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干里虽人来人往,但依萧红衣狡猾与谨小慎微的性子,我们高头大马的走在街道上,他不可能看不到。”苏幕遮断然道,“他是故意让我们现他的,好借药王谷之势帮他彻底摆脱追击者。”
“如此说来,萧红衣早已打定主意抄录一份剑典做王爷的见面礼了。”漱玉恍然大悟。
“不错,但萧红衣想不到竟会冒出一个白木鱼来。”苏幕遮说。
“萧红衣既然已经将剑典交给了白木鱼,为何又送到王府一份?”侍候在一旁的东篱问道。
“证明他手上抄录的剑典应该有三份,忒狡猾了。”苏幕遮道,“姜堰深知萧红衣为人,回去后很快便会醒悟过来。萧红衣为避免他的纠缠,还需要朔北王府对他的庇护,所以登门又送上一份来。”
“这萧红衣好深的心机。”东篱皱眉道,“王爷当真要把他留在千佛堂。”
“人才,为何不要。”苏幕遮施施然坐下。
见苏幕遮打定了主意,众人也不再劝。
“对了。”漱玉道,“白木鱼今日也来拜访王爷了。”
“恩?”苏幕遮有些意外,问道:“他来王府有何事?”
漱玉取出一木匣子,道:“白木鱼昨日对《青丘剑典》受之有愧,听闻王爷使刀,今日特意到府上送给王爷一件礼物。”漱玉说着打开木匣,取出一根雕来。
根雕似牛而肋生双翼,似青山而通体苍黑,头顶额心正有一角,威势逼人。
若瞪大了眼睛仔细看,这根雕刀痕寥寥,不着痕迹,似根天生如痴,正如玉天生石中,只需能工巧匠轻轻破开便是。
这根雕刀工巧夺天工,刀锋所过之处,犹如云山雾海中神仙飘飘衣袂,又如滚滚红尘中刹那间的灵悟,难以琢磨。
根雕有巴掌大,苏幕遮显然十分喜爱,情不自禁的接过来把玩。
“这根雕颇有来历,据白木鱼讲,它出自西周百家宗师吕尚之手。传说蕴含刀之奥妙,但自太公望逝去后,再无人能够参悟其中的道理了。”漱玉说。
“是么?”苏幕遮摩挲着根雕,斜眼看着叶秋荻,“还是本王进退有度,左右有局,若依了某人,现在指不定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嘁,看你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叶秋荻白了他一眼,千娇百媚的姿态让苏幕遮身子先酥了半边。
“千佛堂组建如何了?我已飞鸽传书阿伯,命他派一些弟子出谷前来历练。”叶秋荻说。
“抡才大典武比将毕,尚小楼留下的春雨楼的人也都是好手,这些人对付影堂,足以。”苏幕遮回道。
“千万莫小看了迦难留,敌人在明,我们在暗,他想要针对你很容易。”叶秋荻认真道,“指不定水龙王夺权的背后便有迦难留的影子。另外,关于影堂挟持巴东郡巫山酒楼女所为何事也还没查清呢。”
“巴东郡的案子干系甚大,现在是多事之秋,不惹微妙,当务之急是将青帮的事情搞定。”
苏幕遮又与叶秋荻聊了几句,陪她用过午饭后,便去练武了。
苏幕遮现在对练武之事甚为勤快,不仅是因为慕容无忌的刺激,也是层出不穷的高手让他有了紧迫感。
三日眨眼而过,苏幕遮有条不紊的将抡才武比与民生之事处理完毕,才有空闲陪叶秋荻观看幸娘场角抵。
这场角抵原定于幸娘拜完山头的三日后,但因抡才大典武比造成建康城万人空巷,因此被耽搁下来,直到武比大局已定,角抵社的生意才又红火起来。
秦淮河畔角抵社无数,最有名的数临河的善扑坊。
它在水面上搭起一座高台,以作角抵之用。客官可在两旁的水榭楼台观看角抵相扑,岸上与秦淮河上经过的行人、船只、客商、脚夫也可停足观赏喝彩,气氛十分浓厚。
幸娘的场角抵便在善扑坊。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红灯笼在廊桥相连扯成一串,让善扑坊亮如白昼,同漫天星河同坠清河。
苏幕遮与叶秋荻坐在善扑坊的上座,角抵的高台触手可及。
角抵选手名“布库”,百姓叫白了,又名“扑户”,女布库还被称为“女飚”,有招数变幻难测,身疾如风之意。
因为女扑户只要一登台,三教九流便会纷纷聚拢过来,叫声、喊声、嘻笑声一浪胜似一浪,所以最初在角抵社中,女扑户的任务是热场,为男角抵制造气氛。但随着女扑户渐受欢迎,女扑户在一些角抵社反而成为了压轴的存在。
善扑坊便是如此。
在角抵戏中,扑户们按技术高下分一、二、三等,先按等级各赛三场,后面的四场比赛则为挑战赛,决定布库晋升,最为激烈,也是各个角抵社的压轴戏。
各角抵社之间也有挑场子的,略微稀奇,很难见到。
叶秋荻对角抵看的津津有味,苏幕遮却缺乏耐心,不时的左顾右盼,感受周遭火爆的气氛。
对苏幕遮而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都是一场难得的体验。
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初来乍到的幸娘,今晚的角抵安排在倒数第二场,她要直接挑战二等女扑户。
月至中天,幸娘终于登场了。
幸娘身着白色厚重短衣束带,她的对手着黑色厚重短衣束带。
对于古人而言,这幅装扮或许香艳,但对三点式见过不少的苏幕遮而言,着实没有什么诱惑力。
苏幕遮的淡然被叶秋荻看在眼里,不由的面有自豪色,随手将一颗蜜枣喂到了他嘴里。
孰料苏幕遮得寸进尺,将她手指头也轻轻咬住了。
“快松口!”叶秋荻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小心我咬你。”
“好啊。”苏幕遮厚颜无耻的将自己的手指头递了过去。
叶秋荻不理他,手指在苏幕遮身上蹭了蹭,将目光放在了比试台上。
负责裁决的部署拿著竹批,对幸娘俩人各吩咐完毕,面对苏幕遮方向,叫声“看扑”,后撤一步,拱袖肃立在一旁。
说时迟,那时疾,正如空中星移电掣相似,部署话音刚撂,幸娘立即蹲在右边,黑衣女扑户随后也立一门户。
俩人也不动弹,各占台上一半,只是抖动着眼神与躯干,在心中各自暗暗琢磨着。
约莫两三句话的时间,那黑衣女扑户忽然向幸娘右边逼来。
幸娘也不动弹,只是瞅她的下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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