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九章(本章免费)
十三忙着接管军务,忙得不可开交。见不着面,我就写了一封信给他。他这次一个人负责这样的大事,万万不能出错,以他的才能也不用我多嘴,只是怕他忙急了,总有一二疏失。我便在信中把我能想到的治安问题一一罗列,其中最重要是京郊逃难来的黄河灾民,建议他不如找身强力壮的,以工代赈,最后我写:“用人只可信,不可亲,君子不党,古之名言,千万谨记。”
康熙走了,我负责照管乾清宫。康熙还给了我一个任务,我每天必写一封信给他老人家。我纳闷得很,也只得应承下来,国家大事自有人向他汇报,我拿定主意,就写些晨昏日落、草长莺飞的闲事,后来宜妃娘娘病了,我就把病况问医的事也写上,再一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幼年皇子上学下学,请安问好的事,也一一陈述。
老爷子给我回信就四个字:“写得很好。”似有赞叹之意,我一时得意,写得更带劲了。
十三晚上进宫视察宫禁,来看看我,也不能多作逗留,只是说信收到了,多谢我。我在宫门口,目送他。
他回头看我微笑,目光流转处,风姿迷人,害我一颗心还是咚咚跳了起来。
我一早收拾停当,去给惠妃娘娘请安,然后和她一起去看宜妃娘娘,惠妃略坐坐就走了,留下我服侍宜妃吃药歇息。
我出来向宜妃的贴身宫女玲儿打听娘娘的病况。
玲儿说:“昨晚睡得安稳多了,一早太医来请脉,说再吃两天药,就可大好。”
既然没有大碍我就放心了,玲儿忽然行跪礼,回头看才知道胤禟来了。他对玲儿抬抬手照例问问病况,知道了没什么大碍,便道:“既然娘娘睡了,我晌午再来请安吧。”对我一使眼色说:“正找你有事。”我无奈只得同他一起出来。我打发兰珠回去给我取扇子,这才问胤禟:“什么事?”
他阴阴地看着我:“前几天有人往外送信,被皇上的人截住了。”
难道是说我?可是十三明明收到信了。我不解:“与我有什么相干?”
他冷笑:“你再装傻?是你写给十三的信,因是皇上的人截的,我也不好插手。”
我冷汗汹涌而出,忙细细想,信中字句,句句忠君爱国,没有悖逆不道的话,也没有私情关心之语。我静下心来道:“我细想了,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最过分就是对京城防务置喙。”
他哭笑不得:“这还不够?你还想写什么?”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皇上不也没说什么吗?”
九阿哥哼一声:“你现在了不起得很,支使起皇子阿哥来,如驭牛马。”
我笑了:“牛马?我可没这么想,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兰珠拿扇子回来,我告辞,走了老远,回头看时,他仍站在原地,远远看着我,我侧过头装看不见。
我给德妃娘娘送去十四的信,他把给德妃的信放在写我名字的信封里,并没给我写过一个字,我还得给他跑腿送信。
一进屋德妃就热情接待我,“眼睛花了,妍玉念念吧。”我忙接过来念给她听,信里不过写些随途见闻,又写皇上很好,自己和他四哥也好请德妃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念毕,仍把信规矩折好,递还给德妃时,才发现我念信时,她一直在微笑审视我:“辛苦妍玉了,送了信来,还得给我读。”
我谦虚应答:“能慰娘娘思子之情,怎会辛苦。”德妃似乎高兴得很,吩咐人拿了一副镂空花纹的金镯子给我。
我不好意思:“不过跑跑腿,娘娘太客气了。”
德妃笑道:“这还是年上十四舅舅孝敬的,我当时一瞧就觉得只有你合适,这阵子一直忙乱也就忘了,可巧借这个由头你带走吧。”我谢过赏。
德妃又说:“竟是习惯了,皇上已经下了旨,照理不该说‘舅舅’这样的话。”
我心里惶恐,忙笑:“妍玉至今还是称呼舅舅的,皇上也说称呼慢慢改,这样叫着也亲切。”
德妃笑着点头:“虽是亲切,可是该改还是得改。”我陪笑称是。
正说着,十三来请安,我先告退出来,在一旁等他出来。我把康熙的人截过我们信的事说出来,他拧眉想一下安慰我道:“不用十分担心,皇阿玛也没说什么,还给我把信送过去了,应该没怪罪你。”
我叹息把心中所怕说出来:“不会说我干政吧。”
十三笑了:“要说你干政,也不冤枉你。”
我拉住他的衣袖:“你得为我求情。”
“你想得太多了。”他笑着拍我的手,袖中金木之声,他疑惑:“怎么戴这么多首饰出门?”
