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晚风,吹了进来。
萧石竹身上玄袍随风摇曳了几下,他站起身来,在共工和国师盈盈应了一声时,目光移动到了英招身上。
“我带回来的黄泉诸鬼,要怎么安排就交给你和嵇康了,但其中有个叫五头和黑猴的鬼,我得带走。这两个家伙稍加训练,都是能征善战的鬼。”萧石竹没有多想,把早已决定的事情,流利的说了出来。
“是。”英招应了下来后,呵呵笑道:“就是按老规矩,愿意为农的给派发土地,愿意为商的给本钱,愿意当兵的,编入军籍呗。”。
“嗯,你办这个事,我放心。”萧石竹又是一点头,摆摆手示意他鬼都可以去休息了后,却单独留下了英招。
待到鬼官和鬼将们都离去,大堂上只剩下了萧石竹和英招后,萧石竹便问到:“你这里还有酒吗?我们兄弟也好久没有对饮了,有的话就去取来,我们边喝边谈。”。
英招点头着转身去了门口,吩咐了卫兵们几句什么后,转身折返:“大哥,战争才结束,城中好酒只怕不多了,但我这里只有几坛存酒,凑合着喝如何?”。
“没事,我们又不是酒鬼无需豪饮。”萧石竹招了招手,让他做到了自己的身边后,笑道:“小酌即可,几坛足矣。”。
英招坐了下来,豪爽的说道:“我倒是希望大哥像以前一样,和我们一起伶仃大醉,那才痛快。”。
“哈哈哈。”萧石竹大笑几声,眼中喜悦徘徊,却在笑声绕梁不散时,又道:“我们都没法回到从前了。我做了主公,你也成了九幽国统帅千军万马的元帅。谁还回的到过去?”。
“也是。”英招随口一答,已有卫兵送进来了酒具和小菜,还有几坛才开了封泥,醇香正浓的烈酒。
一闻那酒味,就有口鼻喉咙微微火辣感升起。
卫兵把这些都摆到了萧石竹身前的高案上,退了出去。英招起身,抱起了酒坛子给萧石竹斟酒。
然后也给自己倒上后坐下,与萧石竹闲聊着推杯换盏起来。
萤光下的大堂上,时而传来欢声笑语。英招和萧石竹,相谈甚欢。
许久之后,两鬼已是微醺。
萧石竹这才收起了笑容,对英招问到:“我知道我有了个儿子,去黄泉之前,特意让国师盈盈看了一下,也取好了名字。按理来说,这孩子得在我回来了时才会出生,但不曾想这孩子早产了足足一个月,是我没有预想到的。你告诉我,这孩子出生了后,整个朝堂上有什么暗中的变化?”。
英招放下了酒杯,举起了筷子,夹了一筷子的凉菜,送到了嘴里细细咀嚼起来,却也没有急于答话。
许久之后,英招才对已经耐心等到了很久的萧石竹,缓缓说到:“此事倒是没有听说太多的传闻,不过朝中局势确实已经出现了党派。一派以千乘宫马首是瞻,但还不敢过于的张扬,另一派以你和大嫂,还有茯苓侄女为首是瞻,陆吾和小弟都觉得,不党不群最好。我们倒是只效忠于你。”。
萧石竹笑笑,没有说话。他袖里还藏着,才到此地就接到的玄教奏报,关于陆吾贪污财库银两,私自修建宅邸的奏报。
不只是陆吾,就连鬼虏和长琴他们,也多有私下受贿的情况,萧石竹都一清二楚;只是他们这些鬼现在贪的拿的,不过是几千或者几万两,还没敢无视王法,大贪不止。而这些鬼,正是英招说的不党不群的那些。
不党不群,也不是就干净的。
可水至清则无鱼,而深知此理的萧石竹要治国又离不开他们这些鬼,所以他没声张。现在还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
倒是眼前的英招,确实不党不群,也不贪不娇纵蛮横。但这样的鬼,少之又少。
“大哥,容我说句可能会掉脑袋的话;你一直想要立茯苓侄女为太子的事,永远不现实。纵然我国中女官女将,甚至是女兵也是随处可见,但千百年来,男主外女主内已经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理念。”把杯中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的英招,借着酒劲压低声音,对萧石竹谏言道:“以其硬碰硬,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和大嫂再生一个儿子。也好让那些想着扶持千乘宫公子,登上你王位的鬼们死了心。”。
此言一出,萧石竹果然双眼一眯,眼中寒芒四射。
他还活得好好的,就有鬼在心里想着,盘算着怎么扶持他的后代,往这些小翁主小公子的身上投资了。任谁听了这话,都不得不恼,不得不怒。
但很快,萧石竹眼中寒芒不见,睁大了眯着的双眼中,眼神恢复了平静。英招确实心惊胆战,吓得一身冷汗,知道萧石竹眼色恢复了平静,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石竹转念一想,就想到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也好绝了千乘宫和青丘狐国左右九幽国的念头。当然,英招只是出主意,无大错,他怎么好意思迁怒对方。
一念至此,萧石竹不怒反喜了,倒是开起了玩笑来:“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老话——老而不死是为贼啊。我这都还没老呢,朝中就有鬼官们,把我是为贼了。”。
“有人就有党争,有鬼的地方也是如此。大哥还是看开些吧,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都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就换个活法吧。”英招说到此,举起了手中酒杯:“你若是和嫂子有了孩子,嫂子又是**正宫,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就绝对能让那些党争之鬼都绝了扶持千乘宫的念想。再悉心**,日后必然是贤王啊。”。
“也是,回去我就生,生他娘的一堆公子,最好生个蹴鞠队出来。(一个蹴鞠队十二人。)”萧石竹和他一个碰杯后,各自饮酒一口,萧石竹给英招夹了一口菜后,问到:“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还有什么趣事新奇事,今日借着着美酒,你给我都一起说了。”......
