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在深宫中待了大半辈子,早已练就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并不是那种话痨似的无知婆子,只是一提起萧晋,她便有些刹不住话匣子。眼下又见萧晋觅得了佳人,看这姑娘不仅长得美,骨子里也不似那种谄媚肤浅的孩子,心里爱极了她,不知不觉当着梅儿的面一句接一句自顾唠叨了一两个时辰,老人家直絮叨道到体力不支才意犹未尽的回去。
陈嬷嬷拿来的栗子糕依旧那样好吃,梅儿吃了大半盘子,将剩下的用帕子包好打算带回西小院给香兰吃,她正要出去,只听殿外一阵喧哗。
“侧妃您不能进去。”
“死奴才敢拦我,我看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又是周妙姝。
半响,周妙姝带着一干婢女闯进了正殿。周妙姝自上次给萧晋下药都未能留住他,一气之下又回了娘家,却左等右等也不见萧晋去接她,只好怏怏的自己回来了。回娘家休养一阵子后周妙姝仿佛又攒足了气力,回到晋王府便打了鸡血般对萧晋继续展开死缠烂打的老招数。
“表哥人呢?”她径直就要往萧晋卧房里钻。
“侧妃,王爷有严令,不让人随意进他屋子,若是王爷知道奴才们放您进去,定要责罚奴才的,求求您可怜可怜奴才。”殿内侍女苦苦哀求。
“滚开。”周妙姝抬脚踢开一个侍女,大步闯进了屋子。
并不见萧晋,却见梅儿在此。
一瞬间,周妙姝脸上变换了好几种神情,挑着吊梢眉,咬牙切齿道:“你这该死的贱人怎么在这里?”
自梅儿来到这晋王府,周妙姝便一直多方刁难,梅儿心里厌极了她,看着她气得花枝乱颤的丑样子,梅儿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含笑着道:“自然是王爷非要我留在这的,侧妃要寻王爷吗?”
周妙姝打量着梅儿阴阳怪气的开口便骂,“我是王爷妃子寻他理所应当,倒是你这个青楼里咕噜出来的贱人,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整日狐媚着表哥,简直就是不要脸。”
梅儿听她如此侮辱自己,不急不缓的问道:“侧妃急着寻王爷,是不是又要请王爷去昭阳殿用膳啊?”
上次给萧晋下药他愤儿离去,周妙姝便打听到萧晋是去了书房,而书房里就梅儿一人,心里早恨毒了她。又见梅儿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起来,二话不说就上来厮打梅儿,“你这贱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梅儿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虽然脚上还带着伤,但丝毫不甘示弱,起身一把抓住周妙姝的衣领,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上一世梅儿跟萧晋学了些皮毛工夫,虽身量比周妙姝娇弱,但若论单打独斗,周妙姝却远远不是她的对手。
这一耳光,响亮得很,打得周妙姝一愣。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无礼,今天居然被一个卑微的丫头抡了耳光,周郡主怎能咽下这口气,她回身对着带来的婢女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这晋王殿是萧晋寝殿,众人面面相觑却不敢放肆。
周妙姝见众人不肯动,气得暴跳如雷,“你们这些狗奴才,眼见着主子受欺负,就在这里傻愣着啊,看我回去不扒了你们的皮,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给我打死这个贱人!”
“大胆!”
一声厉喝,萧晋带着怒气进了寝殿。
周妙姝见了萧晋立刻从破马张飞变成了温顺小绵羊,冲着萧晋抽抽搭搭道:“表哥,你来得正好,这丫头居然敢动手打我。”
周妙姝脸上五个清晰的红手印,触目惊心。
萧晋瞄了一眼,冷笑着道:“你若不胡搅蛮缠,人家会打你吗?”
周妙姝没成想萧晋会如此偏袒梅儿,愣了在原地,哭喊道:“你为个卑贱的丫头居然如此待我,我干脆死了算了。”说着,一头向墙上撞去,幸好侍女及时拉住,才避免了一场血溅三尺的悲剧。
萧晋剑眉紧皱,摆摆手懊恼着道:“要闹回你的昭阳殿闹去,别在我这里浑闹。”
周妙姝委顿在地,指着梅儿哇哇大哭着叫嚷道:“表哥今日若是不惩处这贱人,我就死在你跟前。”
萧晋一脸无奈的看着哭天抢地的周妙姝,敷衍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好不好。”说着,回头对着梅儿敷衍着训道:“你目无尊卑,罚抄《女则》二十遍。”
梅儿一脸不服气,理直气壮的回道:“是她先动手打我,我才回的手,凭什么罚我?”