我举起镯子给他看,“娘娘赏的,”他拉我的手端详,我问:“认得?”
他笑:“金的不认得,木头的认得。”那是那年南巡时他买给我的,我笑着掩饰:“金的怕碰,玉的怕碎,所以带这个。”
“大白天,就这么拉着手,干什么?”十阿哥带着怪笑的声音。十三笑着给十阿哥和他身后的八阿哥见礼:“十哥真爱说笑。”
我笑:“德妃娘娘刚赏了好东西,请十三爷鉴赏一下。”
十阿哥接过来左右翻看一番:“这得问九哥,只怕是有来历的。”
八阿哥看一眼微笑:“这东西是十四弟弄的,来历也还平常。”
我总觉得他的话没说完,十阿哥神色古怪的把镯子还给我,“快把你的镯子收了吧。”
十三拱手道:“知道今天是八哥当值,正有事要回八哥。”
十阿哥打断他:“什么大事,非在这风地里说,去她那儿,边喝茶边聊。”他用手指我。
我眯眼冷笑:“十爷当乾清宫是茶馆?”
八阿哥十三只是看着我们俩笑,十阿哥用扇子挠头:“看来我又得罪你了,说吧,你想怎样?”
我伸手:“赏点什么稀罕的吧。”
他只好无奈地问:“你要什么?”
我一仰头:“您朝帽子上的顶子。”
他竟跳起来:“这丫头疯了不成,要那个干什么?”
我笑:“干什么?作弹子打鸟。”
八阿哥忍笑,十三劝我:“别闹了,我们还有事,你就行个方便吧。”
我笑:“方便有得是,只是十爷以后要是再取笑我,我就拆了您的朝珠打鸟去。”
回了乾清宫,九阿哥正坐在我的书案前,手里拿的是看我给皇上没写完的信,见我们来了,笑着站起来。
十阿哥好奇地扑上去问:“九哥看什么呢。”
我上前收信:“这是我写给皇上的信,怎么能随便看。”
他把信一举,躲开了,对八阿哥说:“都来了,正好来品评一下这叫什么信。”
八阿哥、十阿哥、十三哥纷纷落座,准备好了看热闹。
九阿哥笑着念:“皇上万岁,见字如面。昨天夜里和奴才们在西墙根儿,抓了好些蛐蛐,已经养在罐子里了,只等皇上的旨意发落了。”
大家哄堂大笑,我恼恨,上来夺信。
十阿哥笑:“九哥别给她,再念。”
我一手抓着九阿哥的袖子,一面回头:“十爷的朝珠不要了?”
十阿哥笑:“不要了,再给你十几二十条都行。”
胤禟看我恼了便把信还给我了,又笑着说:“还有更可笑的呢,说‘把抓的蛐蛐比较了一下,东窗根儿的个头大,叫得也响些。’”
十三笑得不行,忙来推我:“快出去催茶吧。”
我夺门而出,屋里的笑声儿好一会儿才住了,我又待了一会,才让芳龄送茶去。秦二来问今天有没有信,我只得回屋去把信写完。
只听十三说:“那些灾民闹事,只因上面的官克扣了他们的粥米。幸亏制止得及时,只是毁了几个小粥棚。可恨的是,我去查那扣米的官,竟然自称是八哥的人,我当时就把他绑了,不为别的,只为他不能这般败坏八哥的名声。”
九阿哥、十阿哥皆不作声,八阿哥笑:“十三弟做的对,你说的这个人我也知道些由来,因其品行不端,逐了他了,听说早已经投了太子门下,现在倒跳出来自称是我的人,实在可笑。”
十三也点头称是:“总有那么起子小人来攀扯咱们,什么你的人我的人,不都是皇阿玛的臣民。”
九阿哥笑了:“十三弟这话说得好。”独有十阿哥还没调整好表情。
