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第四十二章
郑御医也是一惊，斥道：“子昱，你胡说什么？”
“皇后应是中毒了。”宋子昱站定，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一遍，字正腔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臻的脸色沉了沉，对王瑞喜使了个眼色，又对宋子昱说道：“你过来。”
婉宁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李臻摆明了是不想让她知道，在宋子昱身上有太多蹊跷，他如此笃定，神色自如，这让她有几分相信，待他细细说来，说不清能解开许多前世的谜，但李臻故意想要瞒着她。
临走前，李臻侧身对婉宁说：“事关重大，由朕处理便可，皇后安心养着。”
婉宁一愣，像是被他看穿了心事，有些无所适从，微微点头称好。
礼官都在侧殿外面候着，李臻阔步走了出去，王瑞喜在前方开导，对候在殿外的人说道：“今日天色大变，照常祭拜实在不妥，不吉反凶，择日再补上。”
王瑞喜说的就是李臻的意思，这时偏偏有年轻的礼官眼力不足、定力亦不足，揣着一颗赤子之心，上前一步，掀开衣袂，果决地上谏：“今日风朗气清，依臣看……”
一阵轻咳将他打断，王瑞喜嫌弃地看了这人几眼，新上任的罢，品级低得都不够他掉脑袋，还不知道适时闭嘴。
一经提点，礼官幡然醒悟，连忙跪下行礼。
李臻不悦地看了他一眼，绕过他从旁边走过去了，宫里有太多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偏偏他们又只有一颗脑袋，李臻身边有王瑞喜打点，也是省了不少心。
宋子昱跟在李臻身后出去了，绯烟和岫玉回到婉宁身边，挨个跪下，这时侧殿里没有了旁人，李臻将宫人们遣散了，让婉宁在此地休息片刻，再回含凉殿。
绯烟跪在地上，叩首道：“皇后的衣食起居都是奴亲力亲为，奴并无二心。”
婉宁恍然，她方才只顾着看宋子昱，都忘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岫玉和绯烟嫌疑最大，世人都说家贼难防，婉宁遭人毒害，她们心里怕也是不好受。
“二位快快起来。”说着，婉宁就将她们扶了起来，绯烟反过来去扶她。
婉宁扶着她们的手，说道：“你们与我情同姐妹，这深宫里人心险恶，人人都可能害我，但我知道这绝不会是你们，宋子昱虽然是宋青的后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未经辨别就让身边的人相互猜忌。”
绯烟心中一动，竟惹出几滴眼泪来，她紧了紧婉宁的手，道：“眼下该如何应对，吃食用具，奴和岫玉都是看着的，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这样都被人钻了空子下毒，奴实在是想不出其中蹊跷，也想不出这贼人藏在何处。”
她言辞恳切，让人动容。
岫玉在旁边搀扶着绯烟，偷偷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婉宁怎么会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连声叹道：“也许是百密终有一疏，宋子昱被陛下叫去问话了，都没有定论，一切如常就好。”
这时，有人叩门，主仆三人皆收起感伤，绯烟起身，寻声问去。
“是何人在外面？”
那人叩门的手一顿，答道：“婉宁，是阿兄。”
薛尧今日就在大殿当差，远远看过去就觉得婉宁今日有些不对劲，果然，听说李臻把往后的祭拜推迟了，他心里更是觉得不对，一将差事交付，就过来侧殿探望。
“皇后，是阿郎！”绯烟惊喜道，说着便快跑过去，给薛尧开门。
门一打开，薛尧快步走进来，像身边刮起了一阵风。
“婉宁，怎么样了。”
薛尧急急忙忙进来，神色慌张地看着婉宁，眉头拧在一起。
婉宁很少见到他如此焦虑的模样，上一世，她每每遇到危机，薛尧就是这个样子。
她心生愧疚，总是让家人操心。
“没事，御医说多休息就能好。”婉宁答道，绯烟惊讶地回看了她一眼，但被婉宁的眼神看了回去，宋子昱说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婉宁不是故意想要隐瞒薛尧，但如果他知道了，关心则切，定会想要查出此人，以免打草惊蛇，还是先等李臻审问的结果，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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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侧殿离开后，李臻把宋子昱带回紫宸殿，王瑞喜在殿外守着，其余人一律被遣走。
