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之间,罗汉大阵崩溃瓦解,少林群僧一败涂地,这样的惨淡结局,让在场群雄均感始料未及,实难想象,威名垂世数百年的罗汉大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给破了!
传奇陨落,神话崛起!
无论今日胜败如何,孤身独破罗汉大阵的碧落天主都将成为凌驾于世俗之上的武林神话。
少林寺数百年来的声誉尽皆毁于我手,死后亦无颜面对少林寺的历代祖师啊!
武功修为尽废,被人搀扶起来的玄慈面如死灰,心中哀叹一声,此时此刻,他已再无心力号召江湖群雄,说些匡扶正道,兼济苍生之类的体面话了。
绝对的实力已将他的信念意志撕成粉碎,不复存在,纵然正道群雄齐心戮力,一拥而上,又真能抵挡的了那位碧落天主吗?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亲身见识过那狂涌如潮的凌厉剑气后,玄慈心中就已然有数,眼下更无半点侥幸心理。
罗汉阵破,正道武林群雄不禁面面相觑,缄默无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反观碧落天都一方却是欢声震天,士气如虹。
莫轻歌没有去听那些恭维奉承他的话,反而饶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他的“便宜岳丈”段正淳,待到后者冷汗淋漓,头皮发麻时,方才不动声色的调转目光,横扫全场。
除了乔峰修为精湛,尚可勉力抵御之外,余下的“英雄好汉”
在触及莫轻歌的目光时,无不感觉自身如坠冰天雪地之中,手足冰冷,血肉僵硬,半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莫轻歌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些名气震天响,本事没屁大的人完全失去了兴趣。
“今日接连见识了降龙十八掌以及罗汉大阵,倒也还算尽兴,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除了大理镇南王的人外,余下之人是生是死皆看他们如何选择了!”
“谨尊天主法旨!”
碧落天都麾下绝大多数人皆受制于生死符,故而才对莫轻歌唯命是从,可在见识过莫轻歌孤身独破罗汉大阵的威势后,早已心悦诚服,不敢再有半点违逆之心。
至于慕容复,丁春秋之流更是强行压下心中的怨毒恨意,化悲愤为力量,持剑提掌,率先杀入正道群雄之中,其余的人也紧随而上,气势磅礴,汹涌如潮。
正道武林一方的境况则与之相反,罗汉大阵被破之后,原本昂扬的气势顿时一泄如洪,虽有心相抗,奈何顶尖高手数量相差太多,交锋不过片刻,就已兵败如山倒,纵有乔峰率领丐帮群雄勉力支撑,可依然难改溃不成军的局面。
强弱之势,已成定局!
一时间,怒吼声,哀嚎声,求饶声,兵刃交击的铿锵声连成一片,响彻群山四野,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激烈画面。
每一刻都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浓郁的血腥气息直冲霄汉,盘旋飞舞在半空中的鸟雀受腥气冲摄,瞬间一哄而散,明明是天朗气清,丽日高照的好天气,可在杀机的渲染下,也变得肃杀阴沉,愁云惨淡起来。
莫轻歌冷眼看着这一切,如此惨烈的厮杀或许可令前世的他动容变色,然而绝对无法撼动如今他那稳如泰山,静如止水一般的心境。
胜利只是早晚之事,该是时候去完成嵩山少林一行的最后目的了。
心念转动间,莫轻歌扬袖探手,隔空抓摄,鎏金辇轿前的轻纱顿时飞舞飘扬,一柄连鞘宝剑自其间飞射而出,落入莫轻歌的掌中。
镶珠嵌玉的报剑“呛啷”出鞘,森寒剑气如一泓清泉流转不息,赫然便是莫轻歌得自于琅嬛福地外的秋水剑。
“为夫要去会一个很厉害的人,不方便带着碗儿你去,此剑就就留于你防身,当然,碗儿若是觉得技痒难耐,也大可寻人试剑!”
莫轻歌将秋水剑塞入木婉清的手中,同时在她那娇润丰盈的红唇上轻轻一吻,浅尝芳泽后,不待木婉清轻嗔薄怒,就已身化鸿影,横渡虚空二十余丈,径直向着少林寺内疾掠而去。
目标:藏经阁!
......
藏经阁位于少林寺后山,地处偏僻清静之所,四下既无梵音经声,也罕有僧侣往来,只有一个身着青袍的枯瘦老僧手持扫帚,清扫着藏经阁前的青石台阶。
忽然,扫地僧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弓起的腰背也于悄然之间挺直,转身侧首,望向庭院中的不速之客。
莫轻歌笑容清浅,淡淡问道:“阶上无一物,大师你在扫什么?”