又聊了一会儿才散了,我出来送他们,十三临走低声对我说:“君子不党,多谢。”
九阿哥回头看了我们,可巧看到我的笑。
这几位在这喝茶,皇上一定会知道,于是在信里简短的提了,只说被笑话了躲了出去,把自己摘清,我可没听见什么。
康熙回来了,对留京的人大大奖赏了一番,特别嘉奖十三,说他:“统御防务,虽烦却不乱,有过人之能。”随驾的都得了嘉奖,惟有太子,老爷子只字未提,看来风雨欲来了!老爷子还单独夸奖了我,只要不说我干政什么都好。
我问十四镯子的来历,他就是不肯说,好歹哄着才说了实话,原来那镯子竖着看的花纹是满文的妍玉——我的名字,我看不懂满文。
人人都明白了,只有我是个真正的傻子。
回来我仍带着那副木镯子,想来还是这个最心安理得。
在康熙的关怀下,我经常有机会出宫,就住在四王爷家,一住就是十几天,还准了十三、十四两位阿哥带我去逛庙会,我在四爷府住得舒坦得很,四福晋是个周到贤惠的人,侍妾年氏貌美温良,史上有载她活着时雍正对她哥哥的贬斥还有些节制,她一死,年大将军就一落千丈。不得不佩服,这位雍亲王除了治国有方外,驭妻也果然有术,不像那位八王爷,在康熙眼里,管不住老婆也是无能的表现之一,家和万事兴,一家不定何以治国?
那位四王爷对儿子也是一幅威严样,反倒是十三很喜欢宏时这个侄子,两人亲如父子,受十三影响我也经常同宏时玩。
十三、十四来接我出门,四福晋好一通嘱咐,这才放出了门。这街上热闹,我一摊一摊细细看了,不买也问问价钱,康熙是一定会问起我的,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我特别打听了粮价,吃穿乃大事也。
十四抱怨道:“巴巴的让我们早接了你出来,这倒好,你半个时辰方蹭了半步。”
我没好气:“嫌我慢您就先走吧,这是我的功课,我可不敢怠慢。”他见我生气,也不敢再说,只好一旁静候。
我打听好,一一记清了才抬步走人,身旁却是只有十四一人,“人呢?”我问。
十四打个呵欠,“刚刚营里有事被叫走了。”
我看他实在百无聊赖,想他这半日确实辛苦,陪笑道:“请您吃饭以赔礼可好?”
“当然好。”
如意楼,我只认识那一个地方,十四包了二楼,我变色,这要多少钱?
他微笑,“知道你小气,这顿还是我请。”
我长出一口气,感激地冲他笑,这边厢秦二刚伺候我坐下门口就有骚动,我低头下望,一对玉立身影,是谢玉树还有一姑娘,这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货真价实的古典美人,仿佛是仕女图中的人,记得书中形容美人,桃腮粉颊便是这个意思吧!他们似乎本打算也要到楼上,听说被我们包了,就要走,我赶紧吩咐秦二下去请上来。
十四明显不高兴,“你要同戏子一桌吃饭?”
我瞪他,这一点我还是欣赏十三,无论什么人,他都能一视同仁。
谢玉树上来要给我们行跪礼,我去扶了,“在外面,谢先生不必如此。”
我好奇他身边女子,十四微笑:“可惜十三哥不在。”
那位叫雨薇的大美人,低垂着头,听到十三的名字,脸上才浮现淡淡的笑,我却惊奇:“十三爷认识这样的美人,怎么没听他说?”