殿里空荡荡的，说话时还能听到回声，宋子昱站在殿中，李臻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把你看到的、想到的，通通说出来，你说皇后中了毒，如果朕彻查后并无此事，罪犯欺君，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李臻说道。
有一瞬他眸中闪过狠厉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宋子昱上前一步，就如方才在侧殿中一样，长长一拜，不疾不徐地说道：“奴今日诊治时发现，皇后应是中毒了。”
话音刚落，仿佛宋子昱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的话，李臻听了嗤笑一声。
“中毒？”
宋子昱站得笔直，回道：“正是。”
李臻斜瞥了他一眼，不屑道：“隔三差五地就有人说皇后中毒，若不是看在你是宋青的后人，这等谣言惑众，朕早就命人将你收入天牢，永不见天日。”
宋子昱面色苍白，忙道：“奴所言皆是实情，引发病症之物，奴还不知道，如今皇后中毒尚浅，还有得治，否则……”
是什么事物引发病症他说不上来，而且婉宁的吃食用具，别说绯烟和岫玉二人打点仔细，就连李臻也排了暗卫盯梢着，如此森严的戒备下，怎么会有人下毒，如此想来宋子昱的话太不可信。
李臻听了这话更加恼怒，他急急将宋子昱打断，斥道：“够了，朕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宋青的后人也不过如此。”
宋子昱连忙跪下，叩首道：“请陛下三思！奴绝不会拿祖父拿宋家的名声冒险，皇后的病症，表象是血虚体寒，实质是有人故意将多物放在一起所致，奴的贱命不足惜，但皇后乃千金之体，容不得半点马虎。”
人总归是惜命的，宋子昱咬定是中毒的迹象，他如此肯定，让李臻也有动摇，面容缓和了许多。
于是，他思索了一番，才问道：“如何才能能让朕相信你？”
宋子昱思索片刻，回道：“查明原因还需要一些时日，十日之内，奴就能给陛下一个交代。”
李臻闻言点头：“你起来罢。”
宋子昱这才慌手慌脚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在这时，李臻叹道：“现在的人年轻气盛，特别容易丢脑袋。”
宋子昱听了这话，只觉得后背一凉。
当着郑御医的面，宋子昱给出了不同的诊断，李臻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太医署的人都是老面孔了，是不是该换换了。
宋子昱正准备离开，却发现李臻的目光还留在他身上，欲言又止。
李臻的眼神变得清明，忽然问道：“皇后若是中毒，会引起什么后果？”
宋子昱一愣，答道：“女子血虚体寒久而不治，会影响受孕。”
影响女子受孕，这是后宫算计人最常用、最狠毒的法子，如果之前李臻对宋子昱的话还有怀疑，此刻是彻底信了。
皇后的孩子不是普通的皇子，若是生了儿子就是太子，残害皇嗣，罪不容诛。
李臻脸色一变，后宫藏着如此阴毒之人，防不慎防，实在让人不寒而栗，他冷冷道：“此事一定要查的清楚，大理寺会来协助你。”
“奴领命！”宋子昱躬身道。
后来，宋子昱退下，王瑞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李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发觉他在殿中，又看见天色暗了下去，便问道：“皇后回宫了么？”
“一个时辰前就回去了，还让连顺过来报信，说是一切都很好，就是需要休息，让陛下今夜别过去了。”王瑞喜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注意这李臻的反应，适时地顿了顿。
“朕知道了。”李臻起身，坐久了浑身酸痛，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腰背，伸展胫骨，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王瑞喜有预料到他的想法，故意从旁问道：“陛下要去何处，要不要奴准备步辇？”
李臻将他拦住，面不改色道：“不了，朕散步去含凉殿就好。”
说着，他一转身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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