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御转过脸来看着叶凝心,“你是在安慰我吗?”
叶凝心笑道:“若我真的看不起你,觉得你窝囊,我为什么要安慰你?”
施御怔怔的看着叶凝心,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说实话,连他自己都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自幼是千万宠爱在一身的施家唯一的弟子,就算是在容潇这个太子的面前,他也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
可现下,他能做的却只能借酒浇愁而已。
这样没用的人,从前自己见了都要唾弃一把,如今自己却成了这样的人,怎么还不窝囊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的人我自己的都看不起,你难道还能看得起了?”施御问。
叶凝心:“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清楚,也差不多清楚了。你之所以会借酒浇愁,是因为你知道如今的施家无法跟苏家对立。你担心自己的一时冲动会连累整个施家,所以只能借酒浇愁对不对?”
施御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
心中却认同了叶凝心的说法。
若是自己一个人,何故要委曲求全。
可现下整个施家都不得容清远的青眼,若是自己有半分差错,连累的可是全家上下。
他不能,也不敢做出任何反抗啊!
叶凝心也正是因为看透了施御的心思,所以才更觉得心疼。
当一个从来都随心所欲的人,为了家人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真性情委曲求全的时候,可想而知,他是有多在乎他的家人。
“御少爷,想来不必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眼下苏家的势力有多大。我是不知道你们两家有什么恩怨,但是如果一味的忍让,想来他们家也未必就肯放过你们。所以,你这样借酒浇愁,逃避现实,想来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有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叶凝心问。
施御原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苏家不会无缘无故的与施家这样为难。
只是其中的原有,他也调查不清楚,看起来好似就是无缘无故的。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以为忍让不是长久之计。
让真正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施家的地位一定提升,稳固起来,否则根本无法跟苏家抗衡。
“因为姑母跟表兄的关系,施家如今在皇上眼中几乎就是他们的同党,加上苏清霜日日给他吹枕边风,施家想要东山再起谈何容易?”施御道。
“可是你有想法对不对?”叶凝心道。
施御却摇头,“我如今只希望家里人都能平安就好!”
叶凝心:“我若告诉你,有人能护你一家周全,你若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什么?”
施御睁大眼睛看着叶凝心,“谁有这等本事?”
“我四叔!”叶凝心也不隐瞒。
“慕先生?”施御先是惊讶,旋即也点头,“若是慕先生,那必定是有办法的。可是你们慕家与苏家关系牢固,当真会帮我们家?”
叶凝心道:“我四叔向来帮里不帮亲。他既然已经明着对我说了这话,自然是真的要帮你们的。所以,你想要做什么只管做,四叔他会帮你跟皇上说的。”
施御沉吟着,好一会儿道:“我竟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的。如今一时让我去做决定,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叶凝心:“若是你没有主意,我这倒有一个想法,说与你听听。我建议你去西北边境投靠我大哥。现下你在京城想要稳住脚步必定不容易,就算由我四叔出面,苏家从中排挤,你也是不容易的。索性就远离京城这个是非的圈子, 去到边关历练一番。反正你自幼习武,也不喜欢舞文弄墨,上战场历练一番对于你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何况战场上若是能立个战功,他日你若回京也就好立足了。当然,皇上如今对你们施家还是有忌讳的,所以你去到边关,想来职位不宜太高。不过,既然有我大哥在,凡事也有人照应,这官位高低倒也无所谓。你说呢?”
施御细细想了想,竟觉得叶凝心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就他自己的心思,他更愿意远离京城,做个游侠。
可是施家数百年的基业难道要在自己的手里断送了吗?
就算他愿意,爷爷愿意吗?父亲愿意吗?
所以,他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远离他讨厌的是非之地。
既如此,不如就去上战场好了,毕竟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儿,也曾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上战场杀敌,而且正如叶凝心说的那样,立了战功回来,他才能在朝中立足。
纵算他不想在朝中立足,为了家族能延续下去,他也要拼一拼!
