娘这里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你还要狡辩吗?寻青楼女子假扮别人,骗取四姨娘的钱财,究竟为何?”
冷清琅没想到,薛姨娘竟然不简单,这么一点小事都被她刨根究底,翻腾了出来。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青楼丫头,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她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寻人假扮的,乃是四姨娘在进相府之前生养的女儿。她说想要见见她,了却心里的一桩心事,我不忍拒绝,就差人假扮。谁知道她知道了我在骗她,所以就气势汹汹地找我理论,吵闹两句之后就走了。”
冷相对于四姨娘生前之事如今也心知肚明,薛姨娘已经在他跟前坦白了两人发生口角的缘由。
“你知道四姨娘的女儿下落?”
“当年她女儿生下来就死了。我姨娘不想她伤心,就骗她说送给了一户农家收养。”
借口很完美。
薛姨娘见自己辛苦打听来的事情竟然被她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地敷衍过去,自然不甘心。
“说得好听,还不是你们联合起来,骗取四姨娘的钱财。”
“四姨娘担心女儿过的不好,所以执意要赠送一些黄白之物傍身,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冷清欢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听她辩解,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就这些?”
冷清琅理直气壮:“你们该不会要将四姨娘的死归咎到我的头上吧?我姨娘于她有恩,都是为了她好,她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与我们有什么过节?”
冷清欢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这样恨你,竟然想要将你置于死地呢?”
“胡说!”
“那你脖子上的淤青是哪里来的?总不会是磕碰到了吧?”
冷清琅皮肤白皙,略有瑕疵便十分醒目。这两日她一直都遮掩得严实,谁料冷清欢眼尖,竟然一眼瞧见了。
她也不做无谓的争辩:“四姨娘骤然听闻她女儿乃是青楼女子,心里有误会,一时激动,逼问我实情,所以下手重了一点。”
冷清欢不紧不慢,语调平缓:“众所周知,四姨娘脾气好,性子软,对于金姨娘还有你们姐弟二人一向俯首帖耳,言听计从。除非,有刻骨的仇恨,她应当也下不了这样的狠手。”
冷清琅顿时就着急了:“冷清欢,你这是什么意思?四姨娘因何想不开,大家全都心知肚明。我知道你与薛姨娘交好,你也迫不及待想要除掉我。但是这样牵强附会,竟然将四姨娘的死强硬地加诸在我的身上,未免也太卑鄙。
父亲,你今日可见了,女儿在王府里,是如何受她的气,被她害得落得如此境遇。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冷相轻咳一声:“或许,四姨娘是因为骤然间听闻女儿身死的噩耗,一时间心灰意冷。但是与清琅没有什么关系。此事,王爷您看,没有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了吧?”
慕容麒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盏,平静地望着冷清琅。
“四姨娘的死与你没有直接关系,那知秋呢?”
冷清琅身子一震,眸中掠过一抹慌乱,很快就掩藏了:“知秋的死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离开王府好些时日,既没有与知秋见过面,当时又不在相府。”
“就是因为此,所以当时大家谁也没有怀疑到你的身上。直到,刚才,薛姨娘揭露了你与四姨娘之间的过节,本王方才恍然大悟。”
冷清琅满是伤心地望向慕容麒:“清琅实在不明白,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知秋的死,与四姨娘又有什么关系?”
“知秋就是四姨娘亲手杀死之后,推落湖中的。她以前是戏班的武旦,稍微有一点身手,趁着知秋不注意,从她身后,用打湿的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她的个子不如知秋高,所以动手的时候,袖子便滑落下去。而知秋无法呼吸与呼救,拼命挣扎,抓破了她的手臂。四姨娘胳膊上现有的四道抓痕就是证据。”
“如今四姨娘已经死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即便是她杀了知秋又如何?与我有什么瓜葛?”
“四姨娘与知秋无冤无仇,却突然对她下这样的毒手,就是因为,是你以她女儿作为要挟,强迫她按照你的命令行事。
而当她杀了知秋之后,就向着你要求见她女儿一面,你不得不花银子雇了琳琅阁的姐儿敷衍她。
当她得知被骗之后,气势汹汹地向着你追问她女儿的下落。你又故意用她女儿的死讯来刺激她,致使她为此自杀身亡。”
冷清琅牵强地咧咧嘴角。
“王爷这是听谁在您跟前胡说八道?知秋那是我的丫头,我为什么要杀她,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具体原因,那就要问你自己了。”
慕容麒一席话,令在场的众人全都很震惊,除了冷清欢。
慕容麒说她身怀有孕,不适合过度操劳,耗费心力,这件事情只管交给他去做,不用再费心。
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慕容麒却放在心上了。
今日既然趁着这个机会,在冷相面前将所有事情挑明了,他就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手里有了一定的凭据。
冷清琅也慌了,因为慕容麒的猜测已经逼近了真相。她有点害怕,不知道慕容麒究竟知道了多少?今日又是否是有备而来。
她自然不能承认,一口否定:“清琅这些时日一直在庄子里修身养性,足不出户,对于王府还有相府里的事情全然不知。更遑论是无缘无故地杀害知秋。她可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伙伴,胜似姐妹。王爷不知道听信了谁的谗言,这样污蔑清琅,她可有凭据?”
这是指桑骂槐,直指冷清欢。
冷清欢并不辩解,反而也悠闲地端起了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
慕容麒面上的表情极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更加显得高深莫测,令人捉摸不透,他是胸有成竹,还是在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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