“阶上无一物,心台却有尘,老衲扫的是红尘执念,亦是前路迷惘!”扫地和蔼微笑,如此回道。
莫轻歌目光微敛,这扫地僧心灵修为之高,距离明心见性的阳神真境只差一步,胜过他一筹不止。
扫地僧将竹枝扫帚依放在臂弯里,合十一礼,不急不缓的问道:“施主来此,又是为了寻找什么?”
莫轻歌目光掠过扫地僧,落在那刻有“藏经阁”三字的门匾上,沉默片刻后,郑重其事道:“为了寻找一位伯仲之间的对手,可遍观寰宇,能做在下对手的,也只有大师你一人而已。”
扫地僧低眉垂眼,叹道:“如此说来,施主率众侵犯少林,除了想要一统江湖外,更是为了老僧而来?”
莫轻歌颔首点头道:“正是!”
扫地僧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歉声道:“可老衲早已看淡胜负成败,注定是要让施主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莫轻歌闻言,脸上并未流露出半点失望沮丧之色,微笑开口道:“大师境界高远,世俗成败,早已不牵挂于怀,关于这一点,在下自愧不如,故而若是想与大师你一争高下,一较长短,非得用些手段不可。”
“常言道:出家人四大皆空,可即使证得菩萨乃至佛陀果位,也未必能够做到,大师你久居少林,想来与少林之间也是有些香火情分的,必然不愿意见到这座禅宗古刹毁于一旦吧?”
“大师若是肯不吝赐教,胜则少林寺安然无恙,若则少林寺荡然无存,少林寺未来如何,全凭大师你一言而决。”
扫地僧沉吟少顷之后,笑道:“若是执着于胜负成败,老衲一身修为恐怕只能发挥出十之七八,又如何是施主的对手?此战不为其他,仅为了却我与少林之间的因果缘法!”
言毕,扫地僧似有所悟,立时陷入了无悲无喜,无胜无败的平和之境,好似超脱世俗苦海的圣佛一般,莫轻歌见状,心中不由肃然起敬。
缓缓的抬起右手,无形无质的气机随之蔓延扩张,流淌于天地之间的微风霎时凝滞,陷入了诡异的静止状态,唯有院中的树叶无风自动,叶尖尽皆指向扫地僧。
以无形气机为弓弦,院中树叶为箭矢,蓄势聚力,凝练杀机,森冷恐怖的杀机依附于树叶之上,洞穿冥冥虚无,直透心灵深处,源源不断的冲击着扫地僧那坚韧如山的心神。
“大师慈悲为怀,既然不愿先行出手,那么就由在下代劳好了!”
莫轻歌目中莹莹神光闪现,抬起的右手豁然挥下,就像是制裁一切的天地之主在下达天令一般。
一时间,万千绿芒破空乍现,光痕绿影交错,将整个虚空分割的支离破碎,犹如一张封天锁地的大网,截断了扫地僧的生机退路。
当今江湖,能以落叶飞花伤人已可允称高手,若是眼下这般情景被江湖中人瞧去,定会震惊的难以自已,将之奉为神迹。
扫地僧眼帘轻启,目光澄澈,神韵内敛,面对即将加于己身的“万箭穿心”之刑,没有丝毫动容,平静的抬起竹枝扫帚,凌空环扫,与他平时仗帚扫叶的举止动作如出一辙。
天地之间,变化突生!
静止的微风再次流动起来,似缓实疾的朝着那柄竹枝扫帚涌去,风过之处,破空攒射的绿叶蓦然一滞,随之无力的飘曳落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堆叠了一地。
强绝无匹的攻势被扫地僧轻易化解,莫轻歌神色不变,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叶落,火焚!
只见绿叶方一落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干萎,燃烧起来,眨眼之间,方圆数丈之地已成烈焰地狱,炽热可怖的高温烈焰扭曲膨胀,继而又化作十八条栩栩如生的狰狞火龙,带着凝如实质一般的龙吟长啸,张牙舞爪的向着扫地僧撕咬扑去。
扫地僧对此置若罔闻,不闪不避,可当狰狞火龙靠近扫地僧周身三尺时,就被一道刚柔并济的无形气墙挡下。
空中涟漪激荡,气浪奔涌,灼人肌肤的热流四溢扩散,无形气墙在烈焰持续不断的灼烧下,逐渐消融化开。
“如此恐怖霸道的纯阳真气,实乃老衲生平仅见,今日倒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扫地僧脸上首显动容之色,轻叹一声后,破旧的衣袍充盈臌胀,猎猎飞舞,全身真气直如天河倾泻,将烈焰冲散震开,同时大袖一卷,卷裹周遭气流合聚汇拢,将溃散的烈焰悉数扑灭。
莫轻歌见状,不惊反喜,若是牛刀小试之下,扫地僧便支撑不住,那才叫人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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