周妙姝指着梅儿骂道:“我是堂堂正正的侧妃,管教你个小姬妾合情合理,你目无尊卑就该罚。”说着又对着萧晋道:“她如此以下犯上,就该拖出去将她乱棍打死。”
梅儿冷笑道:“什么妃啊,妾啊的,我才不稀罕呢,我这就出府去,宁可嫁个贩夫走卒也懒得与你们参和。”说着,一瘸一拐的愤然往外走去。
萧晋一把拉住她,缓着语气道:“你脚上有伤,乱动什么?”说罢,转头看着周妙姝厉声警告道:“今日的事就此作罢,今后,谁再敢来我这晋王殿撒野,定不轻饶!”
周妙姝见萧晋如此偏袒气得花枝乱颤,委顿在地“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指着萧晋骂道:“你,你这没良心的,居然这样偏袒这个贱人。”
萧晋被吵得脑仁直疼,冲着殿内目瞪口呆看戏的侍女一挥手,冷声道:“都傻愣着干什么,送侧妃回去!”
周妙姝被被侍女拥着出了内殿,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的叫喊着,“这事还没完呢,凭什么赶我走?放开我,放开我,贱人,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周妙姝走后,萧晋斜着梅儿上下打量一番。
梅儿缕缕额前的碎发,没好气的回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打架啊?”
萧晋走到她跟前,在她额上弹个脑瓜崩,讪笑着道:“我发现你胆子是真挺大,你知道她是谁吗?”
梅儿不屑一顾的回道:“不就是个郡主吗?有什么了不起,皇亲国戚就可以不讲王法随便打人了?”
萧晋冷笑,椅子上坐定,喝了口茶说道:“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回来,你觉得自己会怎样?”
梅儿一顿,周妙姝嚣张跋扈,白挨了自己一巴掌,断不会放过她,她清楚自己与周妙姝冲突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晋见她有所动容,缓缓道:“妙姝被姑母宠坏了,性子嚣张急躁,今日你打了她,她必会怀恨在心的。”
梅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抬起头巴巴的看着萧晋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萧晋端起茶,自顾酌了一口,嘴角带着一丝诡秘的笑意,“祸是你自己闯的,你自己想办法吧”说罢,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抬屁股便要走人。
梅儿上前拦住他质问道:“她是你的妃子,嚣张跋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怎能袖手旁观?”
萧晋“噗嗤”一笑,“你是弱女子?我看你强得很啊,今日不是都见了吗?她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今日是在萧晋寝殿,周妙姝带来的奴才们不敢放肆,若是在别处,她又哪有以寡敌众的本事?
梅儿见萧晋非但不肯帮忙又在这里阴阳怪气的调侃她,气得杏目圆嗔,指着萧晋问道:“你当真不管?”
“不管!”萧晋轻飘飘扔下这句,径直出了正殿。
“萧晋,算你狠!”梅儿看着萧晋离去的背影,气得一跺脚,受伤的脚踝被震得一阵生疼,她龇牙咧嘴的赶紧坐下,按着伤处边揉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正在这时殿外一通传小侍女进来对梅儿说,殿外有个叫香兰的丫头找她。梅儿听是香兰,忙让侍女领她进来。
片刻工夫,香兰慌慌张张一脸恐慌的跟着侍女进了正殿,见到梅儿哭着嚷道:“梅儿,不好了,不好了。”
梅儿起身拉过她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香兰哭着道:“你是不是又得罪那周侧妃了,刚才她带着一帮婆子气势汹汹的来咱们西小院,将你那屋子砸个稀巴烂,还扬言说,说逮到你,要,要将你碎尸万段,梅儿,这可怎么办......”
若然不出所料!
香兰胆子小,梅儿镇定下来,安慰她道:“你别担心,她不敢将我怎么样?”
