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口关不战而降之后,到晋阳的道路一片坦途。高伯逸率领神策军主力,一路势如破竹,沿路关隘都是想也不想,大军一到就投降。
甚至让神策军上下都感觉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十天后,那座闻名天下的雄城晋阳,出现在了众将士面前。
晋阳,一座矗立在中国北方的雄城,在历史上浓墨重彩的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暗淡下去。
晋阳城坐北朝南,东面是两座大山:蒙山、龙山。
西面有汾河经过,晋水贯穿,并在此形成一条半圆形的护城河。
北面是一个大型湖泊,名叫“晋泽”。又是靠山,又是靠河又是靠湖,这样的风水宝地,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
可以说晋阳的地理条件得天独厚,所以被很多人称为“龙城”,意思就是这里是一块龙兴宝地。
其实高伯逸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此刻,神策军主力已经来到了晋水东岸,在这里可以遥望巍峨的晋阳城,仿佛一只正盘着睡觉的巨龙一般。
“巨龙巨龙你差两眼,永远永远你差两眼。”
晋水岸边,高伯逸看着远处的晋阳城,低声的唱了一句。
行百里者半九十,别看晋阳六镇鲜卑现在就剩下唯一的一个据点了,但是……历史上,五代十国时期的晋阳,可是抵抗了北宋很久很久才陷落的。
“明月,这座城,如果要强攻,需要多少人马?”
高伯逸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远处的晋阳城为斛律光。
听到这话,斛律光的面色都是黑的。攻城,跟野战的差别还挺大的。最主要的是,你需要有足够的人手,宁可这些人都不是那么精锐也行。
总之,人少了是玩不转的。
“末将以后,大都督不妨四处调集兵马掠地,困住晋阳这座孤城,最多数月,城内必然补给断绝,可不战而下。”
斛律光的意思就是神策军把晋阳围着,其他人把晋阳周边的土地都占了,把人口和土地都掌握在手里,让晋阳从外界得不到一点点的物资。
这样到明年初夏的时候,晋阳就可以不费什么功夫拿下了。
“此法虽好,然而夜长梦多,我等不了那么久。”
高伯逸摇摇头,不是他想拒绝斛律光,而是……胜利果实,需要落袋为安。如果长期出征在外,你知道邺城里会发生什么事么?
谁也不敢肯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做事不能留尾巴,不然,晋阳就会尾大不掉。要知道,晋阳六镇鲜卑,晋阳二字可是排在最前面呢!
这里是入六镇入主中原以来的精神家园!只有拿下这里,才能彻底打碎六镇那些人心中的幻想。
“有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说熟悉的话,这里应该没有人比斛律光对晋阳更熟悉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劝降可能是比较好的办法。”
斛律光有些无奈的说了一句。
高伯逸这个人有时候很好伺候,他脾气特别好,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迁怒他人。
可是又时候他又特别不好相处,认定了的事情,你很难把他拉回来。
就这么一个人。
“劝降……这可能吗?”
高伯逸有些疑惑的问道。他记得很清楚,前世的史书上明明白白写着,当踌躇满志的宇文邕认为北齐上下都烂透了,拿下晋阳不费吹灰之力时,晋阳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那一战,腐败透顶的齐军,居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勇气和战斗力。宇文邕最后也是侥幸胜利。要知道,那时候斛律光和高长恭早已不在了。
由此可见,晋阳这座城池,在六镇鲜卑等人心中的分量,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大都督没有拿到段韶的人头,那或许局面还有转机。可如今,段韶已经授首,抵抗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请大都督明察。”
斛律光拱手说道。
他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无论是投降,还是抵抗,都离不开“希望”二字。没有人是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理想而打生打死的。
只有充满希望,才有战斗的勇气和毅力。
“言之有理。只不过,谁去比较好呢?李德林办事稳妥……只是我担心,他会水土不服。”
李德林是能说会道,做事又稳。可是鲜卑人未必吃他这一套啊。到时候折一个谋士,岂不可惜?
发现高伯逸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斛律光硬着头皮说道:“如果大都督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末将愿意亲自去晋阳走一趟。”
就等你这句了!
高伯逸心中暗喜,表明上不动声色道:“听闻你父现在主持城防,别人入城,恐怕有性命之忧。唯独你入晋阳,稳如泰山。”
听到这话斛律光就知道入了套,可惜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一个唾沫一个钉,再反悔,那岂不是让世人嘲笑?
“末将领命。”
斛律光拱手行礼之后,接过高伯逸递过来的信物。
“末将这就动身。”
“嗯,早去早回。”
斛律光办事麻利,将佩剑盔甲之类的交给亲兵以后,举着白旗,独自一人来到晋阳城下喊话。
城楼上的军士,似乎早就料到有人劝降一样,三下两下就放了吊篮下来,将斛律光拉上了城楼。从离开神策军驻地到入晋阳城,总共没有超过半个时辰,可以说高效到了极点。
……
“斛律将军,这边请!”
斛律光上了城楼之后,才发现居然都是自己认识的军士,说明白点,就是斛律家的私军。
“呃……我父亲呢?”
斛律光疑惑不解的问道,晋阳的情况,貌似比他想得要……单纯些。
“呃,老将军现在在晋阳宫呢。”
斛律光老爹斛律金的亲兵颇为自豪说道。
晋阳宫……这不是他们这个位置应该去想的啊!
斛律光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他沉声对那位亲兵说道:“带我去吧,现在晋阳的生死存亡,都在这一线了!”
听斛律光说得严肃,那位亲兵不敢怠慢,匆匆忙忙的领着他到晋阳宫。隔着老远,他就看到大殿的龙椅上,坐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不是他爹斛律金还能是谁?
“父亲,您这是……”
斛律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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