东瀛洲,度朔山上。
高耸入云的大树,舒展开的枝叶树冠整天蔽日,遮住了才升起的阴日,洒向大地的晨曦之光。把山上往山下的海岸,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中。
阎罗王站在了山顶,眺望西方海面。数十里之外的海域才是反光点点,而山下海岸四周,方圆近百里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下。阴气弥散,昏暗的海面上飘起了一片片薄如蝉翼的白雾。
这样的景色,有着这样的独特,总让阎罗王觉得新奇,总是看不够。每日清晨醒来,总是要找个视野好的地方看看景儿,再去处理军务。
注视了片刻后,阎罗王收回了目光,环视左右。
如今的度朔山上,遍地可见的是九幽国的彼岸花旗帜,和九幽国的鬼兵。他头顶的大树上,栖息着的是九幽国的空气兽魂,和羽人以及雷鬼。
山下海港中,停泊着的也是九幽国的水师战船。海面下游弋的,不是舟幽灵就是鲛人。附近方圆两三百里,不再有北阴朝诸鬼的影子。
半个月前,驻守此地的数十万酆都军和玄帝军,就都已经分批分批的乘船远遁。
恐惧和怯战是个会传染的东西,有鬼兵开了逃跑的先河,剩下的自然也不甘落后,紧随而去。
不到三日,偌大的关隘就拱手让给了九幽国的大军。
阎罗王名正言顺的登上山顶,亲手插上了九幽国的彼岸花旗帜,宣布度朔山不再是北阴朝的国土。
一时间,东瀛洲各地还在负隅顽抗的酆都军和玄帝军,以及那些四面海域上的北阴水师和效忠酆都大帝的鬼国中,诸鬼人心惶惶,军心动摇,士气低落。
倒是让青丘狐国占了便宜,很快就攻陷了巨人国,斩了该国鬼王鬼头。
不过这些,阎罗王却也不计较了。本来两国就是同盟不说,青丘狐国还是九幽国的附属国。他的国土也是九幽国的,国土上将来是可以驻扎九幽军的。
“大帅。”英翎星从身后走了上来,身边还跟着春寒,和一个肩头坐着一个菌人的玄教弟子。
阎罗王闻声转过头来,见那玄教弟子和菌人都有些眼生,便问到:“二位尊驾,从何而来?”。
“我等是从羽荣将军处连夜赶来的。只因有要是禀告大帅,玉阙宫那边再派鬼使已来不及了,于是点了我二鬼,前来与大帅联络。”菌人与那玄教弟子,对阎罗王齐齐行了一礼后,玄教弟子对阎罗王娓娓道来了他们的此行目的。
海风拂来,阎罗王的胡须和官袍,在风中晃动摇曳几下。心中一惊的阎罗王,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也知道兹事体大,否则鬼母不会就近派出玄教弟子的。
虽然还不知道事情的详细情况,但此时一点非同小可。
阎罗王想到此,瞧了瞧英翎星,又看了看春寒后,还是决定到僻静处再说话。
倒不是信不过这二鬼,但只怕事情需要绝对保密,两个年轻的鬼将级别不够,来听此事有违订制。
于是还了一礼的阎罗王,对玄教弟子和那个菌人打了个请的手势,道:“此地山顶风大,二位尊驾不如借一步说话。”。
那玄教教徒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春寒你去练兵吧,英翎星你去盯着那些修复关隘防御工事的军士工匠,督促他们完成每日要完成的工作。”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后,阎罗王就带着玄教教徒和菌人,朝着树干那边缓步走去。
一路上,三鬼也没有过多的交流。
直走到了那座紧挨着树干而建起的衙门口后,阎罗王把玄教教徒和菌人请了进去。
到了正堂上,阎罗王却是请人看座奉茶后,就屏退左右。很快,偌大的正堂上只剩下他们三鬼。就连门口的卫兵,也都撤走了。
阎罗王这才走到了深处长案后坐下,注视着玄教教徒,道:“此地僻静,有什么事情二位尊驾,尽可直言。若是兹事体大,就声音小些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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