雨薇脸色一暗,我自责,定是十三的红颜知己,一出宫我的嘴把门的就歇班。
十四笑着看我,语带嗔责:“你?整日在屋里躲着,闲事你何曾挂心。”他是借机指责我躲着他们,我生怕美人误会我瞧她不起,接口道:“我是坐井的青蛙,见识原是少的,少不得您提点一二。”
原来是烟雨楼的“头牌”(这两个字是我猜测,即使不是头牌,也是人物),有人来找十四,他不放心我,我留下柱儿,让他去忙。
“回来的早,就接我。回来的晚,柱儿和我回去就行。”他走了,我要慢慢打听雨薇的来历,派柱儿回雍王府报信,让福晋别给我备饭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一个戏子,带着两个女人在如意楼包楼。”我们正坐着聊,有三个人乍乍乎乎地冲了上来,如意楼的掌柜的立即挡在我们前面。我坐着看上来的这些人,穿得很体面,看这野劲像是武将。
“快给乌伦泰大人见礼。”随从吆喝。
我冷笑:“这么横,请问大人的主子是谁?”那乌伦泰看我不动如山,有点没底。他身边的人就比较没眼色,大约是看我身边没有人伺候,更横了起来:“我们大人是太子的门人。”
我更冷笑:“不好意思,你们主子只怕还要听我们家老爷子的。”
他们都有点愣,一时不能判定我的来历。
我才不怕他们,谁的来头能大过康熙去,“你们要是活够了,外边有护城河,有城门楼,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下去,一了百了,犯不着拖着你们主子跳火坑。”
还没等他们发出火来,胤禟的笑声就传来了,他们回头,九阿哥已经在楼口站着了。他斜靠在楼梯扶手上,带着那不阴不阳的笑容,漠视眼前的这一群人。他眯着眼径直走过来站在我身边,从我手里拿了我正在喝的茶,微笑着喝了一口:“你们还待着干什么?没听见姑娘的话?”
众人都跪了下去,“九爷恕罪。”他坐下冷笑一声:“我二哥要是知道你们这么胡闹,只怕护城河都不收你们。”
磕头声山响,“九爷饶命,下官猪油懵了眼。”
九阿哥看我:“你怎么说?”
我冷着脸:“真碍眼。”
九阿哥摆摆手:“滚吧。”一群人都走了。
我从他手里夺了杯子顿在桌上,大喊一声:“来人,换杯子。”
九阿哥微笑,看见雨薇上下打量一番,“雨薇姑娘,看来我的运气不错,平时就是有银子也见不着你。”雨薇垂头不语,谢玉树起身说要告辞。
九阿哥不笑了:“谢老板,你得罪的人可不少,以后少出门。”我知道是说慈善晚宴的事。
我对谢玉树说:“谢先生,以后要是真有什么事,就去九阿哥那儿,让他通知我,我一定帮你。”
我又转向九阿哥问:“舅舅,您帮不帮忙?”
九阿哥笑:“你都开了口,我要是不帮怎么行。”谢玉树带着雨薇走了。他看着我笑:“你觉察没有,求人时就叫我舅舅。”他在来的路上碰到柱儿,知道我在这里,就寻过来,刚好救了我。
他嘱咐如意楼老板,十四回来就告诉他送我回去了,他笑着看我:“钱串子,领你去个好地方。”原来是去看古董,古董店老板笑容可掬迎出来,“九爷,快请进。”
我好奇地抬头看店面招牌——了无居,他来拉我的手催促我进去。
我不肯,只是指着招牌:“为什么叫了无居?”
他微笑低头在我耳边说:“春梦了无痕。”我怒,这个流氓,甩开了他的手,任凭他在后面笑我。
进了店,胤禟对老板说:“老宋,姑娘问你,这店为什么叫了无居?”
老板有礼地躬身答道:“是谦辞,说小店店小货少,了无一物。”
“这可不是谦辞,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老板陪笑连说:“不敢不敢。”
我在店里转,问老板:“你们这儿最值钱的,拿出来我看看。”
老板讨好地笑,“姑娘说笑了,要说好东西,全北京城九爷府上才齐全。”
我斜眼看坐在一旁悠闲摇扇的九阿哥,“你回去,把最值钱的都送到我那儿去。”
他笑:“放心,都是你的。”
一旁的老板不知怎样的惊奇,仍是陪着笑,胤禟吩咐老板:“把上次叫你找的拿出来。”老板领命去了。
我对他怒目而视,他不看我只是微笑:“一会儿看见东西恐怕就不是这个表情了。”
我冷笑:“我倒要看看什么好东西。”我承认我是没出息的,宋老板把托盘上的红布一掀开,我当时就傻了,是一样式繁复的歩摇,这种东西只怕是唐代才有的。
宋老板笑:“小店花了两年时间才找到。”我看着他想问多少钱,真是问不出口。
“想问多少钱?”他笑,我只好也笑了,他也是知道我的。
“本来是要年下再送,即来了,就先送了。”却之不恭,拒之不甘。
