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深夜,也不知是哪间号舍里有谁马虎的碰倒了烛火,此时正值天干物燥,火便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先是烧了易燃物的纸张,再是烧了遮挡门的布帘子,然后与之左右相接的号舍也迅速的被牵连燃烧了起来,火势迅猛突然,让人防不胜防。
“着火啦,着火啦,快快快,都出来。”苏染墨被惊醒的时候,号舍外的人正仓惶的跑来跑去敲锣大喊着让号舍里的学子们赶紧出来。
因为这一着火,控制了倒还好,要是一个控制不住火势,那么一排上百间的号舍就都得遭殃,离开号舍也是为了人身安全着想。
“咳咳咳。”苏染墨被空气中蔓延的烟火气给呛到了,轻咳了几声。他这间号舍其实远离着火的号舍,可即便如此,那浓烟滚滚还是朝他这个方向而来,呛死个人了。
将衣服穿上了再不慌不忙的出去,驻足在巷道之中,苏染墨看见一些人仓惶的出来,衣冠不整的连鞋也忘了穿,一出来不是想要逃离此地就是想要找水赶紧扑灭火势。
匆匆忙忙,慌慌张张。场面很可笑,但身临其中的人却不会觉得可笑,因为这事关他们的命呢。
远处的火势渐大,已经蔓延至了好几间号舍。
出了号舍,楚河,柳靠之,甄佑谦三人迅速汇合,很快又找到了苏染墨,三人关心急切的齐声问道:“阿墨,你没事吧。”
苏染墨看着远处那腾腾上涌的浓黑的烟气与火光。朝他们微微一笑安慰道:“我这边没事,你们还好吧。”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都说还好还好。“怎么会突然着火了呢。”苏染墨跟着他们一齐向着火的地点走去,问道。
“应该是有人碰倒了烛火吧,这种事以前也有发生过的,只是那时火势小,很快就扑灭了,没什么人员伤亡,贡院也就不当一回事了。”楚河刚才因为急促走动过,所以呼吸与心跳此时都尚未恢复平稳的,说话一顿一顿的。
柳靠之接过他的话也道:“号舍的布置本就紧密凑实,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是可以预料的。”
“进来的时候,那些巷道角都有放置大水缸,是为了预备这样的突发情况而设置的,可是,火势一大起来,到底杯水车薪。”甄佑谦打了个哈欠,眼皮子上下打架着,困倦不已。可再困倦,此时也不是可以安睡的时候。
今晚如此突然地着起火来,到底是太突然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头一定有蹊跷,只是,是什么蹊跷呢?真是想不透。
他就那样神游天外的走着,在脑子里设想了多种可能性。
然后觉得,一用脑,他更困了,真讨厌。
甄佑谦能察觉得出这里头的不对,苏染墨这个有点轻微被害妄想症的人自然也联想到了什么,觉得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或者难不成有人要害他苏六少么!越想越歪的节奏。
着火地点此时有一大堆人围着,人声吵杂的,一个个帮忙拿着水桶舀水灭火。苏染墨还看见有人逃出来的时候顺手拿着尿壶,往水缸里舀水去跟着一起灭火。
“·······”这难以言语的微妙心情哟。逃出来的时候不拿自己的物品,不拿自己的卷纸,反而拿出来一个尿壶的人他是什么心态啊!
人群中有人喧哗。苏染墨好奇的拉扯了个人问:“里头怎么回事?”
被拉扯到的人火急火燎的要赶着去灭火,只匆忙的说道:“刚刚好像有个人进去火场里头救人了,真是大义啊。”
“天呐,刚刚进去救人的那个人好像是才子榜上第一位的那个是吧?”有人插嘴不确定的问。
“那么年轻就进去找死啊。”
“我哪知道啊,我要去灭火啊,我的身家财产都在里头啊啊啊。”忙着灭火的人哀嚎。
模样可笑,可苏染墨此时却没心情笑了。“你们都听到了,才子榜上第一名的是谁啊?”冷笑着,眉头却是紧皱着,目光紧盯着那腾腾上涌的火舌。
“呃,第一名好像就是那位吧,哎呀,这人怎么那么冲动啊,司徒家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么。”楚河不明白苏染墨怎么突然一脸阴沉的模样,好似心情很差。
甄佑谦默默地看了一眼苏染墨,知道他无心听进去其他话语,只看似无意的安慰:“应该没事吧,这位司徒公子知道分寸,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不会轻易有事的。”
苏染墨闻言,果然听进去了,于是双手环胸嗤道:“也不知是哪个人物,值得这伪君子冒着冲天大火的进去救人。”真是神烦。
柳靠之观察那火场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那间号舍好像是那个女解元的号舍呀。”
话一说出口,甄佑谦扶额,苏染墨嘴角刚勾起的笑容立马拉下来。
旁边还有人插嘴道:“是啊,刚才那个人就是冲进里头去救人了,哎哟,这火也是从这间号舍出来的。难不成是老天爷示警吗?往年就没有这样的祸事,今年这女的一来,火立刻着了。”
虽然只是一个人无心嘟囔的话语,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苏染墨立马觉出味来,与其他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均看到彼此眼中的了然。
现在所有人一心都在扑火灭火之上,不会想到其他地方上去,可等到事了之后呢?这着火点是这个女解元,等到众人一回味起来,难免会联想到这突然着火指不定是因为老天爷反对女子入朝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所以上天降下惩罚示警什么的不可理喻的想法上来。
那到时候,推行新制度的阻力就更大了。不仅有人阻,还有天阻。最后制度有可能会因此而不了了之。
那种情形可不是苏染墨想见到的。
女解元不能死。这是他的想法。
那么司徒钰之呢?他是不是也是相同的想法呢?不对,他又不是保皇派的,他只是中立派。
所以,为什么要进去救人啊!苏六爷觉得自己有点烦躁了,虽然救人是应当的,毕竟也不能让人死啊。可救的人是个女的,这就有点不爽了。
咦?这不关他的事,他为什么要不爽?
咦?这关他什么事啊?他不爽个毛线啊?
苏六爷有点风中凌乱了,哎呀,好迷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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