“也好,就照你说的做!”施御郑重的点头道。
叶凝心笑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回去自当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四叔。四叔会帮你跟皇上说。向来你要离京也就是近期的事情,你也好生准备着。还有,切记一件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能立战功自然是好事,不能也不必勉强,保全自己更重要。”
叶凝心回去慕家之后,就将施御的决定告诉了慕东篱,慕东篱虽然意外施御的决定,不过也没多少什么,在他看来施御也是个有才能的人,他能去西北住慕云澈一臂之力也是好事。
于是入宫之时便将这事儿上呈给容清远了。
容清远近来日日听那苏清霜在耳边吹枕边风,说施家怎么怎么对不住他们苏家,耳根子真真是被吹软了。
不过正如叶凝心预料的那样,苏清霜总不及慕东篱在容清远心中的分量。
所以在苏清霜吹了半个月的枕边风,容清远就快要真的因为流产这点小事治施御的罪的时候,因为慕东篱的一句话,容清远当下拍板,让施御离京去了西北。
为了这事儿苏清霜着实生气,连着两日容清远去她的寝宫都被她已身体不适推拒了。
容清远为这事儿半真半假的埋怨慕东篱,“慕卿,你看看,朕为了你连皇后都得罪了。你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
慕东篱只做没听见,与他谈起了公事。
容清远也只是笑了笑,不在纠缠这件事情。
这么多年了,容清远好似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了,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想,他到底想要个怎样的结果?
结果,想不出什么答案!
这大约也是为什么他只让慕东篱日日出现在眼前,却从来没有真正强迫他的原因吧。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了!
不过自那日之后,容清远足足一个月来在踏进苏清霜的寝宫一步。
这可是苏清霜入宫只一来头一遭。
这下苏清霜可慌了神了,亲手做了点心煲了汤去御书房求见容清远,正好赶上慕东篱也在。
容清远见了苏清霜,面上淡淡的,“皇后怎么今日得空来了?前阵子不是不愿见朕吗?”
苏清霜向来风情万种,但凡她向一个男人说撒娇,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能苏了。这也是她为什么得宠的原因。
只是如今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又有慕东篱在场,她自然不好露出那样一面,只得端庄的给容清远见礼,解释道:“前阵子臣妾身子不适,迁怒到皇上身上,臣妾罪该万死!”
慕东篱只觉得这是人家夫妻两人的事情,自己不该在场,便起身要走。
偏偏容清远觉得今儿一身便装入宫的慕东篱仙气儿十足,看着格外的赏心悦目,不舍得放他走,拦他道:“慕卿留步,朕这里还有要事要跟慕卿商量。再说皇后的厨艺可是一绝,慕卿一定要尝一尝的。”说着亲自盛了碗烫递给了慕东篱。
慕东篱看了看容清远,又看了看脸色已经变了的苏清霜,心中只恨不能抓着那碗烫砸在容清远的脸上。
若是苏清霜在场,慕东篱真可能这么做!
可眼下苏清霜在场,自己做了这种大逆不道的时候,必定会被苏清霜抓着不放。
毕竟当慕东篱帮了施家之后,苏家一定对他也心存不满了,一定不会放过抓住他把柄的机会。
再说,他与容清远之间是君臣关系,若是自己真做出这种事情,容清远还不追究的话,那不是坐实了他们之间关系非比寻常了。
于是最终也只能毕恭毕敬的接下那碗汤,几乎是在苏清霜杀人的目光下尝了一口,之后便放下不喝了。
而容清远原本倒是兴致勃勃的喝了好几口,见慕东篱不喝了,他也放下了碗,问慕东篱,“不合慕卿的口味?”
慕东篱不得已端了碗准备再喝两口,容清远却拿走了手中的碗,道:“想必是不合你口味的!”说着冲苏清霜道:“这烫稍稍咸了点,慕卿的口味清淡。”
说罢摆了摆手,不等苏清霜说话,又道:“朕与慕卿还有事情要商量,皇后先回宫吧!”
苏清霜心中一肚子气,可是却不能发泄,还要摆出端庄样子,道了个万福离开了。
御书房中只剩下慕东篱跟容清远的时候,慕东篱便也不再演戏了,冷眼看着容清远,“皇上这么做是为了挑拨苏家与慕家的关系吧!皇上是不是又开始觉得苏家与慕家在朝中势力太大,需要除之而后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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