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贪污案查不下去了。”阿新向肥男报告，他把见到的情况告诉肥男。
“你确信那是手纸？”肥男冷冷地问道。
“不怕你笑话，以前我擦屁股用得多了，怎么会搞错？”阿新自豪地说。
“你老爸是中国富？煤老板？会拿这个擦屁股？！”肥男的口气更冷了。
“哪里，哪里。我家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嘿嘿，”阿新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不吃香了，可那时……”
“别那时这时的，”肥男打断他，“典当行会卖手纸？你脑子灌浆糊了不成？人家这是字画！”
肥男说着打开相机，让阿新辨认他自己照的相片。可阿新左看右看看不出这是字画。肥男知道他无这能耐，便叹口气道：
“你不懂字画就算了，可怎么会把它当成手纸，我真佩服你的想象力！告诉你吧，这种字画没有裱过，看上去纸质粗糙一些，但说不定是名家之作，价值连城呢！”
“可是典当行怎么会卖字画？”阿新仍然不解。
“这很正常，人家缺钱用拿字画来典当了，在规定期限内又还不出钱，典当行就可以将它出卖。”肥男解释。
“哦，原来这样。”阿新似乎尚有不解，“但这个王青廉竟然住在棚户区里，不可思议。”
“他在棚户区出现就住在棚户区吗？”肥男语气严厉起来，“那是他们公司要在那里搞动迁，建房地产呢。他的住处你资料上有，怎么会搞到棚户区去，你认真读了资料没有？”
阿新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难为情地说：
“不……不好意思。对了，那个张科长在路边的小吃摊吃东西大概也是装穷，是想让司机看看当科长的也没怎么有钱吧？”
“你能举一反三就好，”肥男赞许道，“那张照片也可派派用场。但如果能把他进出典当行时的情景拍下就更好。”
“唉，没想到，没想到啊。”阿新后悔不迭地说。
“任何事情都不要想当然！”肥男告诫道，“去吧，抓紧时间。”
阿新受到表扬，有些意气风，想到还有些收获，更是有些得意。他第二天午饭时分照例又来到大加拿公司的食堂，他想再在那儿获得些什么情报。今天食堂内气氛有些异常，员工都是匆匆吃饭，匆匆离开。而平时一排排井然有序的桌椅，有几排被撤掉，换成了几个圆桌。阿新正在纳闷，忽见外面涌进一群人来，分坐在几个圆桌旁，其中一桌有张科长和老李在。大家似乎都在等着什么人。不一会忽然大家鼓起掌来，阿新一看，原来是王青廉陪着一个矮个子进来了，他们坐在张科长这一桌上。刚一坐下王青廉就对大家说道：
“今天吴董事长百忙之中特意来看望科室的干部员工，我们再次表示感谢！”
阿新现吴董事长坐下后显得比其他人高，他很奇怪，这个矮个子上身怎么这么长？后来现原来他们给他的座位加了个特厚的垫子。吴董事长笑脸盈盈，听王青廉说完他清清嗓子，扬扬眉毛道：
“不要谢我，不要谢我！各位，很抱歉，平时对大家关心不够，今天和大家一起吃个便饭，我关照了王总，不许奢侈，四菜一汤。主要么和大家聊聊，吃饭不过是个形式，大家看好吗？”
四周围自然齐声喊好。于是菜一个一个上来。食堂里其他位子上还没来得及吃完的都识相地丢下饭碗就走，只有阿新要刺探情报还赖在那儿不想走，不过逐渐只剩他一人孤零零的很显眼，他有些坐不住了。正在这时，忽见吴董事长伸手朝他招呼道：
“这位员工请一起过来吧，不必客气，都是一个公司的么。”
于是马上就有人前来拉阿新入座。这个公司人多，彼此之间不相识是常事，一般也不问是什么部门的，即使问，阿新也有备无患。于是阿新竟然也加入到这杯盏交错的盛宴中来了，用俗一点的话，叫做“蹭饭”，不过阿新“蹭饭”是带着任务的。一入座，阿新就奇怪四菜一汤怎么上了满满一桌，这时吴董话了：
“不太好吧，说好四菜一汤的么。”
“是四菜一汤，”王青廉回答，“每人四菜一汤，加在一起就显得多了。”
四周围也一齐说“是是”，吴董笑哈哈地摇摇头说：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等一下买单也有我一份。”
“吴董身先士卒，我们敢不跟上，”王青廉连忙接口说，“今天在座的每人出一份，一人五十元，好不好？”
四周围自然说好，而且还鼓掌。接着吴董自然要对周围的员工表示一番问寒喧暖，大家几乎异口同声都说很好很好，老李说得特别卖力，一个劲地感谢领导：
“我们公司领导真的体贴员工，尤其是我们吴董，这么忙还来看望大家，我真的十分感动。还有我们王总，急员工所急，想员工所想，我真的十分感动，还有我们……”
他几乎把公司所有领导都夸了一遍，阿新给他数了一下，总共说了十一次“我真的十分感动”，但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十分感动。张科长的话却动听多了：
“我们一边要感谢领导，一边也要也要批评督促领导。我们的领导没日没夜地干，不知爱护自己的健康。像我们王总连夜在工地视察，竟然晚饭都顾不上吃。我要大声疾呼，领导一定要珍惜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们不能这样无视自己的健康，因为你们的健康不只是你们自己的，也是我们全体员工的，我们全体员工都有权利，有责任监督你们的健康，务必请领导接受我们的监督!”
大概是惊叹这说话的技艺，他的话说完后，四周竟然鸦雀无声。员工们感到好话再也无以复加，领导们呢，默默地愉悦地接受这爱的鞭鞑。忽然不知是谁不识相，“卟”地一声放了一个响屁，阿新想笑又不敢笑，张科长满脸恼怒，似乎觉得这个屁是对他的讽刺。还是吴董打破了尴尬，笑着说道：
“哈哈哈，放得好，放得好！”
阿新一听怪了，哎，怎么夸奖屁放得好？
“大鸣大放好，”吴董继续道，“我们欢迎批评，欢迎监督！”
哦，原来是说批评呢。这时王青廉言了：
“张科长也过奖了。领导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么。这几天要准备动迁工程招投标，自然是忙了一点，但比起吴董事长，我们其实不算什么。”
“哪里哪里！”吴董更加眉飞色舞，“同志们都辛苦了。接下去的招投标任务很重，尤其是如何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是个大考验，好在王总在抓这件事我就放心多了，各位多多配合他，多多配合他啊。”
“吴董您放心，我们人事科一定大力配合！”
“吴董您放心，我们财务科一定大力配合！”
“吴董您放心，我们总务科一定大力配合！”
“吴董您放心，我们…….”
四周围一一表衷心，只剩阿新没有讲，他着急了，讲……讲什么呢？本来他有冒名顶替的身份备着，但一急就什么都忘了，他顾不得再细想，周围都在看着他，他于是脱口而出：
“吴董您放心，我们侦察科一定大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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