香兰稍稍舒了口气,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梅儿垂着眼角回道:“我先在这里躲一阵子再说。”
“这里?”香兰环顾了一下金碧辉煌的殿内,疑惑道:“王爷,他准你住这里?”
“不知道,我问问他吧。”梅儿咬了咬下唇,暗暗叹口气,“总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别为了担心了。”
香兰了解她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主儿,默默点点头。
送走香兰,梅儿坐在桌前托着下巴烦恼,这下她是彻底得罪了周妙姝,这女人这会子肯定铆足了劲儿等着着找她报复,只要她一出这晋王殿,估计就得死在那疯女人手里。
重来一世,她卑微如斯,没有任何依仗。梅儿起身,一瘸一拐朝殿内走去。
傍晚,萧晋忙完回到寝殿,见梅儿正趴在桌上酣睡,嘴角不由得勾出一丝完美的弧度。
哼!还知道在这里避祸,还不算笨得不可救药。
萧晋放轻脚步来到桌前,坐在梅儿对面仔细端详着她。她以臂为枕,睡得正甜,柔顺的青丝洒落下来,盖住了小半张脸,一派恬然美好的天真模样。
萧晋不由得又忆起了她,一个也唤眉儿的女子,那个曾经让他感受到世间美好的女子。梅儿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粒小小的栗子糕渣粉,萧晋伸手小心的将那小渣渣拿掉,暗笑道,也是个贪吃的家伙。
梅儿却被她弄醒了,朦胧中见到萧晋,她连忙抬起头,半张脸压得粉红。
“吵醒你了?”萧晋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眼中柔和一片,语气里带着宠溺的味道。
梅儿想起要在他这里避祸,赶紧站起来起来理了理衣服,信手将散落下来的长发拢好,对着萧晋恭恭敬敬道:“王爷金安。”
萧晋冷笑不语,侧过头去。
梅儿上前,仰头巴巴的看着他道:“今日多亏王爷仗义出手,才在恶人手里救下小女子。”说罢,冲着萧晋微微一福,“小女子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萧晋忍着笑,剑眉一挑,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谢我。”
梅儿踟蹰着回道:“小女子无以为报,愿在殿内服侍王爷左右,聊表谢意。”
“哦?”萧晋怎看不出她的心思,只做懵懂,椅子上坐定,看着那小人在他跟前演戏。
梅儿对上萧晋的目光,讨好似的一笑,“王爷不会不成全小女子吧?”
萧晋起身,张开双臂,冲着梅儿道:“难得你知恩图报,那本王就成全你吧。”见梅儿站着不动,萧晋冲她一别头,拉长了语调对她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吧。”
梅儿下意识的后退一小步,紧张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萧晋哈哈一笑,“还能干什么,不是说要服侍我吗?过来帮本王更衣啊。”
哦!原来是她想偏了!
梅儿尴尬的笑笑,走过去解他的鹤氅。他身量高,她得半仰着头才能看清那扣结,她面对面的立在萧晋跟前,他呼出的气体热热的扑在她脸上,让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解了半天也没将那扣结打开。
萧晋低头自顾三两下解开扣结,脱下鹤氅,扔在她手上,讪笑着埋怨道:“这么笨,还说要服侍我。”
梅儿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将那厚厚的鹤氅“呼啦”一下子搭在衣架子上,那鹤氅极宽大,梅儿用力过急,不巧刮到了桌上的一只白釉花瓶,那瓶子“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摔个稀碎。
梅儿瞥着萧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也知自己又闯了祸,连忙弯腰去拣那碎片。
萧晋一把拽起她,没好气的说道:“你拣它干什么?”
“将碎片都收好,找个巧匠,还能修复的。”梅儿挣脱着又要去拣。
萧晋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别拣了,弄伤了手可如何是好。”
梅儿瞄了他一眼,萧晋放开她的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找补道:“你这脚刚刚受了伤,再伤了手,还怎么服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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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晋:既然住进了本王寝殿,今后服侍起来就方便了,嘿嘿——
梅儿:哼!想得倒是美,老哥,只是在你这避避祸而已啦!
萧晋:无碍,无碍,咱们来日方长。
梅儿:脑子有些不够用,但是明显感觉自己好像被谁套路了呢?
萧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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