我在四王爷的书房,呆呆的看着手中的《金刚经》,满脑子就剩下十三了。听十四说他和雨薇二人的琴萧合奏名震京城,只是无缘得闻。想象中那该是如何的美妙,金童玉女,锦瑟合鸣,知己知音。烟雨楼的雨薇,可谓才貌双全,对权贵财富都不肯稍付颜色,却如此钟情十三,她虽未明言,眼中却有藏不住的钦佩爱意。那深情让我佩服,我就不敢,即使有情,也只能装作没有,康熙那句“你处理还是朕给你处理?”言犹在耳。
我斜靠在榻上,头枕着手臂,不觉中昏昏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外十三的声音:“太子的人刚升了个副都统,竟在营中率众聚赌,还叫了人来唱曲。”语音中十分不忿。
“你如何处置的?”四王爷问。
“他虽不是高官,可军营之中此风一开,如何了得?不管是谁的人,我都按军法处置了,首犯革职,还打了四十军棍,其他的按轻重或打或罚了俸。”
四王爷赞许他的做法:“很好,你办事现在越发明白了,太子那儿你放心,有什么事儿我替你挡。”
他们在书房外间,后来听脚步声四爷走了,十三再转进来,轻手轻脚地坐在我身旁,我能感觉到他伸手要替我理鬓边散发,轻柔缓慢。我装作熟睡,不想醒来,只想他在我身边再留一刻。
一时恍惚,忘了手里还握着书,那本经书忽然落地,惊散了我们平静的气氛。我作梦中初醒状,打呵欠伸懒腰慢悠悠爬起来。十三起身捡了书,他探究地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只能一路装傻。我蓬着头散着发,看眼前这个帅哥,忽然脸红了,我竟然想到“性感”这个词,狭长的眉眼,挺直的鼻子,迷人的嘴唇,我像个色狼一样,仔细的打量他,他疑惑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我坏笑:“长得不错,准你明天一早陪我上香去。”
十三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叹口气道:“你就在这儿睡吧,我明早来叫你。”他转身出屋,关了房门,我的心还在突突乱跳。
睡得多了,晚上竟坐了一宿,脑子乱乱地想了很多,却又觉得什么都没想明白,天没亮我就收拾停当等十三。不曾想十三昨晚住在这儿,正门还没开,我们从后门溜出去,以前有近卫亲随远远跟着,今日只有我们二人。
“我睡多了,是以早起,您这么早是为什么?”我问他。
十三尴尬地笑,半晌方答:“因你夸了我,想了半夜。”不胜荣幸,有那么美的红颜知己,还能为我的话开放心花。不是不得意,女人嘛,虚荣心与生俱来。
农历七月三十是地藏节,京中的寺庙都举行庆祝活动,我们出门早,庙里还清静,拜完了佛,十三陪我在庙里闲步,十三问:“求了什么?”
我笑:“来此只为拜佛,不为求神,我若再求,神也要怪我贪心了。”我还是按耐不住半真半假地试探,“不知何时有幸听您和雨薇姑娘一曲琴萧合奏?”
他脸色微微尴尬,而后坦然,“我只是感怀她身世飘零,却又才华横溢,是以才结交的。”
我倒觉得十分难堪掩饰道:“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在审你。”
出得寺门,正碰上一队贵族车队,是安亲王家的福晋,我同十三躲了。
十三说:“听说安亲王就要庆寿了。”我在乾清宫也听说,没什么惊奇,面上淡淡的,我的人生越发麻烦了。
雍亲王府门口,一队士兵等着他,要和四王爷一起进宫,我们二人一起进门。四王爷轻声责备十三:“出门也不带人,皇阿玛宣我们进宫!”但是责备也仅此而已,他疼爱这个弟弟到是真的。这个我们中也包括我,他们先走,兰珠和芳龄来给我收拾东西,宏时站在门边沉默地看着,“妍玉姐姐要回宫了,下次再来看你。”他点点头,我细细看他清秀的眉目,是个安静可爱的孩子。
皇上因惩戒军营聚赌一事赏了十三,也不知是谁泄露了太子门人在如意楼找我麻烦的事,两事齐发,康熙大怒,狠狠申斥了太子,说他督下不严。十三、四爷都为太子开脱,说那不过是旗下的人借太子之名胡为,太子实不知情,后来知道了因果也会责成严办的。
皇上却也没就此和颜悦色,还是要罚太子。康熙还当着众阿哥问我事情经过,我能如何说?只好说不过是为酒楼一个座位,也没紧要,多亏九阿哥到的及时,下属的不检作为太子怎知等言。
康熙脸色方缓,只是沉默一会儿又笑,对他们说:“妍玉的脾气也是不好的,急起来连马都杀,可是却是个深明事理的好孩子。”连我都闻出其中的怪味,何况那群人精。在此之前,索相、明相已被贬斥关了起来,索相甚至被皇上称为“天下第一罪人”,太子失了最大的靠山,已经越来越不受皇上待见,万事俱备,就等康熙四十七年那一天的到来。
我靠在廊柱上发呆,起风了,要变天了。
十三站在我身边,“在想什么?”
