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胡同里，苏染墨驻足，眼中所看到的景象让他那黛笔画就的剑眉不由得拧了起来，直皱眉的。
若问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什么感想，只能说：贡院内的号舍，着实狭小啊。苏染墨啧啧摩挲着下巴的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退出科考比较好呢？
可不是他临阵退缩，而是号舍的环境实在让他心情微妙。他不得不担忧他未来九天的煎熬生活。
所谓的号舍，是考试的地方。贡院的号舍不可能精致俱全，毕竟又不是给达官贵族皇帝住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他贡院对于号舍所要考虑到的仅仅只是所能容纳的人数和安全措施而已。
一排过去，长的有近百间，短的也有五六十间，号舍狭小密集。几天的时间内，这人啊吃喝拉撒睡都在里边，除了上厕所，其他时候不得自由。每排号舍的尽头都有一间粪号，胡同与胡同之间又不通风的，可以想象，考试的时候那味道真心酸爽。
这样的生活简直能让人崩溃的节奏。苏染墨默默地后退了几步，想着他还是走后门吧，正面证明自己的实力什么的还是别了，扮猪吃老虎也挺好的。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来，见是司徒钰之。
司徒钰之唇角上勾似笑非笑的问他：“怎么，想退缩？”
苏染墨是谁，那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物，他点点头：“是啊，要在这里面待九天还不如杀了我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看见了实地，他什么心理准备都崩溃了。
苏六爷提心吊胆搓搓的跟司徒钰之说道：“嘿，据说有好多的学子们都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呢，你说这里边会不会有冤魂啊？”
他还听说，有人曾经在这些号舍里面被毒蛇咬死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蛇，要被咬了怎么办啊。真是越想越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苏染墨装模作样的捂着自己心口。
这做作的模样，司徒钰之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害怕。浅笑问道：“冤魂？你怕吗？”
“怕啊，人类所掌控不了的东西我都怕，只是，比起冤魂，人更可怕。”所以，他也就不怕冤魂了。毕竟虚的哪有实的可怕呀。苏染墨眼中倒映着陈旧的号舍模样，他眸光深沉，戏谑微笑着。
司徒钰之一愣，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想法。不禁低头掩饰下自己的神情，觉得两人倒是难得有一样的想法。
身后学子们鱼贯而入，二人也不好继续驻足。走了没几步就分开了。苏染墨被一个贡院里的人领到最边边的一间号舍门前。
“六少请。”那人作出请进的姿态。微挑眉，苏染墨推开号舍的门，里面竟是另一番天地。
说是另一番的天地其实也是有些夸张了，只是因为这间号舍与其他人的号舍不同而已，里头的空间微大，竟是三间连通成一间，至少可以走动一两步，不像其他的号舍那样连走动都不能的。但从外头看，他苏染墨的号舍和其他人一样的普通。
这就有趣了。
“哈哈~”苏染墨不由窃笑。这种低调的耍特权什么的真是爽歪歪透顶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伴随着考试开始的铜锣声响彻。
与世隔绝的空间，文房四宝，试题卷纸俱全。苏染墨伸了个懒腰，嗯，决定先熟悉一下床铺先，要是认床可就不好了。
————
到了第二场的考试，三天下来，许多人多多少少有些精神不振，精神恍惚的。这个时候最容易出问题了。
唐子亦纵使身体强健，可到底是个女的。素来又爱干净，三天不洗澡，她整个人都快受不了了。此时精神萎靡了些。硬撑着写完最后一道题。就着冰凉的水又啃了干硬的干粮，腹中有了饱腹感，她才有了力气站起来。
轻轻的摇晃着连接门外的铜铃。
门外有人粗声粗气的问：“干啥哈？”
唐子亦使劲的不让自己的脸羞红起来，故作淡定的说道：“如厕。”
外头的人打开门，又粗声的道：“拉屎就拉屎，拉尿就拉尿呗，干啥子说些不知所谓的话来，真讨厌。”
闻言，唐子亦刷地红了脸，是被气的。‘如厕’这是不知为所谓的话语吗！男的也就罢了，她一个女孩子还不能说得文雅一点啊！
到底是让她去上了粪号，老实说粪号里的味道实在很销魂。
从里边出来，唐子亦憋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来。
“赶紧着，不许拖拉。”看守的人催促道。唐子亦点了点头，此时夜色将近，四周安静无声的。看守的人走在前头，她跟在后头，就这样走着，穿过长长的巷道。
不经意的瞥向一个转弯处，隐约有两个男人凑得很近的在那角落处不知在干什么。
唐子亦好奇的再瞥过去，忽地一个男人的视线与她对上，两人皆是一惊，身子一颤的。唐子亦赶紧装作没看见的继续往前走。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角落里的两人有这样一番对话着。
“是那个女解元。”
“被看见了吗？怎么办？”
“事情不能败露，当今圣上抓这个很严的。一被发现我们就惨了。”
“那么，那个女的，不能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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