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如烈马奔驰,暗暗后悔的同时,一边机警的打量四周一边冲赵振宇喊:“赵大哥当心,这火起的不是时候,小心是有人故意捣……手里拿西瓜灯的那个,左边,宰了他!”
他的声音又快又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赵振宇匆匆打量,见是一名身穿灰布短衣的老汉,满脸褶子,不禁有些迟疑。
“你看他的动作,看他的手……”陈默见赵振宇发怔,急忙提醒,又恐他还犹豫,高声冲其余大汉将军们喝道:“杀了他,赏银五十两,出了岔子咱家兜……”
赵振宇没没顾的听全陈默说些什么,因为他确实发现了那老汉的不妥。一听陈默点名,老汉撒腿便跑,动作十分矫健,根本就不附和他的年岁,再看他提灯的手,果然十分白皙——“操,你大爷……”咬牙提步,几个纵身蹿至老汉身后,大手一探便抓着对方的后脖领拎了起来,同时呛啷啷拔刀在手,横在对方脖子上迅疾一抹,便见一股热血激射而出,喷出老远。
老汉尸体如同破麻袋般被赵振宇摔出老远,尚不及喘口气儿,便有听陈默大声叫喊:“弟兄们听了,起谣言乱民心者,无论何人,杀无赦!”
“是!”陈默指挥若定,杀伐果断,虽年岁不大,又着青衣,当街一站,却颇有威势。众大汉将军心服口服,齐声应命,虎视眈眈的冲四外一望,本已乱作一团的人群竟然奇迹般的静了下来,视线同时望向适才起哄者。
这一变化太过迅捷,生事者猝不及防,四五人顿时变的十分显眼。
“杀!”危急关头,陈默已然无暇思考其它,振臂一挥,森然下了命令。
如今虽然兵备废弛,锦衣卫大汉将军作为天子亲军,武力值还是十分靠谱的。随着陈默一声令下,众人分拥而上,拔刀声响作一片,噗噗声中,那些生事者根本就无力反抗,顿时被大卸八块儿,红的白的流了一地,热气腾腾,腥气扑鼻。
已被变故吓呆的百姓纷纷掩鼻退后,噤若寒蝉,旁边火势已经渐渐蔓延,居然无人理会。
“傻杵着干什么?还不救火!”陈默一声断喝,同时指着地上那几团烂肉高喝:“天子巡空,乃我大明之盛事也,奈何偏有此等小人作祟,图谋不轨,其心可诛——咱家陈默陈少言,在此求肯诸位老少,互为传颂:凡捉得闹事者一人,赏银五十两,纵火者一人,赏银百两,事后若不兑现,咱家天雷轰之,坠阿鼻地狱!”
“原来这火是人为的啊?”
“是陈公公,难怪这么威风,原来他就是陈公公……”
“贼人好大的狗胆,老少们,陈公公发话了,咱每捉贼人去啊……”
“先救火啊,哎别走啊……”
众人七嘴八舌,重又乱成一片,却与方才不同,乱中有序,救火的,让路的,奔走传话的,大街上人数虽众,此处信息却如涟漪中心,很快向四外荡去。工夫不大,远处那几处火势也被扑灭,闪开的一条宽可三尺的通路中,几名各色打扮的人被人推推搡搡的押了过来。
与此同时,西方人喊马嘶,沸油泼水般闪出一条通道,张鲸当先,孙德胜纵马紧随其后,在一众赭衣番子的簇拥下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鲸先声夺人,扫一眼地上几堆乱肉,眼神阴鹫望向陈默。
今日这样的场合,作为东厂提督,他自然要到场。只是他又不乐意看到陈默陈矩等人出风头,便带了番子去大街西头守着。
至于孙秀,干脆就抱病没有出现,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孙德胜又是愤恨又是惊惧,作为纵火计划的知情者兼执行者之一,当他听到周遭百姓们将陈默的吩咐四下传扬时,便敏感的发觉孙福的计划已经失败,一边悄悄向手下发出住手撤退的命令,一边紧跟着张鲸过来,伺机挑些事端,以消心头之怨恨。
“陈公公好大的威风!”望着地上的尸首,以及被抓的那几人惊惧的目光,孙德胜的太阳穴突突乱跳,强自忍着,才将怒火压制下来,语气中却油然带上了一股奚落之气,与他平日里对待陈默的态度截然不同。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张鲸明知故问。过来之前三大营的军士们也已经得了消息,控制住了局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更大的状况。他是明白人,虽不知道孙秀的计划,却感觉这是一次中伤陈默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是这么回事……”赵振宇抢先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末了说道:“多亏陈公公当机立断,才不至于酿成惨祸……”
“住口!”张鲸一声冷喝,视线掠过赵振宇,落在陈默身上:“你怎么敢保证死的人都是当死之人?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来人,给咱家将这个胆大……”
“哈哈哈哈……”张鲸的话突然被陈默的一串长笑打断,恼羞成怒,正待提声,便听陈默收笑,朗声说道:“好一招‘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张公公单凭一己猜测,便要断定咱家有罪不成?你可知道,咱家若不当机立断,任凭场面乱将下去,贼人奸计得授,这大街之上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黄口小儿,满口胡言,哪里来的贼人?哪里来的奸计?当今皇爷圣明天子在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依着你,莫非是说万岁爷的不是么?”
“厂公说的极是有理,陈公公年少,立功心切恐也是有的,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能拿无辜百姓开刀吧?”孙德胜附和道,词锋虽不如张鲸犀利,却直接将陈默的行为定性成为博取功劳无理取闹。
“说的好!”陈默真的有点被气糊涂了,他是情商不错,是比如今这人们多了许多的知识,可后世他三十多年,大多在学校里混,哪里经历过如此无耻的权利博弈?
“依着你每,还真是咱家的不是了?”他怒极再笑,短促一声冷笑之后,一指周遭百姓,话锋一转:“不过,想要定咱家的罪过,还得先问问四方的父老……”说着冲四方一个罗圈揖,提高了声气:“叔伯大爷,老少爷每,大婶嫂子每,咱陈少言问一问大家,适才那几个人,到底该不该杀?”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加之陈默少年高位,名气太大,又有前番许诺银子之举,人再长的英武帅气,更别提一番折节下交的称呼,心理自然是向着他。现在听他一问,马上便有胆大之人叫了声“该杀!”其声一落,众人胆气一壮,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齐声应了一声“该杀!”
“反了反了,大胆陈默,你这是聚众造反……”
“放你娘的狗臭屁!”陈默也是气昏了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一步从一名大汉将军刀鞘中抽出明晃晃的绣春刀,直驱一名被扭着的闹事者对面,提声喝道:“闹事者当斩,你说咱家造反,咱家便斩给你看!”
“你敢!”张鲸被陈默的举动惊呆了,紧接着一股怒火勃然而起,大喝一声:“孩儿们,给咱家看定了他,敢动一下,杀无赦!”
望着一拥而上的番子,陈默仰天长笑,笑未停歇,手起刀落,狠狠砍在那名尚来不及高兴的闹事者脖子上,鲜血飚飞,喷在他干净的脸颊上,他却犹若未觉,将刀一丢,旁若无人般分开番子,行至张鲸面前,微微一笑:“咱家偏就杀了,厂公能乃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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