我恍惚了,“不法祖德,不遵朕训,太子要被废了。”
十三变色,一把捂住我的嘴,“你疯了?”
我惊醒,可是却不想解释,他不肯放手:“你答应我,再也不胡说。”
我点点头,他仍不放手,审视我。
十四的声音远远传来:“十三哥这是干什么?”音调冷冷的,十三笑了,手却不移开,当着十四的面,问我:“你还胡说吗?”
我摇头,他方笑着放了手,十四问我:“妍玉你又胡说什么了?”
我无奈地笑:“我说十三阿哥活不过五十岁。”
十四也沉了脸:“别胡说。”十三倒开始笑了。
后来我对十三说:“我说的是真的。”
十三微笑:“哪一句?”
两句都是真的,我却说不出口,只能苦笑。
康熙皇上派我去给安亲王贺寿。一早上就梳妆打扮,我最嫌麻烦,还好有芳龄在,她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把九阿哥才送来的一个形状怪怪的步摇找出来。当初拿回来我研究半晌也不明白,还是芳龄告诉我:“这就是用来挽发髻的。”这东西不同于一般钗环,两头有坠饰中间是手掌长宽的一个弧形平面,芳龄把我的头发缠绕于上,权当是旗头,头两边的坠饰刚好露出来,长度也刚好在耳上两寸,左右一照,华而不俗艳而不妖。
一进安亲王府的大门,就有来人恭恭敬敬迎接我,我与他们本没什么感情也就罢了,现在还同他们的大红人八福晋势同水火,感情指数已经是负数了,彼此间不过做些样子看看。
我却还是有些伤感,因为这看似热情的疏远,比冷口冷面还让人心凉,我仿佛电影里的卧底,边缘人一个,别管黑白红蓝,没有一个阵营当我是自己人。他们把我安排在女眷的休息的地方,我也就进去客套一下。从皇子福晋到贵人格格,没有人同我攀谈,不知是我圣眷隆重高不可攀,还是八福晋势力惊人得罪不得。
我乐得清静,一个人安静喝茶,只一会儿就有人来请我们去戏楼,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浊气。刚到了戏楼前面,后面有人传报,九爷、十爷到。我只是下意识回了下头,胤禟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目不斜视,路不转弯地冲我来了。
我没办法只好行礼请安,他把我上下打量个遍,微笑点头:“不错,不错。”
我无奈了,也笑着回话:“九舅舅眼光好才是。”
我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全是人家送的,我能说什么,只求他快走。
那边十爷一脸坏笑地喊上了:“九哥,戏快开锣了。”他就是那开场的锣鼓,大约嫌我们不够引人注意,这样落井下石害我。待我坐定了,周围看的人就更肆无忌惮了,斜对面坐着八福晋那一群,谈天喝茶俨然一个小集团,私语之声更胜。现在后悔了,早知道我就躲在屋子里喝茶了,出来遭这份洋罪干什么。
远远瞧见十三来戏楼,他跟哥哥们打了一圈招呼就要离开,临走时只是冲我点了下头。我是感激他的,他就不会把我推向众目之中让我不安。
鼓戏开锣,我百无聊赖强忍了半天,就借口方便一个人尿遁而出。来时就看见后花园泊着一艘石舫,清静得很。我上了船,才发现外间舱室石桌上摆着茶点,心说这府里招待客人真人性化,像这样没人的石舫也有这样精巧的准备。我打算先参观一下,再吃点东西。
忽然听见脚步声近,是冲着石舫来的,“你们在这儿守着,不准靠近。”是八福晋来了。
我没出息得紧,一听她的声音我下意识躲进后舱。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先后步进船舱,我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哪有随便做这样准备的道理。
八福晋说:“这松竹糕做的还算新奇,尝尝吧。”
九福晋不说话,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不好随便猜测。
十福晋问:“九嫂从刚才就一直闷闷不乐,有什么事说出来。”
九福晋哀怨的声音传来,:“我纵使再软弱,也不该让人欺负成这样。”
八福晋问:“此话怎讲?谁敢欺负你?”
九福晋恨恨地开了口:“人家是科尔沁的格格,宫里主子们的心尖子。”
是说我?我只是同她老公说句话,不至于恨成这样吧?
里面接着说:“她身上那套宫装的料子,是我们爷向江南的织造府定的货,织造府的人刚送了来,第二天我们爷就送进宫了,我们爷的事,是从来不让我问的,我原以为是送给娘娘们的,没成想今天她穿了来。”
旁观者清,八福晋开导她:“只怕是你多心,宫里的娘娘们碍着皇上的面子,对她是好的,许是娘娘赏她的。”
一语中的,果然是聪明人,虽然我与她交恶,看来我没白喜欢她。这件衣料是我去宜妃娘娘那儿,宜妃娘娘赏我的。
九福晋余怒未消:“一块衣料而已,本也没什么,可她头上的步摇怎么说?”
我大惊,不敢稍动,深怕出点声,现在被她们发现,我都尴尬得不要活了,何况她们。
十福晋问:“那步摇又如何?”
九福晋冷哼一声:“那只步摇叫九凤穿云,相传是杨贵妃戴过的,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不过是盛唐古物倒是真的。”
盛唐古物!这东西不知过了多少岁月,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手里,配了多少轻怜密爱,沾了多少山盟海誓,见了多少聚散离合。最后落到我这个俗人手里,可惜了东西,也可惜了这份情意。就算我说与他本是路人也没人相信,我现在百口莫辩。
十福晋吃惊:“这么贵重的东西?”
八福晋冷笑道:“就知道是好东西,没想到这样有来历,老九真是费尽了心思。”
十福晋道:“姐姐,看来您为了香露的事不依不饶,才叫小题大做。”
“什么叫小题大做?我就看不得为什么都围着她转。”
九福晋也叹息一声:“说到这个,咱们也见过受宠的,可是有几人似她这样的。”
我琢磨着也许该跳出去,好对她们的夸奖表示感谢。正在头晕脚麻之际,有八爷的随侍来请,妯娌三人便结伴一起走了。等脚步声远,我瘫坐在舱中,头上步摇叮咚做响。
“我救了你,还不道谢?”十四逆光站在舱口,看不清他的面貌,只知道他语带笑意。我扶椅慢慢站起来,他过来扶我,看着我笑:“我找了你一圈,我猜你是困在这儿了,说说你听见什么了?”
我无奈,拿眼瞅他:“那三位夸我伴驾得宜招人喜欢。”
“真的?”他才不信这些。我不理他,自顾往外走,他尾随着出来把我带去西北角的凉亭中坐下。
我没话找话:“福晋怎么没来?”
他脸色略有些尴尬:“有了身孕,在家歇着呢。”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沉默,说恭喜怕惹恼了他,不高兴又怕他误会,我的麻烦实在已经够多了。
芳龄同柱儿寻了过来,刚回去安亲王家的老福晋就招呼我去她身边坐。“这园子还好玩吗?”她貌似慈祥的询问,我猜是为了她的宝贝外孙女打探我的行踪。
我微笑着回话:“早就听皇上说,王爷家的园子是数一数二的,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十四爷和妍玉在北边那个亭子里坐了半天,远远的看见水里泊着条船,正想去瞧瞧呢。”
十四从旁调侃我:“倒是条船,不过是石头的。”
我也笑:“不早说,早知道我就先过去看了。”
十四微笑:“多亏你没过去,你要是躲在那儿,我可找不着你。”
我们一唱一和,惹得别人都笑了,九阿哥撇我一眼,微微笑着出来,都不是傻子,我去了哪总是知道一二的。
老福晋放心了许多:“一会儿,我陪你过去看看。”我笑着应了。 笔趣阁手机端 http://m.biquw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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